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雲義君
樂品看他還在寫着什麼,就沒有出聲打擾,直接走到了案幾前側方的一塊坐墊上坐了下來。
老者也沒有任何要與樂品說話的意思,依然專心書寫。
很快一盞茶的時間就過去了,老者依然沒有停筆。
這老頭子平常找人談話從來都是直接開口的啊,就算臨時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做,也會先安排妥當,然後把該談的事情談清楚再去繼續做事。今天怎麼就把人晾在一邊,寫個不停?
樂品心裏雖然泛着疑惑,但外面還是保持着正坐的姿態安靜地等着。
又大約過了將近半柱香的時間,老者的手才一停,輕輕將毛筆架在硯台上,拿起竹片細細看了一遍,微微頷首後放下了竹片,看向了坐在坐墊上的樂品。
“等的急了?”
“嗯?沒啊,等着點時間算什麼,當初您訓練我跟梢的時候,可是讓我在三伏天的山崖上一動不動待三天三夜,剛好那幾天還是陰雨天,這些我可都忍下來了。”
“不錯,看來這些歷練都算是讓你記到骨子裏去了。”
“我記住的可不止這點,說真的,義父,您當初是怎麼想的,怎麼就那麼放心讓才六歲的我做那些根本就沒人,甚至說不可能有人完成的訓練?”
“可是這所有的訓練,包括那些更危險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你不都完美地完成了嗎?”老者嘴角微微上揚,深深地看了樂品一眼。
“。。。。。。您老這是在強詞奪理。”
“好了,男子漢大丈夫,老是抱怨過去的這些事幹什麼,反正你也沒有白受那些罪,我敢說如今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人壓身的絕藝有你多。”
“哼,那也不代表您當初做的就對。”樂品低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
“沒什麼,義父你趕緊說你找我來要談什麼吧,再過一會我還得去陪雲鳶到花園散步。”
“你這臭小子,唉,早知道雲鳶會被你這小子套的牢牢的,當初就不該讓她在這裏受訓,白讓你這小子得了這麼好的一個妮子,不僅洗衣做飯樣樣精通,琴棋書畫也都小有成就,性子又外柔內剛,做事專一,簡直就是天底下賢妻的典範,怎麼偏偏就看上你了。”
老者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時不時看向樂品,然後又搖着頭看向一邊。
“哎,您老過分了啊,我跟雲鳶是情投意合,兩小無猜,說是天造地設也不為過,哪像是您口中的那種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啊。”
“得了得了,反正雲鳶這輩子算是搭在你小子身上了,你好好照料她吧,閑話就扯到這,接下來開始說正事。”
樂品點了點頭,正了正坐姿。
老者也重新正色,神情略顯嚴肅地說道:“一直以來你都只知道我們在淅川國,但是為父從來沒有跟你說起過為父的具體身份,你可有過什麼猜測?”
“。。。。。。嗯,要論您的身份,我還的確有一些想法,無論是這莊園的大小,僕人的數量,要麼是富甲天下的富商,要麼就是身居高位的大員,又或者是地位非凡的貴族。”
“嗯,繼續說。”老者捋了捋鬍子,微微頷首。
“但是富商和大員您都不太像,若是富商,那麼必定會走南闖北,日夜奔波,但您十一年來除了偶爾離開莊園一兩月,其他時間可都是待在莊園訓練我和雲鳶,根本沒時間走南闖北去各國各地走商。”
“大員的話每日上朝必不可少,若是您身居要職還在外十幾年不去皇宮上朝,那國君怕是早就免了您的官職,讓您告老還鄉了,那還會讓您在這莊園優哉游哉,還有您訓練的那些方法,器械,那可都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
“有些東西說是國家機密也不為過。又能接觸到這些機密,又能在外有這十幾年的時間去訓練我和雲鳶。也就只有貴族能勉強做到這些。”
“但是話又說回來,義父您到底是什麼來頭的貴族,能十幾年不去上朝,每個月的供奉和軍事訓練器械卻又從來沒少過啊。”樂品縮了縮身子,小心向老者探頭過去,輕聲問道。
“你小子看來是真的學進東西了,好吧,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沒錯,我的確不是富商,也不能完全算是官員。我是淅川國當朝國君的族弟,我國未實施收邑放民的政令前,領淅川境內最大封地,地位與三公相齊的淅川國雲義君。”
說完老者又捋了捋鬍子,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喔!雲義君啊!”樂品似是被震撼到了,睜大了雙眼,但是下一秒就面無表情道,“嗯,沒聽說過。”
老者捋着鬍子的動作一僵,神情凝固,用帶着一絲殺氣的眼神看向了樂品:“沒聽說過?你確定沒聽說過?”
“咳咳,咳咳咳咳,我開玩笑的義父,雲義君我,我當然聽說過,當初您讓我閱讀關於各國國情和要人的書冊時,我看到過雲義君的名字。據說雲義君出身皇室正統,家世顯赫,是皇室中的皇室。”
“不僅俸祿永世不減,地位更是只增不削。但就是這樣一位貴族中的貴族,在當今國君下令變法革新,收采邑,放萬民,鼓勵農耕,削弱權貴的時候,是雲義君一直堅定支持國君變法,第一個將自己的采邑封地上交國君,再由國君下放給百姓,並減少農耕的地租,產稅,為所有一心為國的貴族立了個典範。”
“雖然變法初期各國高士都不看好淅川的變法,國內的貴族也有不少反對新政的貴族聯合起來拒法。但是在國君以及雲義君的經營下,那些反對新政的貴族一一被鎮壓剷除。最後有驚無險的將變法完成了。”
“如今距離變法已經過去了幾十年,變法的成效也彰顯出來,如今我們淅川國的萬民怕是天下各國中,生活最安穩幸福的人民了。六畜不驚,人丁興旺,國力也強盛了許多。不過我還真沒想到這名滿天下的雲義君竟然是您這副模樣,世事果真都是出人意料。”
樂品上下掃了一遍雲義君,不禁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