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小女兒剛受了那麼重的傷,也不知怎樣,大女兒又在半路上被人劫持,失蹤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可怎麼跟死去的謝薇交代,左思右想,言修還是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也該出去搜尋一番才是,老是在家裏等消息也不是個事兒。
喚出了正在替言昭寧診治的一個大夫,跟他交代務必要盡心之後,便也去了門房,套了馬往事發地點趕去。
言昭華被塞入了馬車,馬車行駛出城,一路奔跑到了一片山林之中,言昭華被他們驅趕着下了馬車,從樹林入口進去,走到了一處被竹子包圍的竹苑裏頭,言昭華緊張不已,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四周看了看,實在想不通到底是誰要綁架她,要是仇殺的話,完全可以當街把她殺了,何必費這麼大功夫呢。
心裏正納悶之際,就聽見竹苑裏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言大小姐,咱們別來無恙啊。」
言昭華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龔如泉從竹苑裏走了出來,臉上掛着怪笑,目光猥瑣的在言昭華身上不住打量。
見是他,言昭華心中一凜,故作鎮定道:「原來是你,怎麼,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嗎?綁架我什麼後果,你不記得了?」
龔如泉來到言昭華身旁,一擺手,那些黑衣人便往旁邊退去,他負手圍着言昭華打轉,從臉蛋到身材,越看越滿意,似笑非笑道:「不是我要綁架你,是我爹要看看你,他要看看他的寶貝兒子挑中的兒媳婦長什麼樣子。言大小姐何必生氣呢?儘管你越生氣,就越好看。」
言昭華蹙眉,將龔如泉的言語調戲放在一邊,腦中只回想他話語中所提到的‘爹’,龔如泉的爹是……王福全?
言昭華的目光在這竹苑中轉了兩圈,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就果真看見一臉笑意的王福全從屋裏走了出來,邊走邊哈哈大笑,在左右護衛的保護之下,來到了言昭華跟前,點了點頭,說道:
「嗯,我兒選中的兒媳果真不錯。我,很滿意。縣主別來無恙啊。」
言昭華看着他冷笑出聲:
「王公公,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怎麼你什麼時候成了龔如泉的父親了?」
龔如泉伸手想要去碰言昭華,卻被一掌打掉,言昭華狠狠瞪着他,龔如泉當場就要動手,卻被王福全給阻攔,說道:
「哎,怎麼能對縣主動手呢!她可是要做你媳婦兒的,媳婦兒得疼,不是打的。」
王福全語畢后,龔如泉才收回了手,退到一邊去,王福全誠懇的走到言昭華面前,說道:
「縣主不要怪我們父子魯莽,實在是因為小兒痴情於你,他一大把年紀了,至今還是光棍兒,我這個做爹的總不能看着他沒人在身邊照顧吧,他既然看中了你,我勸你,還是從了,這片林子,鳥獸絕跡,沒有其他人,你若是從了,那好說,我定會給你一份體面的聘禮,若是不從……我勸你還是從了,免得大家傷了和氣不是?」
「哼。王公公說的話可真好笑,我與裴宣已經定親,這是皇上賜婚的,你這樣私下把我擄過來,就不怕我爹和裴宣找你的麻煩嗎?就算你不怕他們,可我總是皇上親封的縣主,你們就是殺了我難道還能逍遙法外?王公公你辛苦了一輩子,才爬到如今這個地位,為了這麼一個不爭氣的野種,也值得你這樣費心?」
言昭華說不緊張是騙人的,但是她知道,此情此景,她就是緊張也無濟於事,乾脆把心豁出去,跟王福全談起了條件來,王福全臉上笑眯眯的,似乎對言昭華所言並無所感,倒是龔如泉被言昭華毫不留情的點名叫‘野種’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動手推了一把言昭華,言昭華被他推得往後退了一步,毫無懼意的繼續說道:
「你激動什麼?說你是野種哪裏不對?你娘作為我外公的外室,與人通、奸生下了你,你本就是野種,她將你帶入國公府里,你吃國公府的飯,住國公府的房子,可是你卻是怎麼對待謝家的?仗着謝家的威勢,在外胡作非為,卻絲毫不懂感恩,吃裏扒外的畜生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你活着對誰來說,都是累贅,都是禍害,你看着好了,早晚有一天,王公公也要被你連累。」
龔如泉不敢相信言昭華在這節骨眼兒上居然還敢大言不慚,胡說八道,王福全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少了:「縣主這是在幹什麼?想用激將法,讓我們早點殺了你嗎?」
他踱步來到言昭華跟前兒,笑得有點變態:「不要再一口一個野種了,這是我的兒子,他像極了我年輕的時候,也許他現在不成器,可是我不在乎,我與你說一句實在話,我是個閹人,註定今後都沒有子嗣,他累贅也好,禍害也罷,我這輩子就只有他這麼一條血脈,我不為他着想,為誰着想啊?我爬的再高又如何?到最後,不過就是個無子送終的閹人罷了,那些身外物,我不在乎。」
「今天既然動手把你擄過來,那我自然有法子讓你從了他,只要你,安安心心的替我兒傳宗接代,我保證你長寧候府今後順風順水,保證你爹平步青雲,我與你爹強強聯手,就是把持朝政也並非不可能,裴世子固然出色,可是他今後也就是個襲爵的小王爺,我兒不同,我會替我兒爭得這萬里江山,我要讓他做皇帝,到時候,你母儀天下,豈不是比做一個區區的恭王妃要妙哉嗎?」
言昭華看着王福全近乎癲狂的模樣,簡直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這個閹人的異想天開,不由得捧腹大笑起來,指着龔如泉道:「做皇帝?就他?沒做夢吧!」
王福全見言昭華不相信,開始列舉自己的優勢:「怎麼是做夢?如今我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皇上每一道聖旨都要經由我手,我說的話,比一般朝臣說的話管用多了,這些都是其次,關鍵是,皇上的命……都捏在我的手裏!我想他什麼時候死,他就得什麼時候死!我手下有殺手無數,到時候殺了皇帝,誰若不服,我就殺誰,像割韭菜似的殺那麼幾茬兒,還怕那些朝臣們不服我?哈哈哈哈。」
也許是未來暢想太美好了,王福全笑得挺起了腰,就好像他現在已經權傾朝野,隻手遮天了一樣,讓言昭華想對他說話都沒機會,一陣拍手聲從林子裏傳了出來,王福全的笑聲戛然而止。
言修陰冷的聲音只竹苑外傳來,身後帶着一隊人馬,擒住了王福全在林中安排的十幾個暗哨,王福全看見言修,面上一驚,龔如泉反應迅速的一把將言昭華拉過,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言昭華的脖子上,對着言修叫囂道: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把她殺了。」
言修抬手,讓身後之人止步,對着神色有些慌亂的王福全和龔如泉說道:
「識相的就把她放了,否則的話,你們就是插翅也休想跑出這片林子。」
王福全覺得不敢相信,一直搖頭:「不可能,憑言修你,絕對不可能找到這個地方,也不可能破破我的防線,這不可能,不可能!」
言修不理王福全,徑直就要對他動手,想要趁勢將言昭華給搶回來,可是他一動手,王福全身後的四個高手護衛立刻上前與他開打,言修雙拳難敵四手,開始有些落得下風,王福全趁勢,就想帶着龔如泉和言昭華突圍,言昭華關心言修,叫道:
「爹,你別管我了,回去找裴宣,讓他來救我。」
對言修喊完這句話,言昭華就給龔如泉拉着往外突圍而去,王福全身邊的確高手如雲,四個高手牽絆住了言修,其餘的人則和言修身後的護衛們打了起來,趁着亂,言昭華被龔如泉挾持着,跟在王福全身後,往林中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