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他發覺不了,昨兒是我大意了。」這話裴宣說的是對的,因為他出入長寧候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三天兩頭就潛入佳人閨房,不僅自己出入,還帶着個人出入,也沒見言修多警覺,不過昨晚他沒想到言修在屋脊上也給安排了守衛,這才大意現了身。
「還真是你啊?你!哎喲,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不是都讓你爹提親了嗎?你就不能等一等?」康德帝一拍龍案,對這小子的沒分寸表示憤怒:「我看真是我和你爹太縱容你了,讓你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都忘了,口口聲聲說喜歡人家姑娘,可你瞧瞧你做的事,尊重她了嗎?」
對於這一點,裴宣倒是有不同的見解:「伯父,我哪兒沒尊重她呀!我和她是清清白白的,又沒幹什麼,就是說說話,解解相思罷了,您都想哪兒去了?她那麼好,我怎麼捨得不尊重她呀。再說了,兩個確定了心意的人,平日裏也沒個機會見面,我要不這麼著,說不定,還得不來這門兒親呢。」
「胡說八道,你什麼身份,有你得不來的親嗎?」康德帝對自家侄子還是很自信的,不說別的,就這身份和相貌才學,放眼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
裴宣卻不這麼覺得:「當然!你是不知道這丫頭,凶着呢!」
康德帝越聽越不知道這小子在胡謅什麼東西,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道:「得得得,懶得管你!反正你給我悠着點兒,剛才瞧見沒,你那准岳父剛跟我要了一百巡防營的兵,我看你也是時候體驗體驗什麼叫相思之苦了,自己掂量着些,要是給人發現了,到時候我可不保你!」
裴宣摸了摸鼻頭,他倒是沒想到言修這麼謹慎,一百巡防營的兵布在府中,這是不抓住他誓不罷休的意思啊。
「唉……」嘆了口氣,康德帝看向他,以為他有所悟,可沒想到這小子忽然又來了一句:「既然如此,看來今天晚上是去不成了……」
康德帝不禁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終於體驗到兒子不聽話是個什麼感覺。不禁想到自己那幾個兒子,提到成親找女人,那一個個眼睛放光的模樣,再看看這個……真是搞不懂,都是姓裴的,怎麼差別那麼大呢。
言修如約而至恭王府,恭王與裴宣在書房見他,自然說的就是那件事了。
「前兩日王爺所提那件事,我考慮好了,若是能與王府結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恭王和裴宣對視一眼,裴宣親自端着茶水來遞給言修,神情溫潤,動作優雅,言修看他這樣兒,再次擔憂,過些時候會不會後悔什麼的,畢竟這兩日為了抓那個刺客,他一天一夜都沒怎麼睡,若是這個時候有個幫手,他也不至於這麼辛苦了。
接過裴宣遞來的水,目光在他右手上掃了一下,那裏纏着一塊綢布,言修關切問道:「世子的手怎麼了嗎?」
裴宣低頭看了看,臉不紅心不跳的對言修天真無邪的回道:「哦,好幾天了,我在藏書閣里搬書的時候,一個小太監撞到了書架子,我伸手擋了擋,手背就給一本金箔裝的經書給割到了,不礙事的。」
說完就佯裝害羞的將手收入了袖口,言修瞭然的點點頭,對裴宣被經書割傷了手這件事又打擊到了,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婿,將來能保護好自家女兒嗎?
不過恭王可沒有給言修太多後悔的機會:「對了,侯府的刺客有下落了嗎?要我說,侯爺乾脆懸賞得了,上回既然他在侯爺府上出沒驚動了人,那短時間之內肯定不敢再去,侯爺調動再多兵馬也沒什麼用,還不如交給順天府懸賞通緝,這事兒侯爺若是想辦,本王立刻就能給侯爺辦妥了。」
裴宣正要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聽自家老爹這麼說,差點坐偏了,抬眼就瞪着恭王,他這是不要兒子好了,居然想懸賞通緝,幸好言修還有;理智:
「哦,實不相瞞,雖說那晚那賊人有現身,但我除了知道他是個年輕後生之外,其他一無所知,這樣的情況如何懸賞,但我想,他去我府上沒傷人,沒殺人,估摸着是探聽什麼消息去的,幕後之人沒有得手,必然還會派人前去,只要再下回將其一舉成擒就好。」
恭王面不改色的點頭,而後對言修比了比茶杯,自己端起來與其隔空相敬:「是是是,這些事情,侯爺經歷的多,自然比本王有經驗,好了,既然幫不上忙,那就祝侯爺早日抓到那探府的賊子,將其幕後之人也給揪出來才好。」
言修趕忙端茶回敬:「多謝王爺贈言。」
看着兩個老的你一來我一去,裴宣只能端着茶杯在旁邊哭笑不得,收到了自家老子遞來的警告目光,裴宣暗自摸了摸鼻頭,不以為意的乾咳兩聲,算是回應了。
言修親自登門恭王府,便說明他對恭王世子裴宣與言昭華的事是贊同的,接下來,恭王府便可以入宮正式請聖命,而後賜婚,下聘,換庚帖,推八字,再根據二人生辰定下時日就可以成親。
不過,到這些程序走完,最少還要有一年多,在事情沒有明朗,恭王府的賜婚聖旨沒有拿到讀出來之前,言修並不想把事情說出去,這麼行事,謹慎些總沒錯,在還沒有確定之前,誰都不能保證一定不會有變數,這也是對兩個孩子的保護。
言昭華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她也覺得還是別曝光太早,畢竟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一定會在貴女圈中掀起一陣小波浪的,因為這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事情,一下子說的太急了,很容易讓人覺得突兀,還是循序漸進,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兩家積極籌備婚禮的期間,一定會有風聲傳出去,那樣絲絲點點的流傳出去,比一下子公佈出去要更能讓人接受些吧。
唉,言昭華會這麼想也是沒辦法的,怪只怪裴宣在貴女圈中的聲望還挺高的,雖說他擔著病秧子的名,可那樣的容貌與才學又有幾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兒會不喜歡呢?更別說,裴宣對別人說話的時候,都是文質彬彬的,一點沒有攻擊性的樣子,不像一開始跟言昭華說話,總是挑三挑四,什麼難聽說什麼,虧得言昭華不是真少女,要是真少女的話,沒準兒他那麼毒舌,兩人都走不到一起。
想想兩人之間說的那些話,言昭華每想一次都覺得好笑,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會喜歡這樣式的男人。
而自從言修在府里攔截到刺客之後,府里的守衛真的就多了許多,裴宣來探了兩回,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只好作罷,言昭華也怕他莽撞闖入,給言修抓個正着,所以,這幾日他不來,反而覺得心安些。
言昭寧這些日子生病了,言昭華派人拎着食盒去看她,進院子的時候,正好遇見了言書彥從院子裏走出,神色似乎有些慌張,看見言昭華猛地一愣,然後才定住了腳,給她行禮。
「大姐姐好,你來看三姐姐啊?」
言書彥個頭拔高了一些,卻還是只到言瑞謙的肩膀,看起來瘦瘦弱弱的,言瑞謙曾建議他跟着自己一起去練武強身健體,但言書彥練了兩天之後就覺得太辛苦不去了,今年考鄉試也沒考中個名次,倒是抑鬱了好幾天呢。
「你這就要走嗎?你三姐姐怎麼樣啊?」
言昭華見他神色有點慌張,手往後背着,不知道藏着什麼東西,也不揭穿他,神色如常的和他說話,言書彥眼睛一瞪,目光有些閃爍起來,說道:
「嗯嗯,要走了,學堂里先生還留了好些課業,三姐姐估摸着是着涼了,應該沒什麼大礙,額,大姐姐若是沒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言昭華點了點頭,言書彥就兔子一般竄了出去,言昭華等他走過了轉角,這才對染香近身,吩咐她去盯着言書彥,看看他搞什麼鬼,染香領命便下去了,將手裏的食盒一併交到了青竹手中,言昭華帶着青竹進了言昭寧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