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席話說得裴玉英心都軟了,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好,我不說你,若你不好回來,可以請咱們去王府做客。」
「好,好。」裴玉嬌又高興起來。
姊妹三人坐在一起閑話,裴玉嬌與她們說她去周王府的事,講起幾個王妃。
裴玉英聽完後道:「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這次做得好,不曾失禮。」
得了誇獎,裴玉嬌喜孜孜的。
裴玉英問起裴玉畫,「上回舅母說兩家結親的事,二嬸還未同意?」
「我娘啊,你們不是不知,我都勸過了,祖母挺喜歡三表姊的,但也不好逼我娘。」她眼睛一轉,「我之後去問問哥哥,他要喜歡,我就助他一臂之力,他不喜歡就算了,終身大事還得看中意否,別的,家世相差不遠也就行了。」
這還是頭一次聽她說這個,裴玉英笑道:「你倒不虛榮。」
「我又不是蔣琳,專盯着富貴門走,也不知她可有好下場?」裴玉畫滿臉譏笑,「剛才大姊也說了,丟臉丟到各大王府,幸好是表親,不姓裴。」
說話間,徐老夫人親自過來請,「早前不知你們來,簡單準備了些清淡的菜,玉英不喜葷腥,只殺了老母雞,放了當歸,湯燉得金黃,快些來吃。」
裴玉英道:「咱們廚子別的不說,燉雞湯是一絕,你們得多吃些,帶了這麽多東西,得吃個夠本啊。」
另外兩人笑了起來,扶着她從床上起來,往堂屋走去。
桌上擺了八菜一湯,果然多為素菜,但老母雞肥美鮮香,足夠她們吃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好,裴玉嬌比平日裏多吃了半碗飯,雞湯也喝了一大碗,將肚子吃得鼓鼓的,又讓裴玉英也多吃些,不過她胃口還是不好,勉強喝了些湯,吃了兩塊雞肉,便擱下筷子,看得裴玉嬌滿心着急。
徐老夫人笑着安撫,「莫擔心,懷了孩子就是這樣,沒什麽事,過幾日就好了,以後可比你能吃。」
聽說是正常的,裴玉嬌才放心。
眾人將將吃完,徐涵便回來了。
在衙門辦公,午膳時間是有的,他聽說妻子有喜,哪裏顧得上吃飯,連忙回來看她,英俊的面上滿是笑容,徑直走到裴玉英身邊道:「辛苦你了!飯可有多吃些?」又對徐老夫人道:「娘,往後得要廚子多燒些葷的,有孩子得多補補吧。」
「還用你說。」徐老夫人好笑,「這樣回來,可沒事?」
「沒事。」徐涵這才來得及與兩姊妹打招呼,「姊姊、三妹。」
裴玉嬌看他那樣緊張妹妹,以前的怨念又淡了些,心想妹妹生下孩子,便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興許還能多生好幾個。她立直身子,微微抬起下頷,嚴肅的道:「你可要好好照顧妹妹,就算事情多,也得多陪陪妹妹,知道嗎?」
明明生就一張稚氣的臉,眼睛也還有着孩兒般的單純,卻學着長輩教訓人了。不過徐涵在成親時便已經領教過,當下笑着答應,「定會記住姊姊說的話。」
裴玉嬌老氣橫秋的唔了一聲。
裴玉英抿着嘴直笑,慣來都是她保護姊姊,但今兒看到姊姊這般護着自己,心裏還是歡喜的。
徐涵拉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眼角眉梢也都是喜意。
成親大半年,早前他就在想他們何時會有孩子,也曾想過孩子會長什麽模樣,如今終於得償所願,要不是當著眾人的面,他真想將裴玉英摟在懷裏好好獎勵一番。只可惜現下匆匆回來,不能與她多說幾句,他很快又去了衙門。
三個姊妹繼續聚在一起嘰嘰喳喳,但怕裴玉英累,兩人叫她歇息了會兒,到得晚上又陪着吃了晚飯方才回侯府。
兩人一去就帶了好消息,裴玉嬌四處嚷嚷,「妹妹有孩子啦!」
眾人大為高興,侯爺夫人與裴孟堅道:「那咱們也要有曾外孫了,」她一邊吩咐馬氏,「明兒送些賀禮去!」
馬氏笑着答應,也說些應景的話,「玉英是個有福氣的,聽說徐老夫人待她也好,一定會平平安安。」
「可不是,過一陣子咱們一起去看她。」
裴玉嬌走到裴臻身邊,拉住他的袖子,「爹爹,您也要有外孫了,就是不知是外孫兒還是外孫女。」
「不管男女,為父都喜歡。」他摸摸她的頭,「我聽你祖母說了,是你自己要回來的?」
「爹爹也要訓我?」她眨着大眼睛。
「為父不訓你,你高興就好。」裴臻對此頗是安慰,只要女婿不欺負女兒,什麽都好說,「你把分內之事做好了,什麽都是你該得的。」
沒有挨罵,她笑嘻嘻地又去與裴應鴻、裴應麟說話。
裴孟堅朝裴臻、裴統使了個眼神,三人走到右廂房。
「燕王被皇上打了,鬧得京都人盡皆知,皇上不曾封鎖消息,可見是有心打擊這個兒子。」他對裴臻道:「既然他被撤職,想必咱們大姑爺將要重掌火兵營。」他嘆口氣,「原本咱們裴家不必牽扯其中,如今已是無法置身事外,那燕王就像瘋狗般,不打兩下都不能出氣!」
裴臻挑眉問:「父親也使人彈劾了?」
裴孟堅道:「火上澆油自然使得,咱們應鴻才不至於白坐兩日牢房。」
裴臻笑起來。
雖然裴家以前從不站隊,可不代表沒有人脈,也不會叫人欺負到底,他斟酌片刻後才道:「四王爺好似三王爺的一隻胳膊,如今被斬,只怕三王爺不會坐視不理,另外,我聽說皇上去見了廢太子。」
「還有此事?」裴統驚訝,「大哥你聽何人說的?你在宮裏莫非還有眼線不成?」那可是機密!
「我的手哪有這麽長,是王爺下午使人來說的。」裴臻好笑,「稱事事要與我商量。」
裴孟堅嘴角牽了牽,「真是狡猾,讓咱們給他想法子呢!」這等姑爺,不理他,他卻來抱得緊緊的,推也推不開。
裴臻道:「兒子回話說,當不知。畢竟是皇子,見一見又有什麽,便是養條狗,哪日咬了自己一口,也未必狠得下心殺它,更別說是嫡長子了。」
「可不是,便是放出來也無妨。」裴孟堅語氣淡淡的。年輕人衝動,他這把年紀,小事衝動,大事絕不會讓自己有何偏差,皇帝做什麽都輪不到他們指手畫腳,除非是有必要,不然便裝死吧,總比非伸出頭被人砍了強,有這執拗勁,還不如多殺幾個外夷呢!
父子三人很快結束了談話。
另一頭,仍在原地的裴玉畫,眼見裴玉嬌與裴應鴻他們說得歡,便興緻勃勃道:「大姊難得在家裏住兩日,咱們坐到園子去,擺上瓜果點心,還能賞月呢,現在不是十二嘛,月亮也算有些圓了,咱們多說一會兒!」
她向來愛熱鬧,如今兩個姊姊都嫁人了,平日裏也着實冷清。
裴玉嬌當然願意,四人便使下人去準備。
兄弟兩個都是猴兒精,坐不住,對着月光,裴應鴻好興緻,與裴應麟一起舞劍給她們看,說兩姊妹有眼福。但也確實舞得好,兩人身高雖不一樣,可動作卻齊整,只見劍光舞動,好似游龍護體,照耀九霄,兩人看得目不轉睛。
待到汗如雨下,裴應鴻才收手笑道:「真痛快!」
裴玉畫看着他,只覺得他濃眉大眼,不像父親,雖是侯門子弟,卻有些文氣,哥哥像祖父和大伯,渾身豪氣,想起三表姊的文雅知禮,她越想越覺得兩人相配,眼睛一轉就拉着他低聲發問,「哥哥,你覺得三表姊怎麽樣?」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裴應鴻皺眉,「什麽意思?」
「就是問你好不好啊!」
「挺好的,學識淵博,溫和可親,連兵法都知。」
真是個遲鈍的人,跟大姊一樣,裴玉畫忍不住掐了他一下,「我是問你喜不喜歡她。」
裴應鴻心裏突地一跳,臉皮發紅,「什、什麽?」
「什麽什麽,這麽簡單的問題你答不上來?」裴玉畫盯着他看,男兒家又不像姑娘般心思細膩,九拐十八彎,要是喜歡,多半都不會猶豫,不喜歡的話也很直接,哥哥這樣支支吾吾的,可見心裏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