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二十三章 再起
天辰這邊,原先狂攻不止的血肉傀儡與血焰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邊血海。
血海海面波平浪靜,上方飄浮着一尊不知名的血紅大鼎,足有百丈,其表面佈滿不知名的靈紋,並且靈紋光華光華閃爍,好似呼吸一般極有規律。
大鼎邊緣不斷有鮮血溢出,落入下方的血海;而大鼎內部則盤坐着一名白髮老者。
老者面容憔悴,赤裸上身,瘦若干柴,不過仔細辨認之下,依舊可以看出幾分天戎上人的影子,原先披掛着的那件惹眼血袍已不知去向了。
此刻天戎上人眼口閉合,眉宇緊皺,神色間透盡了焦慮,雙手手指相互糾纏,掐着一個古怪法訣,只是用的力道過猛,手指不規則的彎曲,顫抖不止,發出“卡茲卡茲”的怪響;而天戎上人的體表則被一層數尺高的烏光籠罩着,只是這光輝不止因為何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減着,以目前的衰減速度,再過一頓飯的功夫,就要散盡了。
“吼”
忽然,血海下方傳出一聲異獸吼叫,然後“轟”的一聲,血海劇烈膨脹,仿若隆起的饅頭,升起千餘丈的滔天巨浪,其中心竄出一頭兩三百丈的紫金巨龍,仰天長嘯。
此龍出海未待片刻,便一扭頭,臨空而下,又重新紮血海當中不見蹤影,隨後血海又重歸平靜。
血海中心處,天辰所化的淡淡白銀光,正不斷的受到血海和巨龍的衝擊,忽暗忽明,仿若風中殘燭,似乎下一秒就將人死燈滅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局外人看上去的表象,對於正在發起進攻的血天門太上而言,卻是有苦難言。
自雙方翻臉以來,已經過去了小半日時光,起初天戎他們以為能很快了結此事,可隨着時間推移,他們是越打越震驚,血海深處的天辰氣息卻始終是那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任由你萬般神通加身,就是滅不了!
而在這當中,雙方的攻守之勢悄然易轉,天戎上人是以攻為守,天辰則是以守待攻。
如今神通盡出的天戎上人是戰戰兢兢,知道自己是奈天辰不得了,為今之計只能以攻代守,壓制天辰的反擊之力。
當然若是有可能,他恨不得立刻施展秘術遠遁萬里,逃之夭夭。與他同行的血天門劍修太上也是如此心思。
畢竟天辰從開始到現在,除了那一招薄薄的護體白光,就再沒再催動過其他神通。
血海中,血煞之氣近乎凝實,不斷侵蝕着天辰的護體劍光,而紫金巨龍更是大口咬住天辰,喉間正不斷噴出紫金劍紋。
多種神通衝擊之下,天辰總算是感受到了一點壓力,只是這股壓力還不明顯,只相當於普通人套了件稍重些的盔甲而已。
“差不多了,看着二人氣息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就算還有其他後手,較之現在,應該也厲害不到哪裏去。”
天辰知曉了九變劍體的具體威能,並且觀察到血天門的兩位太上盛極而衰,他便決定不再浪費時間了。
只見天辰眼眸微挑,右手一掐劍訣,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上升,再一揚,躁動不安的驚鴻劍仿若脫韁野馬一般從劍指一衝而出,其所化的純白劍光散發著厚重的霸道之氣,竟輕而易舉的就將面前的紫金巨龍斬為兩半了。
可憐這位血天門的劍修太上,為了將神通威能最大化而孤身犯險,結果距離天辰太近,劍光攻來之際,他根本沒有反應時間,其體內的靈嬰更是被劍光直接命中,從人間蒸發了。
“轟”的一聲虛空震蕩,一股強大到讓天戎上人都為之震顫的劍壓從血海深處爆發而出,隨後便見一道純白劍光洞破血海,直插雲霄,並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移動,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整片血海一分為二,朝着高空的血鼎快斬而來。
天戎上人察覺異狀,準備強行中斷正在催動的大神通,施展秘術遁走。
可是劍光來勢洶洶,一眨眼就到了血鼎前,天戎上人被逼無奈,只得咬破舌尖,朝前方噴出大股血霧。
天戎上人法決連彈,血霧一眨眼就沒入血鼎當中消失不見,而後血鼎紅光大放,其體表的靈紋“嗖嗖嗖”的不斷飛出,在劍光斬擊的方向匯聚成片,在血鼎表面形成一道血紋飛盾。
“轟”的一聲巨響,二者相交,血紋飛盾霎那間就被劍光斬的四分五裂,而純白劍光也因此被削弱三分。
也不知這血鼎也不知是何物煉製而成,竟硬生生擋住了純白劍光後續的斬擊之勢,未一擊而破。
霎那間,天空五光十色,天地間的靈氣在此碰撞中變得暴躁不安,在血鼎周圍形成數百道大小不一的靈氣漩渦,在血盾殘片的牽引下,這些天地靈氣紛紛化作猩紅欲滴的血雷劈向純白劍光,削弱劍光的威能,轟隆隆的響個不停。
一時間,天戎上人竟似乎有反守為攻之勢。
只可惜這些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天戎上人的目的自然是期望這浩大的聲勢鎮住天辰,緩解一下他的攻勢,而天戎上人本尊則早做了其他打算。
下一刻,高空一聲刺耳的金屬聲傳出,便見劍光穿空而過,將血鼎斬成兩半,而盤坐血鼎內部的天戎上人則趁着這一絲的空隙,催動血道秘術,其身形鼓脹爆裂,化作一團無形血霧,逃之夭夭了。
“呵呵,天戎前輩到現在還想逃,是不把我放在眼裏了?”
虛空中傳出天辰淡淡的譏諷之聲,而後“轟”的一聲巨響,千丈之外的虛空似乎受到某種巨力轟擊,虛空一緊,生出無數道細若髮絲的裂縫,並從中滲出淡淡的血霧出來。
此血霧剛一出現,便靈光閃爍,化作各種形態左沖右撞,急着要脫困,但無論血霧如何變化,一碰到虛空邊緣時,就有上千道由劍意轉化而來的細針將其扎回。
血霧無法抵擋這股劍意,只得改道而逃,幾次下來始終未能如願。隨着空間越來越小,血霧沒了輾轉騰挪的地方,逐漸聚合化形,重塑人身。
只是重塑后的天戎上人,面容蒼老,佈滿皺紋,眼睛被擠得只剩下一條細線,彎腰駝背,身高腰斬,仿若是位年過百歲的駝背老翁。
遠處的血海深處,一道金光激射而至,停在天戎上人百丈之外,光芒一斂,不是天辰還能有誰?
虛空中的劍意,刺得天戎上人不敢動彈,他環顧四周,發現以自己已然沒了生路,當即自嘲一句:“沒想到朔道友的劍修神通竟如此強大,就我看來,就算是一般的上清中期應該都不是你的對手了吧!哎,上天不公啊,竟讓帝王宮撿到如此瑰寶。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應該收下你的血髓,放虎歸山啊。”
天辰聞言,回想到當初他剛從幽冥宮脫困,假道血天門屬地傳送,這才安然返回帝王宮。
這其中天辰共花費了兩枚血髓,以及十億靈石,靈石倒也罷了,不過是高額的傳送的路費而已,那兩枚血髓才是有價無市的天材地寶,對於以血道功法著稱的血天門更是如此。
天辰記得其中一枚給了看守血天門隱秘重鎮的谷長老,另外一枚更大的,則在李長懿的引薦下交給了一位神秘人。
當時二人隔幕交談,天辰並沒有用神通洞破禁制,看破對方身份,畢竟自己但是是有求於人的,同時又處於對方屬地當中,也就是說,但是天辰的身死全系對方一念之間,天辰可不想在那種環境下,做出什麼讓人誤會的舉動。
依照剛才之言,估計當日偷偷為天辰開出通行密令的神秘人就是天戎上人他自己了。只是誰都沒想到,不過半載時光,二人的立場竟就此反轉了。
“天戎前輩想說的就只有這些嗎?”不過天辰絲毫沒有憐憫之心,聽聞對方提起舊情,只是冷冷回了一句。
天辰可是看得很清楚,不久前對方是真心想要滅殺自己的,此時再談昔日的恩情,都是枉然!
“是的,此刻老夫的身死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也怪我有眼無珠,小瞧了你。不過你別忘了,這裏可是我血天門負責的勢力範圍,而你年紀輕輕就有偌大的名頭,老夫就是再蠢,動手前也會留幾分心眼。實話告訴你,我早就留下一道秘制玉符,一旦我的本命牌碎裂,玉符便會自動激發,將今日之事告知同盟高層,而我在門中早就煉製了一具分身以作備用,你就算殺了我這個本體,也是沒用的。哼哼,不過到那時,血天門必然依此為由,向帝王宮索你性命!帝王宮若敢保你,兩派大戰無法避免,其結果就是整個八道同盟都會因此事分崩離析!而你朔天辰就是千古罪人!不過,你今日若是放我一馬,我不僅不會說出今日之事,並且孫長老之死我也會幫你瞞過去,就說是玄仙道姦細所為,之後還有重禮相謝,不求感念,只求能夠能平息道友的怒火,相互交個朋友,如何啊?”
眼見軟的不行,那就只能來硬的,天戎上人心念一橫,竟說出了威脅之語。
“哈哈,兩派大戰?同盟分裂?這不是我先前警告道友之語嗎?怎麼前輩詞窮了,竟將這些話原封不動的還給我?”天辰怒極反笑,狠狠的譏諷一通。
“你,你敢!眼下琉璃海中就屬你我兩派實力最強,你若是殺了我,血天門定不容你,而你又是域外修士,帝王宮中的本土派也會趁此良機,以戰爭禍首的由頭將你驅逐出去,有兩家做表率,琉璃海雖大,又有哪方勢力敢將你收入門下?”天戎上人聽出話鋒不對,頓時着急了起來,再次發出警告。
聽聞此話,天辰只是一聲冷哼,右手探出袍袖,衝著遠處虛空一握。
“轟”的一聲悶響,天戎上人周邊的虛空猛地往內坍縮,期間白芒大盛,一股霸道之極的劍意一閃即逝,天戎上人只覺一陣刺痛,便人事不知了。
遠處白光消失,一切重歸虛無。
“前輩可別搞錯了,朔某能有今日之成就,與那帝王宮可沒有半點的關係!”
天辰瞥了一眼天戎上人隕落處,冷冷說道,隨後單手一招,龐大的神念之力溢散出去,將縮小了的血鼎殘片,以及血天門劍修的儲物袋收入囊中,然後周身金光一起,便準備飛離此地。
可就在這時,天辰別在腰間的某隻儲物袋突然劇烈顫抖起來,一股不受天辰控制的力量在裏面四處亂竄,天辰輕咦一聲,單指一點,袋口自行打開,一道柔和白光從中激射而出,停在天辰面前,嗡鳴不止。
天辰神念一掃,發現白光中有一枚玉符,正是先前邀請天辰探寶的尤長老贈與的那塊。
“嗯?怎麼會是尤長老的,莫非他們探寶遇到了麻煩,正向我求救?”
天辰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猶豫着要不要應答一下。
可就是這片刻的耽擱,東南天際突然出現數股陌生氣息,這些氣息龐大到了極致,就是天辰感應到,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隨後數股顏色不一的遁光,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天辰這裏狂飆而來,不過兩三息的功夫,就到了百丈之外。
這些大能所散發的氣息攪動天地靈氣,化作靈氣旋風,通天徹地,沿途橫掃數十里,幾乎要將整個山川掀翻,天辰的這一絲猶豫,導致他來得及作出反應,被這股旋風捲入其中,往遠方直衝而去,無法獨善其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