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面試
地球，華夏，遼省。
時至七月，濱城的天氣已漸燥熱不安。
群豪武道俱樂部二樓的弧形落地窗前，站立着一名皮膚黝黑的少年。少年大概十八、九歲左右，蓄着一頭黑色短寸發，身着樸素的運動裝，露出小麥色的皮膚，個頭不高，身形卻如標杆般筆挺，臉上五官輪廓分明，雙眸明亮而有神。
他此時正用左手托着一張A4紙，口中念念有詞，“面試必然成功守則一：自信，認定自己是不二人選。面試必然成功守則二：附和面試官，給他留下好印象，又要稍有自己的獨特見解；面試必然成功守則三：當……”
“6號！萬里楊！”一個清亮的女聲傳來。
“……哎！在！”少年連忙應和，胡亂摺疊了一下手中的A4紙塞進一旁垃圾桶，向女聲傳來方向小跑而去。
穿過太陽直射的大廳，進入長廊，空調的涼氣讓他昏熱的頭腦清醒了幾分。他放緩步伐，挺胸昂首大步向前。
‘面試必然成功守則一：自信，認定自己是不二人選！’
即使一名虎背熊腰身高超過190的壯漢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並與他錯身而過，少年也目不斜視！
‘這是5號？對手挺強大，但我並不、不怕！’
前方，身着職業裝的年輕女子迎向少年，“萬里楊，對嗎？”
“是的，姐姐好。”少年禮貌回應。
“還真有年齡這麼小的面試者。”職業裝女子面帶微笑道：“你好，小弟弟。姜經理在202房間等你，祝你好運！對了，進門前記得敲門哦。”
“知道了，謝謝姐姐提醒。”
202房間前，少年深吸口氣，看看不遠處對他抱有鼓勵微笑的職業裝女子，小聲嘟噥：“顏值75分，氣質80分，待人接物90分，大公司就是不一樣，一個普通助理的素質都這麼高，和我以前打工的地方簡直是天壤之別……呼！耶穌基督，阿彌陀佛觀世音保佑，天靈靈，地靈靈，這次面試肯定行！”
噠噠噠……
“請進！”
少年整理衣裝，推門而入，又仔細地把房門關好。
“姜經理，您好。我是6號面試者萬里楊，應聘的崗位是暑期准高三高考衝刺武道補習班一對一教練。”
大刀闊斧地坐在辦公桌后的姜經理是一名年約二十四、五歲的青年男子。着裝很隨意，大短褲，大背心，露出的胳膊腿比得上少年兩倍粗。但這不是胖，是健壯！
少年毫無異色。這裏是武道俱樂部，面試官就該如此。
姜經理對少年重重點頭，示意他坐下。然後便低頭俯案，端詳着眼前一頁內容不多的簡歷。
“你叫萬里……楊？”
“不不不，不是複姓，我姓萬，叫里楊。不過大家一般都稱呼我為萬里，您也這麼稱呼我就行。”
姜經理豪放地笑了笑：“萬里……名字不錯。萬里楊，楊萬里，和唐朝那位著名詩人名字很像啊。”
“……多謝誇獎！”萬里眨眨眼，沒更正楊萬里是南宋詩人。上來就讓面試官出個糗，會瞬間爆炸吧？
“你年齡剛滿18，高中也剛畢業，為什麼會來應聘？”
萬里平心靜氣，道：“因為暑期准高三高考衝刺武道補習班一對一教練這個崗位很適合我，甚至可以說我是不二人選！我剛高考完，最了解高考考點，能對學員們進行針對性訓練。我的年齡也與他們相近，彼此間能更好的交流！”
姜經理重重搖頭：“有自信很好。年齡接近的確是優勢，但你的實力更接近。你的武道等級為哎去，大部分准高三學生也是哎去級。你如何擔任他們的教練？
哎必西地一愛撫雞，哎去……想當教練，起碼要有雞級！”
萬里一臉懵逼，一句‘我有’險些脫口而出，還好他及時反應過來姜經理說得是武道等級。
“雞級，G級？我天，哪的方言，湖南？”
‘面試必然成功守則二：附和面試官，給他留下好印象，又要稍有自己的獨特見解！’
“呦，您剛剛說的是湖南話嗎？哎呀，我高中同桌就是湖南人，聽起來真親切！”萬里附和道。
“哈哈，那麼巧嗎？”姜經理大笑。
萬里暗喜，又道：“您說只有G級以上才能擔任教練，這點我並不認同。武道修行，達者為先，如果有先進的修行理念，即使是最低的K級也能教好學員！”
“先進的修行理念？”姜經理收斂笑容，稍作認真狀。
萬里見狀心中微定。現在只差編出一個修行理念就能矇混過關了，修行理念，修行理念……
“怎麼？不好說？”
“好說！”萬里遲疑一瞬，作神秘姿態道：“姜經理，您知道……自我約束嗎？”
“自我約束……自我控制？”
“不不不，意志方面的自我控制每個有志學員都能做到。我說的自我約束指得是故意給自己套上枷鎖，把自己逼到窮途末路，制定只屬於自己的規矩……說起來比較複雜，要不您跟我去三樓修行室，我給您演示？”
“不用。”姜經理俯身，居然從桌下拎出了兩個10公斤重標準啞鈴：“用它可以吧？”
萬里連忙接過：“當然。”
25種啞鈴修行方式早已被列入初高中教材，萬里對此很熟悉。
手握啞鈴，萬里雙臂垂直聳肩提拉：“姜經理，您看好，現在我會給自己套上枷鎖——啞鈴聳肩1000次，如果做不到就啞鈴硬拉500次！1，2，……12，您看明白沒？”
姜經理聳肩：“明白了，繼續做。”
萬里一愣，動作不停：“18，19……您到底明白沒？”
“明白了，你繼續做。”姜經理重複道。
“37，38…104…237，呼…339，呼呼…413！”萬里劇烈喘息着停止，俯身：“啞鈴聳肩1000次失敗，所以現在要啞鈴硬拉500次，如果做不到便直立啞鈴交替前平舉500次！1，2……姜經理，這次您該看明白了吧？”
姜經理點頭：“不錯。”
萬里一喜，卻聽姜經理又道：“但你前面的五個人都能很輕鬆地完成500次啞鈴聳肩。你的武道實力始終是一個硬傷……回去努力修行吧，小夥子！”
萬里眨眨眼：“我的修行理念不行？”
“你的修行理念很不錯。”姜經理面帶滿意。
萬里一愣，理念不錯你怎麼還……不對勁啊！
“姜經理，你莫不是在誑……”
“行了！我還有事。”姜經理擺手打斷，義正言辭道：“楊萬里是南宋詩人，你會不知道？我說得是標準英文，不是湖南話，你沒有湖南的高中同桌吧？誠信都做不到，哪個公司敢聘用你？！”
萬里默然呆立，轉頭就走。
大公司，套路深，怪我自己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