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密室
密室里,氣氛突然變得異常凝重,
站在最左邊的一個三十多歲的長發男子渾身發抖,臉色蒼白,連聲音都變形了,“舵,舵主,屬下知罪。”
“按照本盟律規,你當斷一肢,不過目前本盟正處在用人之際,暫且降一級懲罰,你自己執行碟刑吧。”蒙面人沉聲說道。
“多謝舵主開恩。”長發男子的臉色的頓時舒緩開來。
“開始吧。”蒙面人冷冷說道。
“屬下遵命。”長發男子一邊應道,一邊捲起右腿的褲管,露出一條滿是傷疤的小腿。
寒光一閃,長發男子從腰間抽出一柄鋒利的短刀,一咬牙,俯身在小腿肚上狠狠切了下去。
望着長發男子從自己小腿上切下一塊鮮血淋漓的皮肉,蒙面人和另外兩人的眼神都是一片漠然,在他們看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切下自己小腿上的一塊肉之後,長發男子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不過他還是強行忍住了,也不止血,揚起手,將自己的皮肉丟向角落。
原本趴在地上,彷彿在冬眠的那隻綠毛烏龜突然動了,緩緩爬到皮肉旁邊,張開小嘴,慢慢咀嚼起來。
蒙面人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祝山,馭靈貓頭鷹受傷,你也受傷不輕,又受了碟刑,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待養好傷之後,我還有重要任務要交給你。”
長發男子面露感激,雙臂交叉,艱難地行了一個大禮,方才轉身離開了密室。
望着長發男子的背影,蒙面人眼中突然露出一道凶光,“老譚,你派人盯着祝山,看看他會不會起異心,一旦這傢伙有所異動,先斬後奏。”
“屬下明白!”一個四十多歲的無須男子低聲應道。
“你先下去吧。”
“遵命!”無須男子也轉身離開了密室。
此時密室里只剩下了兩個人,太師椅上的蒙面人,以及一位劍眉星目的年輕人。
“小武,空能和尚那邊情況如何?”蒙面人揚聲問道。
“稟舵主,屬下救出這禿驢之後,已將他連夜送往了總部。”年輕人躬身回答道。
“這個混賬王八蛋,居然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動了殺心,還差點壞了我們的大計,要不是總部那邊看中他的九陰毒蠱術,我早就將他就地正法了。”
“舵主,空能這傢伙早就對您心懷不滿,這次他雖然躲過一死,但活罪肯定難逃。要知道,瞞着本盟擅自行動,可是大忌。這一次,他將再無出頭之日。”
“嗯,活該,空能,這就是你居功自傲的下場。”蒙面人眼神之中流露出一道幸災樂禍@@@。
“對了,小武,那些虎紋毒蛛卵,你處理得如何?”
“被南山縣捕快們埋葬的兩枚虎紋毒蛛卵,我已經取出,十天之前已經派人送往總部;保管在臨水縣捕局的十六枚虎紋毒蛛卵,我前天已經派人偷了出來,昨天由專人護送,也已經啟程前往總部。”
“臨水縣那邊會察覺嗎?”
“不會。我特意仿製了十六枚和真虎紋毒蛛卵一模一樣的假貨,只要這幫傻子不仔細查驗,根本不會我們已經進行了掉包。”年輕人面露得意道。
“其他人不怕,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姬飛羽這小子,大覺寺、文峰客棧兩處據點,連續毀在他的手下,我們絕對不能小瞧此人。”
“舵主,要不要我親自出馬,徹底解決掉這小子?”年輕人低聲問道,一股殺意油然而生。
蒙面人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暫時不要,第一次殺他不成,姬飛羽肯定已經有所警惕,再想殺他,肯定是難上加難;再說,他現在的身份是捕局客卿,如果真死於非命,官府肯定會對我們採取行動,這不利於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那我們就放任他不管?”
“小武,眼下我們最重要的是那項行動計劃,其他的事情,暫時可以放在一旁。至於姬飛羽,為了不讓他繼續囂張,我們不妨找點事情給他做做。小寶蟄伏了好幾年,讓他出來活動一下吧。”
“屬下明白。舵主,您這招實在是高,以小寶的高明手段,估計要讓姬飛羽這傢伙疲於奔命。”年輕人一臉諂媚地說道。
“哈哈哈。”
“哈哈哈。”
密室里響起一連串的笑聲。
…………
姬飛羽走出飄香樓,臉上看不出任何失落的神情,這很讓衛倩奇怪。
“姬大哥,方才焦強東的態度那麼強橫,拒絕回答關於他父親焦祿死亡的一切問題,我們可以說是毫無收穫,但你為什麼還是如此輕鬆?”
“呵呵,不能說是毫無收穫,而是頗有收穫。”姬飛羽微笑着說道。
“啊,有什麼收穫?”衛倩一臉的蒙圈。
“首先,焦強東的態度很奇怪。一般而言,當有人問及自己的父親的死因,身為子女,要麼是悲傷,要麼是平靜,很少會有人像他那樣,一臉的憤怒,這說明焦祿的死肯定有蹊蹺,而這小子一定是知情者。”
“其次,我發現焦強東足底上沾有一些紅色土壤,其中還夾雜着一些白色粉末,你猜那是什麼東西?”姬飛羽望向衛倩,那神情,就像一個期待着完美答案的私塾先生。
“不知道。”衛倩直接搖頭,然後還要加上一句,“姬大哥,我可沒有你那麼好的觀察力,你問我幹嗎?”
面對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學生”,姬飛羽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那些白色粉末應該是錫箔燃燒后留下的灰燼,小青,昨天是什麼日子,你可還記得?”
“七月十五,怎麼了?”
“七月十五,是民間家家戶戶祭奠逝去親人的日子,這一天,每家每戶都要擺上好酒好菜,還要焚燒錫箔,放飛天燈,為自己逝去的親人送上祝福。”
“姬大哥,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小時候,阿媽總是在七月十五拉着我在一些靈位前磕頭,不過每次我都不願意,總是找借口溜走,所以說,後來阿媽過七月十五便不叫我了。”
“小青,對某些人來說,七月十五是個相當重要的日子。”姬飛羽說道,忽然之間,他的心情黯淡了起來,因為他想起了自己昔日的那些朋友,那些搭檔,還有若雪。
衛倩並沒有察覺到姬飛羽的異常,她的疑問還沒有解決:“姬大哥,這七月十五和焦強東有什麼關係?”
姬飛羽抬眼望向不遠處,一棵垂柳的樹梢上掛着一隻沒有飛起來的天燈。
逝者已去,留給生者的是無窮無盡的傷痛和追憶。
人生,只有失去,方知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