第五章 【武功】

第五章 【武功】

一堆火生了起來。

一隻鍋子放在火上燒,鍋子裏有湯,湯是用雪水化開,簡單地用鹽巴調味過的。

獨孤一心和雪濃就坐在火堆旁等着湯好。

“雪大人,是北海人吧?”雪還在落下,獨孤一心卻沒有穿太多,只是在外面披了一件雪衣,居然也沒有覺得太冷,反而是全身暖烘烘的,獨孤一心無比享受這種時刻。

“哦?”雪濃哦了一聲,看向了獨孤一心,像是在問,獨孤公子,這一次又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雪大人的手。”獨孤一心又指了指雪濃的手。

“又是我的手?”雪濃很配合地再次舉起了自己的手。

“雪大人的雙手手指指尖指甲都有些微微發黃,那是長期抽旱煙的結果,我沒說錯吧?”獨孤一心解釋道。

“可並非只有北海人抽旱煙吧?”雪濃笑着反駁了一句。

的確,北海雖然地處極偏北之地,三面環山,一面臨海,氣候與其他地域完全不同,常年落雪不斷,有雪國的稱號,故而那裏的人需要依靠烈酒和旱煙來取暖,但旱煙,的確也不是北海的專屬。

“可是雪大人的髮式……”獨孤一心這一次沒有等雪濃問,就直接說道,“雪大人的髮式雖然整體是大周流行的款式,但是發尾還是暴露了一點端倪,那是只有北海才獨有的鳳尾式。”

雪濃不再說話了,只是直接從自己的長袍里拿出了一桿煙桿,從煙袋裏取了煙絲放進了煙鍋里,在火上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立刻,就有一股濃郁的煙絲燃燒的味道飄向了獨孤一心,他那驟然變得敏銳的嗅覺,讓他的咽喉馬上有些不好受起來。

“來一口嗎?”雪濃噴吐出一口煙,將煙桿遞向了獨孤一心說。

獨孤一心笑笑,搖了搖頭。

“雪大人在長安不好過吧?”

雪濃這一次沒有反駁,又深吸了一口煙,隨着煙從嘴巴里吐出來,他悠悠地說道:“鄉下小地方出來的人,總是不太受待見的。”

隨着最後一個字出口,煙徹底籠罩了他的臉,在一旁的火光掩映下,他的深邃的雙眸顯得忽明忽暗。

其實豈止是不太受待見,應該是非常不受待見。

否則,一個青龍司執刀使,遠赴千里之外來接一個朝廷欽犯回長安,身邊怎麼可能一個人都沒有。

那隻能說明,雪濃的個人能力很強,畢竟能夠以一個外鄉人,還是出身不好的身份卻升到執刀使,實在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情,可即使如此,還是沒有人願意跟着他,那表示,他真的非常非常不受待見,被排擠,處境艱難。

艱難到他甚至不惜鋌而走險接下這一樁九死一生的差事,孤身一人而來,企圖可以富貴險中求。

這真是一樁九死一生,乃至於十死無生的差事。

因為再怎麼樣,這也是皇帝下了諭旨要辦的差事,本來絕對不該是皇帝的親軍青龍司做的事,可偏偏最後落到了青龍司的一個執刀使的頭上,這隻能說明,中間經過了不知道多少輪的互相推諉,根本沒人願意做,沒有人想要獨孤一心回去,也沒有人願意為了獨孤一心去得罪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所以哪怕最後推到了青龍司也沒人願意做,才“便宜”了雪濃這個最不受待見的人。

這也許是雪濃最後一次機會。

又或許,也是獨孤一心的最後一次機會。

這樣一想,獨孤一心忽然生出了一種和雪濃同病相憐的感覺。

“雪大人知道,這一次到底都有誰不想讓我回去嗎?”獨孤一心又問。

雪濃卻只是又抽了兩口煙,替獨孤一心盛了一碗煮沸的湯,說:“喝了湯,獨孤公子該睡覺了。”

獨孤一心也沒有再問了,端過來了熱湯,喝了一口,就去睡覺了。

他現在也很期待睡覺,因為,他已經證明了,天是真實存在的,那個夢,並非是夢,而是真實,天已經給了他一副無病無痛的身軀,那麼,是否還能給他一身無比強大的武功呢?

畢竟,這一路上,也不知道將會有多少殺機,光靠雪濃一個人,實在是艱難。

而且,獨孤一心也從不習慣把命運交在別人手上。

因此一入睡,獨孤一心就主動呼喚起了那個天。

“天,你在嗎?”

“獨孤一心,現在你相信我了吧?”天的語氣並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還差一點點。”獨孤一心說。

“差哪一點?”天問道。

“武功,我需要,高強的武功。”獨孤一心毫不客氣地說道。

既然天真的可以讓他予取予求,那麼他也不會客氣了。

“好,給你武功。”天,果然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直接答應了獨孤一心的請求。

下一刻。

卻不是之前獨孤一心感受過的,彷彿刀割火焚的痛苦,而是有一股溫暖的熱流,從他的胸口湧入,一點一滴地開始朝着他全身遊盪而去。

到最後,他感覺到自己整個人像是浸泡在了溫泉里,有莫名的力量,在一絲一絲地滲入他的骨髓之中。

最終,那股暖流又彙集了起來,在他的身體裏緩緩流動,像是一條若隱若現的小溪。

然後,獨孤一心就醒了過來。

準確的說,他其實應該是被一種簫聲吵醒的。

可再仔細一聽,他又發現並非是蕭聲,而是尺八的聲音。

尺八和蕭,無論是外形和音色都極其相似,但具體來說,卻又截然不同。

尺八的身形較之蕭更為粗大,音色較之蕭也要更加沉鬱,蕭瑟,空曠,在中土不甚流行,倒是在北海頗為受寵,大抵是和北海常年寒冷的天氣相合的原因。

此時,夜色深沉,獨孤一心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聽到尺八之音在雪夜裏回蕩,如泣如訴,在淡淡的哀婉之中,又彷彿隱藏着一絲絲的殺意。

獨孤一心掀開車簾,那堆火還在燒,他看到雪濃坐在火堆旁吹着尺八,讓人覺得莫名寂寥。

就在獨孤一心打算開口詢問雪濃到底在吹奏什麼曲子的時候。

他嗅到了真正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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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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