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眠鳥
“不好!”
姬飛羽已經察覺到李堃的異常,急忙高呼起來,將二樓所有人都驚得一愣。
這時,耿凱也察覺到不對勁,身為南山縣捕局的捕頭,他的身手還算不錯,拉起姬飛羽,身形急退,與此同時,右腿飛起,將面前的八仙桌踢起,徑直砸向李堃。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還是瘦瘦小小的李堃,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急劇膨脹起來,就如同一隻狂飲了一噸湖水的癩蛤蟆。
“蓬”,在眾人驚駭眼神的注視之下,李堃的身體突然爆裂開來,紅黑相間的血液,夾雜着亂七八糟的臟器,四處亂飛,原本平靜祥和的茶館,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但,這不是最致命的。
凡是濺上李堃血液的捕快,無不發出一聲慘叫,隨即身上猛然出現數十道如同蚯蚓一般的黑線。隨着黑線的急速增多,這些捕快如同發了瘋一般,在地上翻來滾去,七竅流血,雙手在身上亂抓亂撓,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慘叫聲。
“南陲血爆大法?”姬飛羽、耿凱異口同聲地低喝道。
由於反應快,再加上有八仙桌的遮擋,因此兩人並沒有濺上李堃血液,也是現場唯一安全的兩人。
雖然見過不少慘烈場面,但如此血腥的現場,耿凱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不由自主地心虛起來,本能促使他求助身邊的姬飛羽,“姬先生,你,你,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此時的姬飛羽顯得異常冷靜,雖然面色蒼白,但他的話語短促有力,“耿捕頭,迅速通知守在外面的捕快,讓他們封鎖樓梯口,絕對不能讓任何人上來,以免造成額外傷亡;此外,現在樓上一共有五名捕快被李堃的毒血所傷,你,還是幫他們了結了吧。”
“了結?什麼意思?”耿凱一臉的驚愕。
“南陲血爆大法極為歹毒,一旦被毒血黏附,毒素瞬間侵入體內,無藥可救;臨死之前的過程,短則半個時辰,長則一個時辰,傷者將遭受難以言表的劇痛,你難道忍心看到你的手下經歷如此痛苦嗎?”
耿凱臉上陰晴不定,左手哆哆嗦嗦探入腰間,拿出一張巴掌大小的弩弓,舉起來又放下,再舉起,瞄準一米開外的田大牛,又再次放下,最後,他還是放棄了。
“姬先生,這些都是我昔日的好兄弟,我真不下了手。”
聽着耳旁此起彼伏的慘叫聲,望着那些倒在血泊中已不成人形的捕快,一咬牙,姬飛羽劈手奪下了耿凱掌中的弩弓。
“我來!”
隨着一支支箭矢的飛出,茶館二樓逐漸恢復了平靜,但誰都清楚,這平靜背後蘊藏着更大的殺機。
…………
夜色如墨,秋風如冰。
捕局大院西北角有一間小屋,裏面燭光搖曳,這裏便是姬飛羽暫居的住所。
屋內,姬飛羽躺在床上,眼睛微閉,看似在閉目休息,但腦海之中,卻是波瀾壯闊,往事一幕幕飛閃而過。
“飛哥,你快走,我留下掩護。”大熊用力將自己推上快艇,十幾秒鐘之後,自己親眼目睹一束激光穿過大熊的胸膛,沙灘之上,血,紅似殘陽。
“飛哥,我也救了你一條命,我們互不相欠了!”當小強猛然出現在自己身前,擋住那致命一槍的時候,地毯之上,血,紅似殘陽。
“飛哥,我先走一步了,抱歉……”當門神被殺手推下高樓的時候,自己是那麼無助,只能眼睜睜看着同伴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眼前,血,紅似殘陽。
還有……
當若雪倒在自己懷裏的時候,自己只恨,為什麼自己還苟且活着?
“飛鷹特別行動小組”,在銀河安全行動局的歷史上,曾經是一個無比輝煌的名字。
姬飛羽,特別行動小組組長,全能,身手S+,謀略S+,判斷S+,綜合能力S+,銀河安全行動局歷史上第一名達到此評級的王牌特工。
熊元霸,突擊手,外號大熊,擅長各種武器裝備,綜合能力S。
展飛昭,情報員,外號小強,頂級黑客,擅長網絡攻擊和數據分析,綜合能力A+。
谷田,機械師,外號門神,精通各種機械設備維護和保養,綜合能力A+。
梅若雪,後勤員,外號冰山,精通醫療、通信、潛伏等後勤保障,綜合能力S-。
這五個人都是各個專業內的翹楚,由他們組成的“飛鷹特別行動小組”,曾連續抓獲二百三十九名A級逃犯,成功率百分之百,是銀河安全行動局歷史上唯一一支拿到“鑽石手套”稱號的行動小組,但一次代號“野草”的行動計劃,讓這一切都化為烏有,而姬飛羽也成為銀河安全行動局歷史上第九十九名“無眠鳥”。
在銀河安全行動局,“無眠鳥”代表着一個恥辱的稱呼,叛徒。
“無眠鳥”,姬飛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默念着這個稱呼,他的心在滴血。
短短几天,一共出生入死的同伴一一離自己而去,自己也從王牌特工變成了叛徒,這一切,彷彿是老天爺安排的一場鬧劇,但它卻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上,是造化弄人?還是天妒英才?
姬飛羽曾不值一次告誡自己,要挺住,要向前看!
但每一次閉上眼睛,那血淋淋的一幕,就如同發生在昨日,從眼前一一閃過,深深扎痛自己的每一條血脈,每一根神經。
痛,徹心扉。
“兄弟們,我絕對不會讓你們的鮮血白流!”
“若雪,你放心,天堂里你不會孤單,等處理完這塵世間的一切,我會來陪你的。”
不經意間,一顆英雄淚從姬飛羽的眼角溢出,悄然滑落在地上。
“噹噹當”,遠處傳來三更天的銅鑼聲,陷入悲傷之中的姬飛羽,倏然睜開雙眼,自言自語道:“這傢伙又來了。”
“嘎吱”一聲,來人也沒有敲門,直接走了進來。
“飛羽,還沒有睡吧?”
“耿捕頭,你找我有事?”姬飛羽從床上坐起來,也不下床,就這樣望着對方。
“架子夠大的,我來了也不招呼一下。”
“手銬腳鐐在身,行動不便,還請捕頭大人見諒。”姬飛羽冷冷說道,順便晃動了一下雙手,寂靜的夜裏,叮噹亂響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面對姬飛羽的冷嘲熱諷,耿凱也不在意,他直接在床邊坐了下來,開口道:“飛羽,我來是告訴你兩個好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