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西牛賀州
凌九天身隨話到，語音未落，身體已經出現在神識鎖定之處，卻只見眼前又是白光一閃，這次連輕塵和苑芷的身影都沒看見，他倆再次消失不見了。凌九天嘿嘿一笑，也不發怒，心想倒要看看他們二人，有多少張挪移符浪費。
待他神識鋪開，五百里，一千里，直至十萬里極限，也沒能再發現輕塵和苑芷出現。
真是讓人抓狂，難不成他們上天入地了？凌九天不死心，上下前後左右的所有方位都搜索了一遍，地底天空都查看了，竟然毫無發現，輕塵和苑芷真的消失了。
凌九天心裏鬱悶的直要吐血了，早知這小子如此狡猾，自己就不該擺什麼高人風範，若是一上來就擒住他，再慢慢跟他講解，哪有他逃跑的機會？
凌九天心裏罵著輕塵，也罵自己，那花樣可比小聖單一的一句二貨要豐富多了，若是小聖聽見，非得拜凌九天為師學罵不可。
終究是不死心，凌九天在原地空中，靜坐了三日三夜，始終搜索着輕塵的蹤跡，三日之後，他終於離地而去，回歸凌霄宗後山。
眼見道德經從自己手指間溜走了，凌九天回山之後，不由分說的殺了兩個沖他打招呼的低級弟子，這才覺得氣順了一些。
一片白光閃動，令人頭暈目眩，好象一條沒有盡頭的狹窄通道，將輕塵二人急速傳送着。上次輕塵從地球到南瞻部洲，只是個鍊氣初始的修士，白光一閃就暈了過去，醒來后除了有些頭暈乏力，周身上下沒有半點傷痕。
而現在，他明顯感覺到，出於本能撐起的護身靈氣罩，被狹窄的時光通道摩擦得快速消逝，他的氣海靈氣消耗比往日快了無數倍。若是他現在境界低下，恐怕撐不多幾時就會被破空符傳送的巨大撕扯力絞成碎片。
下意識的撐起了神靈罩，將苑芷也保護在內，輕塵感覺好了些，苑芷早就如昏迷一樣的緊閉着雙眼，毫無知覺的被他抱在懷裏。
撐起神靈罩后，靈氣消散速度大大降低，還沒等他放鬆，破空通道的速度再次上升了，就象地球的噴氣式戰機突破音障，巨大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輕塵頭腦直覺天旋地轉，如苑芷一樣昏迷了過去。
他昏迷前唯一的念頭就是，破空符會不會沒把他們送到地方，先把他們弄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輕塵才睜眼清醒過來，那種身處虛無，身體被撕扯的感覺好半天才從腦中消散。眼前是一個河灘的洄流彎，兩個人正躺在一片不大的鵝卵石河岸上。
放出神識小心查看，好在四周無人。岸邊幾處草叢生長茂盛，遮擋了遠處的景色。空氣中靈氣不濃，與守望國差不多。
輕塵只覺渾身酸軟，毫無力氣，苑芷正伏在自己身上，把他當成了床墊，嘴裏呼吸着，眼睛卻已經睜開。兩個人四目相對，劫後餘生的感覺湧上心頭，更加的無力站起。
凌九天的威嚴神識感覺不到了，輕塵放了心。
苑芷吐氣如蘭，處子芬芳嗅在輕塵鼻中，身上雖無力氣，可某一處卻異常的勃動起來。苑芷覺得忽然被一件硬物，頂在了小腹盡頭，心裏奇怪，手指不由得摸了上去，嘴裏問道：“輕塵哥哥你怎麼了？什麼東西頂着我？”說完還手指抓了一下。
輕塵立時大窘，臉如豬肝一樣紅了，拼着力氣將苑芷推下身來，自己側轉了身體，不讓苑芷看自己的不雅之處。
“呸，你這色胚，壞哥哥。”苑芷也不是傻瓜，見輕塵的神態，頓時明白自己抓的是什麼地方，臉也紅了起來，嘴裏罵著輕塵，心裏卻笑得打顫了。
也不是輕塵故意的，苑芷根本就沒生氣，自己已經是父母許配給他的人了，等輕塵回了地球，見到青茵姐姐，就會娶了自己的。一時無話，兩個人休息了快半個時辰，拿出補氣丹吃了，這才恢復了大半精神。
“輕塵，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苑芷看着這荒山野嶺似的地方，心裏禁不住一陣慌亂，她只激發了挪移符，卻在挪移五百里之後，根本沒反應過來就暈倒了，後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如果落雲老祖的符沒錯的話，我們是在西牛賀洲。”輕塵輕輕的回答她。
“西牛賀州？”苑芷皺着眉重複了一句，想起輕塵確實是有一張破空符，落雲老祖交給他的時候，說是能到西牛賀洲。
當時苑芷激發了挪移符，輕塵的腦子就飛快的想到，憑凌九天的修為，五百里根本逃不出他的掌握。就在挪移符生效的那一瞬間，輕塵當機立斷拿出落雲老祖留給自己的破空符，第一時間輸入靈氣激發，等到凌九天趕來時，連輕塵和苑芷的影子都沒看到，只看到一眼破空符激發的白光而已。
這也算輕塵見機得快，若是稍遲片刻激發，凌九天對斷道有了防備，他斷然沒機會激發破空符了。
南瞻部洲和西牛賀州，相隔汪洋大海，天和說過大能才能憑修為橫渡，以他們兩個築基修士，想要即時迴轉，無異於痴人說夢。
既來之則安之，落雲老祖說過，靈覺寺苦業大師，能幫輕塵解決殺氣入體的隱患。二人尋了個草木茂盛之處，將身上的破衣更換了。輕塵的舊衣上，因為被凌九天神識反震，更是有斑斑血跡。
好在關鍵時刻小聖全力出手，擋住了凌九天的一抓，凌九天也沒想對他下殺手，輕塵受傷不重，凝體功法自我修復了片刻也就恢復。
“不知此處是什麼所在？我們要找個人打聽一下。”輕塵說著，苑芷乖巧的點點頭。雖然知道可能是西牛賀州，可靈覺寺在哪裏，他倆根本沒方向。
來到不熟悉的地方，他們也不敢表露修士身份，沒有踏劍飛行，兩個人徒步順着河道走了半天，才發現一條小路，順着小路走了幾里地，終於見到一處不大的村落，幾戶人家冒着炊煙，一派安寧祥和的景象。
沿路輕塵和苑芷遇到了許多牛羊，還有一些不認識的獸類，這些野獸好象不怕人一樣，對二人甚為親熱，上來伸舌挨身的，和他們往常所見很是不同。
村落遠望是錯落有致，炊煙裊裊，一副恬淡雅緻的畫面，而當他們走進村子的時候，卻發現空中瀰漫著牲口糞便的股股惡臭，各種家禽家畜遍佈村內，路上儘是黃黑之物。
遇到的村內之人，穿着都以棉麻粗布為主，身上因久不洗澡，也是散發著難聞的氣味。甚至他倆還見到路邊牲口棚中，不少都有鋪蓋在內。難道晚上睡覺時，這些人也和牲口一起？
村內人已習以為常，而他倆看在眼裏，聞在鼻中，苑芷生性好潔，無比不適之下幾欲作嘔。
輕塵遇到一個老者，身穿破舊麻衣，手上掛着一串佛珠，在村路上慢慢行走，一路走還一路轉着手中佛珠，神態虔誠無比。
輕塵施禮問道：“老人家，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兄妹遭了山賊，流落至此，還望老人家指點。”
老者停步看看輕塵二人，眼中盡顯驚慌之色，口中低聲說道：“佛祖慈悲，神牛保佑，本村受神佛庇佑，哪裏會有山賊？休得胡言亂語，你們速速出村去吧。”說完老者也不看輕塵，四下打量了下，慌慌張張的逕自走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搞不懂老者為何滿嘴慈悲，卻指個路都不肯。
繼續前行，和幾個人搭話，詢問此處為何地，都是口稱佛祖，手持念珠，眼神獃滯，有人回答這裏是神牛村，至於是什麼國，什麼大陸，就沒人知道了。
幸好有一個略見過世面的，指點他們再前行五十里，有一個大鎮，叫神牛鎮，他倆才逃一般的出了村，望神牛鎮而去。
“苑芷，我看此地古怪，你我二人就兄妹相稱，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顯露修士身份。”輕塵帶着苑芷前行，嘴裏囑咐着她。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苑芷翻個白眼給輕塵。如果是換做明彥說出這番話，苑芷肯定要說他是膽小鬼，說不定還要故意鬧點事兒出來，但輕塵說出來，苑芷就乖乖的聽話了。
兩個人緩步走進神牛鎮，滿眼破敗景象，街道雖是青石鋪設的，但坑坑窪窪破碎凌亂，也有牛馬羊騾等畜生隨街遊盪，無人看管，沿街有零散的小販，見到畜生嚼吃擺賣的菜蔬瓜果，往往都是任其所為，沒人注意才敢收起攤子，另尋地方擺賣。
沿街大小店鋪也有，家家都在店鋪門上顯眼處訂着一塊小小鐵牌，上面刻着一隻昂首蓄力的青牛。
此地人竟將牛羊等畜生，奉做神靈一般不加招惹，輕塵和苑芷兩人從未見過如此風氣，唯有更加小心翼翼的沿着街道行走。
路上行人不少，穿着也是一粗麻布衣為主，見到明顯是生面孔的二人，一概對他們退避三舍，不等他們近前就已經躲瘟疫一般的遠遠繞開了。有開門營業的各類店鋪，他們上前欲待詢問時，店內人統統都是揮手做驅趕狀，根本不容他們開口。
摸不着頭腦的輕塵，無奈的前後張望，領着苑芷拐進一條小巷，好不容易見到一家門臉窄小的酒館，兩扇門板都要掉下來了，掛在門框上隨風擺動，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輕塵和苑芷進了店，在一處不甚骯髒的酒桌前站定，苑芷拿出絲帕擦拭兩張凳子，擦拭幾遍才肯讓輕塵坐下。
“老闆，來一壺酒，可有下酒小菜？”見這店內光線昏暗，不似有開火供應菜肴的模樣，輕塵開口問站在櫃枱後面的老闆。店裏光線顯得很昏暗，不見有其他客人，就這老闆一個人坐在櫃枱后，生意蕭條得很。
“客官，要酒就只有高粱酒，菜嘛，您二位想要什麼？”老闆抬頭看看他們，起身走出了櫃枱，站在輕塵身邊答道。
他倒沒象別的店家一樣驅趕二人，輕塵心下稍安。
“來兩斤熟牛肉，別的小菜你看着上兩碟乾淨的就行了。”苑芷覺得這小小店鋪，應該也沒什麼好吃的，將解饞的想法壓在了心裏。
“噓，這位小姐請勿高聲，被佛爺聽到了那是要砍頭的。”老闆聽了苑芷的話，趕忙走到店門口朝外張望了，將兩扇破門板關了，這才折回來，站在二人身邊低聲囑咐。
“莫說牛肉，就是雞肉鴨肉，鎮內酒鋪食肆也是一概不供應的，就是提起來任何葷腥之物，被佛爺聽到了，那也是大罪，二位切莫再提先前話語。”老闆猶自心有餘悸的囑咐他倆。
“噢，這卻是為何？”輕塵當即摸出一塊小小金錠，放在桌子上。他手中尚有些金銀珠寶，還是他當初在戰場上，搶了勇成國先鋒大帥的箱子，給大帥抓了一把。整箱的給小丘時，他隨手抓了些出來，留作自己需用。
“這個嘛，二位小爺定是外來人，不知道此間神牛寺吧？”掌柜的兩眼放光，盯着桌上的金錠。
輕塵微微一笑，心想對於凡人來說，還是財物管用。他將金錠推給掌柜的，掌柜的連忙收起，嘴裏的稱呼格外客氣起來。
“待小的給二位爺拿酒拿菜，我再詳細介紹。”掌柜的唯恐輕塵變卦一般，急急的拿着金錠直奔後面去了，不多時，雙手捧着一個大托盤走了回來，上面是一壺酒，幾樣涼菜。
擺上桌來，苑芷見都是藕片黃豆之類的，就沒了胃口，只夾了一片藕片在嘴裏慢慢品嘗，雖然沒什麼精緻，但也勝在天然，藕片清香爽脆。
輕塵示意掌柜的一起坐，他才挨着輕塵坐了，接過輕塵倒的一杯高粱酒，好象瓊漿玉液一般喝了，這才慢慢開口說了起來：“二位小爺一看就是外來人，本地人決然不敢提起吃牛羊肉，一般的家禽畜生，在本地都是禁止宰殺的，都要當做神靈一般奉養，等着神牛寺佛爺前來收取。再說本地人哪有錢財穿的起綾羅綢緞，出手如此大方。”
掌柜的看着苑芷，方才她拿着絲帕在擦拭桌椅，身上穿的是質地精良的袍子，又要吃牛肉，故而判斷出輕塵二人不是本地人。
“此地是什麼地方，是哪一國？”輕塵先不急忙聽掌柜的介紹什麼神牛寺，他要知道如今自己是到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