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角熊
“吼!”
角熊一聲咆哮,震雷般響起,獸目中紅光一閃,蒲扇一般粗壯的熊爪拍擊在闊刃上,發出好似金鐵相擊的震響。
阿公只覺砍在一塊精鋼上,反震的力道巨大,虎口再度滲血,好在闊刃是精鐵打造,若是凡鐵,此刻便會折斷。
“給我破!”
阿公大喝一聲,雙臂上的肌肉如纏龍,闊刃上微光一閃銳氣逼人,刃身翻轉,轉砍為削。
“嗤!”
如敗革割裂的聲音響起,角熊的熊抓上被阿公割開一道淺口,有血流出。
阿公得手,迅速與角熊拉開距離。
“角熊皮肉太硬,哪怕我用了全力也只能割開一個淺口,如此下來時間久了會出問題。”
角熊吃痛后又是一聲大吼,巨大的身軀猛的往前一撞,地面震動,轟隆作響。
熊撞山!
“不好,快退!”
無論是猛獸還是凶獸,但凡熊類,撞擊敵人是本能,角熊作為熊中王者,這一下的氣勢兇猛至極,宛若泰山滾石奔騰而來。
凶獸之威,攝人心魄,一群青壯倒抽涼氣,不免為阿公擔心。
祁山此時自阿公身後躍出,擋在其身前,小小的身子挺的筆直,還沒成人胳膊粗的腿猛的一跺。
“轟隆!”
眾人只覺得腳下大地一震,比角熊造成的動靜還大。
“笨熊,停下!”
眾人耳邊又傳來一聲叱叫,聲是童音,卻如滾雷,比之角熊的咆哮不遑多讓。
“這……這還是山娃嗎?怎麼感覺他比族長都強?”青壯中有人不禁問出聲。
下一刻,祁山與角熊撞在一起!
“嘭!”
悶聲響起。
角熊似是撞上了山體,奔襲而來的熊軀瞬時停下。它的面前,還沒它頭高的祁山死死頂住。
祁山如人型凶獸,雙手把住巨獸雙角,和它角力。
“起!”
他雙臂用力,手臂似有萬斤巨力,有熒光流淌,抓住熊角的手上光芒尤烈。
那是自身精氣運轉的表現。
祁山完全不像個孩童,更像是巨妖幼崽,生來便有巨力的大凶之後!
上千斤的熊軀被他掄起,半圈后仍出十幾米遠砸在地上,又滾出好幾米,撞斷數根人粗的樹木后才停下。
“先祖啊,我肯定是眼花了,我看到了什麼。”虎蛋他爹此刻張大了嘴,揉揉眼喃喃道。
阿公的反應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定定看着祁山。
一直認為祁山是個好苗子,比寨子裏的青壯都要強,卻沒想到開竅后他會強到如此地步。
“血氣旺盛,筋骨極強,怕是比那些門派弟子都不差了。”阿公想到了年輕闖蕩時遇到的門派弟子,一個個也在年輕幼小的時候就驚人的強大。
角熊身軀滾動從地上爬起,金毛此刻略顯狼狽雜亂,喘着粗氣,血色的眸子死死盯住祁山,喉中發出低沉的獸吼。
吼!
角熊又人立而起,一雙熊爪拍擊胸脯,金色毛髮上也跟着透出熒光,在陽光下顯得威武非凡,祁山剛才那一下激起了它的凶性。
下一刻,它動了,勢入奔雷般威猛,地面在它面前好似豆腐,所過之處被刨出一道長長的爪痕。
祁山毫無懼色,他身軀雖小,卻有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感,速度極快,龍騰虎躍間便落在角熊面前,迎着它衝擊的勢頭打出一拳。
“嘭!喀嚓!!”
悶聲響起,夾雜着讓人牙酸的骨裂聲。
眾人眼皮一跳,心下緊張。
只見場中角熊與祁山都定主了身形,祁山的拳頭停在角熊的鼻頭上,那裏凹進去了一塊,整個鼻頭塌陷,猩紅的血順着傷處湧出。
“嗷吼!”
角熊吃痛至極,發出慘痛叫聲,而後龐大的身軀站立不穩,搖搖晃晃后倒下。
熊的弱點就是鼻頭,遭受重擊很容易就會陷入昏迷。尤其是祁山這一擊,將其鼻樑打斷,上頜骨塌陷,更別提其中的鼻甲,早已粉碎,腦部遭受震蕩。
角熊的身子軟了下去,鼻頭血流如注,看着凄慘,沒了先前的威風。
一個對頭寨子來說是災難的凶獸,就這麼被祁山三兩下給解決,誰也沒想到。
“乖乖,晚上有熊肉吃了!”祁山拍拍手,圍着昏迷的角熊轉了圈。
他一點也沒有跟凶獸大戰的覺悟,好似剛才的一切跟他無關,風輕雲淡。
“上一次咱們寨子獵到頭凶獸山吼,還是我爺爺在的時候,那時我才十多歲,沒有到有生之年還能再獵到一隻。”
阿公將闊刃遞給祁山道:“山裏的規矩,這角熊是你的獵物,你來了結它。”
“我不用刀,我要這張完整的熊皮。”
來到熊首旁,熊軀好似小山橫卧在地,哪怕處在昏迷中,周身也散發著只有凶獸特有凶威,普通的猛獸在此也絕對會嚇的逃跑。
他伸出手,熒光在手上閃爍,攥緊拳頭砸在角熊的腦門。
“嘭……”
一聲悶響。
角熊的身子不自覺顫抖掙扎了下,片刻就靜了下來,熊首腦門出凹了下去,頭骨已裂,腦仁也被拳勁絞碎。它昏迷中成了屍體,龐大的身軀徹底軟了下來。
“好了阿公,晚上吃熊肉。”祁山面露喜色。
“哈哈哈,好好,凶獸肉內含血氣精華,食之大補,讓寨子裏的小輩們多吃些,興許過些時日還能有人開竅。”阿公笑道。
“這東西可真大,少說也得有個兩千斤,光是凶威就讓人膽寒。”
青壯們也圍了上來,細細打量熊屍。
“那是自然,只是凶獸都是在大山深處,從不會離開領地,為何會跑到這裏來?”
“怕是山中有大事發生,興許是被別的凶獸奪了地盤,不得已跑出來。”
“不大可能,或許是真有什麼事發生。”
“好了,收聲,大伙兒把這東西抬回去,晚上就吃它了,好好給小輩們補補身子。”阿公說道。
……
傍晚,寨子中央空地。
全寨子的男女老少齊聚,圍坐於巨大的火堆旁,女人們收拾着餐具,拿出各自的絕活,處理着熊肉,今晚主菜是全熊宴。
男人們推杯換盞,氣氛甚是熱烈。
祁山坐在阿公旁,身邊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這個揉揉他的頭,那個捏捏他的臉,一副稀罕樣。
“我就說山娃這孩子,從小就跟別的娃不一樣,你看,這個小的年紀就能獵到這麼大的凶獸,長大一定了不得。”虎蛋他爹醉醺醺,不忘拽着身旁的人說道。
“還用你說,他七歲就能上山獵猛獸,他爹在他這個年紀都不行。”另外個漢子道。
“山娃他爹也是了不得的好漢子,可惜現在沒個音訊。”
“山哥山哥,這角熊真是你殺的?”虎蛋剛在他爹那偷喝了口酒,這會兒說話大着舌頭。
“山哥,下次上山帶上我好不好?我也想獵猛獸。”鼻涕娃眼饞的望着熊肉,恨不得這會兒就吃。
“不要急,你們先好好打熬身子,再過個三五年,等你們根基打好了,便能讓大人們領着進山狩獵了。”祁山說道。
說話間,場中婦女們已經將處理好的熊肉端了上來,霎時間,場中肉香四溢。
“小娃娃們只能吃三塊,多了不行,這熊肉血氣太旺,別被精氣撐着。”阿公說道。
小輩們歡呼,祁山也接過獸肉,一口下去滿口肉香,油脂溢出,吞下去后只覺獸肉不多時便化為了滾滾精氣,在腹中涌動。
“好東西!”
“嘶……”
“這東西真是大補,吃進肚子裏只覺得渾身血氣翻湧,精氣滾滾。”阿公不由輕吸一口氣,壓下渾身奔騰的血氣。
“阿公多吃些,阿嬤也多吃些。”祁山小手不停,大口大口吃着獸肉,對他人來講多吃是負擔,對他來說,獸肉中的精氣還沒在體內轉一圈便都被丹田吸收。
阿嬤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實際年齡五十多,因為開了竅,血氣比普通武人活躍,臉上皺紋不多,懷胎六個月余。
“倒是沾了你的光。”阿嬤調笑了聲。
寨子裏難得熱鬧,凶獸血肉對寨子眾人來說好處多多,能夠壯大自身氣血,熔煉精氣,若是自身精氣已滿,便可嘗試着開了神庭天竅,到那時便不再是武夫,而是踏上路的修行者。
祁山這會兒吃的比那些青壯都多,獸肉在他肚子裏不多時便被消化成精氣,別人吃上一塊就要停下來一會兒壓壓血氣,以防翻湧的太過厲害。但他不用,只見他身前的大盤裏堆滿了獸肉,正不停往嘴裏塞。
“阿公阿公,你快看看,這熊角上有字。”鼻涕娃獻寶似的將兩支熊角遞給阿公。
阿公接過一對熊角,只見每個角上各自刻有一個蠅頭小字。
“丑三?”
祁山也來到跟前,以他的目力可清楚看出上面的字,正是丑三二字。
阿公臉色大變,急聲道:“這……這是凶潮?”
“不會錯!三十多年前我外出闖蕩時碰到過凶潮。那一次,一個大城被無數凶獸踏破自此除名。”
“這東西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難道這山中也要發生凶潮了嗎?”他喃喃道。
“阿公,凶潮是什麼?”祁山問道。
旁人還沒有注意到此時阿公臉上的蒼白,以及他顫抖的手。
“凶潮,便是無數凶獸聚集奔走,它們會踏平所看到的一切,任何人在凶潮面前,都會化為齏粉。”
阿公的聲音里透着恐懼。
天色已暗,兩輪銀月高掛天邊,大地被灑下一層銀白。
“嗷嗚……”
“吼!”
遠山之中,傳出陣陣獸吼,凄厲幽冷,宛若冤魂在耳邊嚎叫,讓人脊背生寒。整個山林活了過來,毒蟲猛獸奔走,林中一雙雙油綠的獸目,好似鬼火飄蕩。
“不好!大伙兒快拿傢伙,女人和小輩躲好!”阿公一個激靈,厲聲喝道。
“這是百獸驚窩了嗎?”
“山中發生了什麼?”
男人們此刻沒有之前的悠閑,手持長劍重斧,有的還背着大弓,嚴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