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虛景
小輩們喜急,人生第一次獵到獵物,還是獠豬這等猛獸,要知道寨中的那些少年人都沒有做到,但他們在這個頑童的年紀做到了。
獠豬血如泉涌,流淌一地,此時出氣多過進氣,眼見着就要斃命。
“哈哈,我獵到獠豬了。”鼻涕娃興奮非常,對於一個年幼的娃娃來說,這着實難得。
“是我獵的,我射中它的要害。”虎蛋反駁道。
“明明是我割破它的喉嚨的,不然獠豬早跑了。”鼻涕娃不服氣。
兩個人自小不服對方,這是父輩傳下來的,因為他倆的爹也是見面愛抬杠。
“莫要爭吵,你們都很不錯,至少寨中長輩們在你們這個年紀做不到這點。”祁山見兩人又吵起來,出聲勸慰道。
其餘的孩童們自是興奮,圍着獠豬龐大的身軀打轉,口中嘖嘖有聲。
祁山敢帶他們來此,自是有考慮,此處並非遠山,山中猛獸不多,而且多為野獸,離寨子也不過兩里遠,山中地勢他早已爛熟於胸,是他自幼玩耍之地,所以不會有危險。
眾人商議着將獠豬弄回去,尋來一根粗木,用藤蔓將已經斷氣的獠豬四蹄綁牢,再由虎蛋與鼻涕娃一前一後扛着。
獠豬少說也有七八百斤,寨中青壯都得兩人才能扛起,而此時兩個年紀幼小的孩童,卻能將其扛走,實在驚人。
寶血和龍血根混合的藥液,着實神效,令孩童們氣力大增,宛若猛獸,且一個個年幼時便有此潛力,日後開竅幾率會比尋常人大很多。
一群小獵人一路高高興興往回趕,扛着獵物,步伐沉重,但卻絲毫不覺勞累,蓋因這是他們人生中第一頭獵物,意義非凡。
……
之前在山中玩的忘我,等回到寨子才發現寨門前圍滿了人,其中幾個娃的爹娘正焦急的來回踱步。
大人們看到娃娃們回來,先是一喜,然後又是一驚,因為看到他們扛回來的獵物,那頭七八百斤的獠豬,最後又是一怒。
皮猴子們一眨眼的功夫就溜進了山,這讓這群青壯又驚又急,尤其是娃們的爹娘,連帶着阿公都滿是怒意。
“小崽子一個個翅膀硬了,想飛了是吧?”阿公獨眼怒瞪着祁山,因他是娃娃中年紀最大的,這肯定是他帶的頭。
那邊虎蛋他爹二話不說先把虎蛋拎過來,啪啪幾個大巴掌抽在虎蛋屁股上,疼的虎蛋只抹淚。
“娘啊,爹又打人吶!”虎蛋痛呼。
另外幾個孩子也好不到哪去,被各自的爹娘收拾着。
鬧騰了半晌,眾人才又將注意力放到他們獵回來的獠豬上。
好傢夥,七八百斤的大獠豬,放在平時都是難得的獵物,現在居然被幾個娃娃給獵了回來,寨子中長輩們都是大喜過望。
“天佑我族啊,小輩們也要成長起來了。”
“哈哈,看看我兒子,頭一次狩獵,就是這麼大一頭獠豬。”虎蛋他爹吹噓。
“什麼你兒子,那是我兒子獵回來的。”這是鼻涕娃他爹,非常看不慣這莽貨往自己臉上貼金。
“嚷嚷什麼,不服咱倆練練。”虎蛋他爹道。
“練就練,別以為就你開竅了,我也開竅了,還能怕你不成?”鼻涕娃他爹回道。
祁山一聽之下才知道,寨子中年長一輩的里,虎蛋他爹和鼻涕娃他爹也開了竅,這對寨子而言,可是大喜事。
“胡鬧什麼,都趕緊回去,多大的人了還以為自己年輕?”阿公威望高,多年養成的烈性子,讓兩人閉了嘴。
“開了竅就要多多鞏固,把自身的血氣凝練好,莫要到時候還比不過我一個老頭子。”
兩人相視一眼,又悶聲扭頭。
“恭喜猛叔,恭喜青牛叔,咱們寨子又添兩個高手。”祁山插話道。
寨子裏這兩家,都是過命的兄弟,卻又互不服輸,輪到下一輩里,虎蛋又跟鼻涕娃不對眼,也當真是兒子隨父。
……
今日對寨子來說意義甚大,一天之內多出三個開竅之人,小輩們各個潛力大增,年長的族人也是長了一把子力氣,凡事都在往好的一面發展,寨子在今後更能日益強大。
祁山回到住處,阿公自屋內取出一個獸皮包裹,交到他手上。
“這是你爹走前讓我代為保管的,說是有朝一日,你若要去尋他,便讓我把這個交給你。”阿公見他想出聲詢問,先開口道。
“爹留下的東西?”
他將包裹打開,裏面有一軸畫卷,還有一個小小的骨牌吊墜。
畫卷不大,一尺長半尺寬,其軸似木非木、似玉非玉,其色青黃,觸之還有溫潤之感。打開畫軸,卷面似由錦帛所制、質地柔軟,卻又透着金屬的色澤,通體不知為何物。
卷面無字,白粹無物。
“將你的血滴落在此物上面。”阿公說道。
祁山拇指在食指上劃過,精氣割開一個細小的口子,滲出一粒晶潤的血珠。
血珠滴落在卷面之中,好似落在水面,泛起淺淺漣漪,蕩漾開來,又逐漸平靜。
整幅畫卷泛起一道柔光,色如琥珀,他的面前一副景象漸漸浮現。
……
一處莽莽雪原,北風凜冽,大雪紛飛,寒意肅殺。
一道奔騰大江自中灌入,巨浪翻卷,迸涌的江水拍擊着斜峭孤峰,發出震天的濤響。
他似世外之人,立於寒景之中,眼前薄霧朦朧,看不真切。
寒風在耳邊呼嘯,捲起層層冰凌雪花,似有刺骨的寒意,但這一切祁山都感受不到。
在那大江上空,有數道人影浮空,大戰在一起。氣勁四射,餘威驚起大江陣陣狂濤,河床暴露在外,勁風捲起山石風雪,每一次碰撞間都有滔天巨響傳出。
其中一個男人氣勢如遠古暴龍,凶烈無比,宛若一尊魔神,眸子開闔有神光射出,如青天大日,欲讓人閉目。他披着長發,赤着上身,刀削斧刻般的身軀蘊有爆炸性的力量,在其腹部有一道貫穿的傷口正流着血,舊傷在身。
“父親!”
祁山看清了那人的長相后忍不住驚呼出聲,印象中的父親從來都是病怏怏的,給人一種生機不足的感覺。
但祁父聽聞不到,因為這只是一段虛景。
而他的身後,有一位身形纖瘦的女子抱着個襁褓,看不清真容,祁山能從其身上感到舒心的親切感。
“母親?”他喃喃道。
“長宗的人果然可惡,竟與惡剎的人有染,給我死來!”
祁父發出一聲巨吼,震動江河,勁浪排空隨風飛卷的雪花,如激蕩的浪濤。
他軀體中好似有雷霆震響,血氣滾滾如雷鳴,絢麗的神光透體而出,鐵拳上曦光流動,神威如獄。
他掄動鐵拳,奮擊而出,蒼勁如擊天,浩瀚洶湧。
遠處空中的數人均是黑衣罩身,帶鬼頭面具,似地獄中的惡鬼出現在人間,陰冷森寒,氣息似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冷上幾分。
見祁父的拳勁襲來,有數人抽身遠退,速度極快。
其中領頭一人周身陰風陣陣,似厲鬼泣音,猶如真獄。他伸出手,如枯木鬼爪,毫無血色,慘白而詭異,泛着異樣的血光。
那人枯掌拍出,發出刺耳的呼嘯,似慟哭之音,宛若蒼天都在哭泣。其餘數人早已分散四周,黑氣瀰漫,籠罩這一片區域,封鎖着天地。
“愚蠢!”祁父大喝一聲。
拳與掌碰撞在一起,下一刻,激霞萬丈,一聲巨響傳出,恍若九天炸雷,震動天地。狂風倒卷,無數飄溢着的雪花被絞碎,大地被犁出道道溝壑。
封鎖天地的黑霧被震碎,恢復清明,除領頭者之外的那些人被勁氣傷身,震出老遠,砸破山峰、墮入大江。
祁父渾身披散着熒輝,猶如戰神在世,透出無匹的氣勢。
“長宗的人竟找了你們這群惡鬼來追索我們夫婦二人,藐視他徐家祖規,當真是墮落至極。”祁父的聲音冰冷,怒意升騰。
領頭者嗓音沙啞,如利物在喉間撕扯,嘶笑道:“交出徐家次宗的青蘿小姐和玄感經,我放你離開。”
“你休想!”祁父怒視着那人。
“既如此,捉了你,再扣了孩子,青蘿小姐必然會乖乖跟我們走的。”
說話間,之前被震出去的那些鬼面人紛紛爆射而起,沖祁父撲來。
“思遠小心!”抱着孩子的女子不禁輕呼出聲。
祁山想看清女子的相貌容顏,卻始終無法看清,但能肯定這便是母親無疑。
祁思遠一聲大喝,身上熒輝暴漲,霞光燦燦。他的鐵拳擊出,帶起陣陣神輝,如咆哮的神祇,似瘋魔的魔神。
一個鬼面人被鐵拳打中,渾身劇顫,身軀開裂,大口淌血。
另一人被祁父一腳踢中肩膀,頓時整個肩膀炸開,有血迸射。
但這些人不懼生死,像是死士,森冷可怖,身上沒有活人的氣息,宛如惡鬼朝他蜂擁而來。
祁思遠毫不畏懼,以傷換命,悍勇無匹,哪怕身軀淌血也毫不退讓。
五個鬼面人中,一人被他打碎肩胛骨,臂膀斷裂,另一人被他打的身子幾乎崩開,還有一人被其扯下一隻手臂,五人中只剩下兩個完好的。
(求收藏,可先收藏養着,等肥了再宰,另外求推薦,感謝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