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可是再有地位,皇貴妃也沒有賞過她一星半點兒的東西呀!
如今,卻賞了沈明秀……這是為什麼?!
莫非皇貴妃對沈明秀另眼相看,生出了什麼心思來?
沈明珠在國公府中有恃無恐,拿自己當天之驕女連明秀都敢對着干,不過是因太夫人的寵愛,還有知道自己是榮王心上的人,以後該有大前程,因此才敢這樣放肆,只是沒有想到當頭棒喝,一時幾乎懵了。
「賞了什麼?」恭順公主不喜歡皇貴妃,也不過是視而不見,這說出一個惱字,就很厲害了。
「有兩把如意。」那丫頭低聲說道。
如意不是隨便送的,明秀眯了眯眼,心裏冷哼了一聲,冷淡地問道,「母親退回去了?」
「一樣兒都沒收,公主惱的是她打郡主的主意呢。」皇貴妃此舉不管是為了什麼,恭順公主都得當做是居心叵測。況就算東西規矩沒有毛病,憑恭順公主與皇后的關係,只怕也是絕不會收的。
「合該要發財。」明秀小聲兒嘀咕道。
皇貴妃的賞賜她沒要,皇后的更多的賞賜,就該來了。
別管這是不是後宮兩位老大別苗頭,好處榮華郡主還是要笑納的,覺得自己可以回頭給自己的庫房再挪個大些的地方了,明秀也覺得沈明珠此時的精氣神兒有點兒意思,覺得自己該幫榮王殿下一點子小忙,她便笑了笑,看都不看沈明珠地說道,「這就是是不是在人心上的差別了。」
「表妹。」沈明珠一臉的要暈過去,方芷蘭已經驚慌起來,用力地搖了搖她的肩膀。
「我,我不會叫你挑唆的!」沈明珠叫皇貴妃這一刀捅得有點兒深了,疼入肺腑,然而到底想到這並不是榮王的意思心中稍安,只恨不能立時就到了榮王的眼前問一問他究竟是個什麼心意,卻還是穩住了身形。
「這是對你的好話,只看在都是一家,不願你自誤罷了。」榮王兩面三刀的做派叫明秀噁心的不行,雖然是在譏諷沈明珠,卻也是一番金玉良言,就想着叫沈明珠自己明白了,別在榮王這坑裏爬不出來。
永壽郡主不是吃素的,明秀仗着身份才能與她爭鋒,更何況沈明珠。
沈明珠忿忿地唾了一聲,雙目都帶着仇恨,指着明秀冷冷地說道,「別以為得了皇貴妃娘娘的賞賜,你就得意覺得自己能搶走我的姻緣!我與榮王殿下之間,不是你能破壞,日後只要我做了榮王妃,頭一個不會放過你!」
「你要不放過誰?」突然一聲惱怒的青年聲音,從詫異的明秀身後傳來。
明秀一轉頭,卻見慕容寧一張俊俏的臉上滿是殺意地看着沈明珠。這冷笑了一聲,彷彿變了一個模樣一樣鋒芒刺得人眼睛疼的青年輕聲問道,「說說,你要不放過誰?!」
「王爺?」明秀見到身後的慕容寧,竟忍不住詫異出聲兒。
這可是沈國公府,安王怎麼進來的?
「你別說話。」慕容寧今日與沈國公府三老爺「偶遇」,因聽聞明秀在國公府中,他就待受寵若驚的三老爺格外客氣。安王殿下上輩子也算是個什麼都見識過的人,因此與紈絝三老爺頓時成為了知己,得到了邀請大搖大擺地進了國公府。
才想偷偷兒藏在角落裏看看心上人的身影呢,就聽到沈明珠這樣尖銳的怨恨,能忍住的那是死人。
慕容寧此時一顆熱乎乎的心都叫沈明珠這樣作怪給破壞了,看着猛地捂住了嘴不敢做聲的沈明珠,止住了張口欲言的明秀,死死地看着賊心不死的姑娘,冷冷地說道,「真是叫本王長見識了!農夫與蛇,也就是說的是你了!」
吃着明秀的用着明秀的,竟然還有這樣大的怨氣,實在叫人惱怒。
「王爺要給她張目,就請明言,為何要敗壞小女的名聲!」沈明珠見安王這轉頭就將明秀纖細的身影給擋住了,恨得雙眼流血,也顧不得就是眼前這人心情一個不好就叫自己跪了佛堂了,揚聲叫道,「我還當是個什麼規矩人,原來也是背地裏暗度陳倉呢!」
還有臉鄙夷自己與榮王,沈明秀與安王這樣不清不楚,難道就清白了?
若是她規規矩矩,安王莫非犯賤,自己送上門來?
「三妹妹你……」方芷蘭在沈明珠身後看着容貌艷麗逼人的安王心中一跳,眼睛都亮了,急忙走到了顫巍巍的沈明珠身邊,一邊給她擦臉上的傷痕,一邊流着眼淚低聲說道,「你如此,如何對得住表哥!」
回頭她就告訴老太太去!
「路見不平罷了,叫你扯得遠了。」慕容寧不敢去看身後明秀的表情,也知道今日之事過後,這人離自己只怕更要避嫌疏遠,此時恨挑唆的沈明珠與方芷蘭欲死,眯着眼睛冷冷地說道,「只是一家子姐妹,卻叫你們惡意揣度,今日,本王做件好事,送你們去見見長輩!」
「你不必擔心,她們兩個竟然敢構陷郡主,我雖不在御史台,卻也不是吃乾飯的。」慕容寧微微一頓,轉身與斂目不語的明秀低聲說道。然見到她頭上那明顯不合時宜,過於樸素的金簪,突然心裏一疼。
他在那家銀樓親手打了金簪的時候,身邊就有人說起平王世子前些日子也親自來一點一點自己打造了一把並股金簪,彷彿雖是新手,卻打得很好看,遠比他的金片子好看多了。如今,想來只怕就是明秀頭上這一枝了。
摸了摸懷裏叫唐王都嘲笑的那簪子,安王殿下抿了抿嘴角。
連個簪子都比不過人家!
「今日之事,實在是她們衝撞了我,多謝王爺為我出言。只是時候不早,王爺若還有事,小女就不再耽擱王爺了。」明秀頭也不抬,聽着安王彷彿連呼吸都窒了窒,心中微微一嘆,到底狠心地說道,「女眷之事,就不勞煩王爺了。」
「我明白。方才,只是看不過眼去罷了。」慕容寧終於明白什麼叫拒人於千里之外了,眼前都發花,然而見明秀端肅疏離的模樣,卻眼前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上輩子的時候,她嫁給自己以後。
她素來是個能下定決心的人。
如今的自己,彷彿就是上輩子的平王世子。
那時他知道了堂弟的心意,竟心中揣揣,多有不安,一直都在暗地裏留意慕容南與自家王妃之間。
那是一對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有他從來都不曾了解的過去,誰都不知道到底有怎樣的情分。
然而上輩子,哪怕是慕容南走到了她的面前,她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決絕得如同眼前,一旦不可能,就再也不肯給人一點的希望。那個時候他看着平王世子那克制悲傷的臉多開心呀,開心得什麼都願意奉給自己的妻子。
他美其名曰不想戴綠帽子,可是其實是真的在意,不願她的心裏有別人的。
她的心裏就只有自己,那多好。
可是這輩子,她的心裏眼裏,只怕只有另一個人了。
「恭送王爺。」明秀福了福,對着沈明珠冷淡地揚了揚頭,眼看着幾個婆子上來將大驚失色的沈明珠給壓住了,這才慢慢地說道,「我倒不知道,這府中竟有人對我如此怨恨。平日裏姐妹之間有些齟齬饒了你也就完了,如今才知道人心不足,無規矩不成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