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入夜
曉晴天半跪在水中，正為自己看到的東西而震撼，在聽到吳清秋說要過來的話時，才猛然反應過來，一把抓過旁邊的乾淨衣裳往身上胡亂一套。
月白色的布料因為濕了水而半貼在晴天身上，顯漏出她發育姣好的身材，而吳清秋最先看到的東西，卻是晴天臉上的陰鬱。
她盯着那尚有波痕的水面，抱着膝蓋在岸上坐着，茫然而無措的望着那河水，或者說，望着那河底。
吳清秋想開口詢問，但卻在看到曉晴天神情的時候，又將自己的想法收回去，而是走近了河岸，想要去看個究竟。
由於河水反射着粼粼波光，因此吳清秋只能看到那河底有着些灰白交錯的顏色，卻並不清楚，那裏面究竟是什麼東西，他正準備下河看個清楚，晴天卻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
“別去。”她的聲音有些輕，但明顯的很難過。
吳清秋沒有猶豫，他扭過頭來，坐在晴天身旁，一手捏着摺扇，一手卻輕輕的拍在晴天背上，安撫着她。
與她一起盯着那水面。
很快，他便知道晴天是在為什麼而失魂落魄了。
那河底，浮上來一具屍體。
或許並不能算是一具屍體，只能算是一個頭顱，而且還是已經腐爛的差不多了的頭顱。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但要分辨出五官的話也並不算太難，那空洞洞的的眼眶裏，還有兩條小魚在調皮的鑽來鑽去，沒有憂慮的盡情嬉戲。
尚未腐爛的頭髮在頭顱之後糾纏着，黑漆漆的在水面上飄蕩。
吳清秋起身，一邊拉起晴天，一邊往後退，“我們離遠點兒，這地方或許真的有古怪。”
晴天頓了頓，指了指河面：“那下面，有許多白骨。”
吳清秋一怔：“你看見了？”
晴天點了點頭，她不僅看見了，而且還因此跌倒，以至於與那頭顱面對面……說不害怕是假的，如果是單純的白骨或者是單純的死人，也許她還能接受。
但這樣在無人之地默默腐爛的場景給了她極大的刺激。
吳清秋幫她把微濕的長發理順，一邊拽着她往回走，一邊道：“沒事的，沒事的，我們先去找妖問他們……”
等兩人回到先前安營紮寨的地方，妖問已經在旁邊的一棵樹枝上閉目養神，而小低則在河岸旁心滿意足的烤魚。
吳清秋想起小低先前還喝過一口河水，頓時有些反胃，但無論如何，這件事情是不能隱瞞的。
簡單的將他們在河岸里發現無數白骨以及屍體后，小低的反應果然是最大的，他扣着自己的喉嚨在河岸旁乾嘔了半天，但無奈的是，最後仍舊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倒是妖問在聽到那裏的情況后，很有科學精神的前去考察了一番，但無論如何，他們現在對那條河，都只有一個態度——敬而遠之。
並且在之後的觀察后，他們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那就是在這條清凌凌的河裏，在河底那一層薄薄的鵝卵石下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白森森的人骨。
至於那些人為何會全都死在河裏，他們無從得知，只是隨着夜幕漸漸降臨，小低的神色變得越來越驚慌……
接連兩天的平靜的叢林生涯，甚至讓他們忘記了這座森林本來就不是善茬，直到如今對方用最有衝擊力的手段將自己的成果擺在眼前，他們才忽然開始覺得，這片森林裏，危機四伏。
因為先前決定的晚飯作廢，所以最終他們用了飛影帶回來的那隻野兔子做了晚飯。
或許是因為烤肉的香氣太過濃郁，不知何時，河對岸竟然出現了一雙綠油油的眼睛。
這條河不算寬，最多也就三四米的樣子，如果對面的東西想要過來的話……那他們……
沒有過多的猶豫，小低將先前烤了一半的烤魚扔了過去，黑暗裏那看不太清楚的生物嗅了嗅烤的半生不熟，但已經有了些香味的烤魚，最終叼着那魚離開。
這之後，幾人之間又沉默了許久。
半晌后，妖問突然開口：“這河邊，有不少動物過來飲水的痕迹。”
“所以呢？”晴天幫小白撕肉的動作頓了頓。
“所以河水應該沒問題，”妖問說著瞟了一眼小低，“河裏的東西也不會要人性命，不然這周圍的動物不會活的這麼愉快。”
晴天與吳清秋贊同的點了點頭，小低有些蒼白的臉色漸漸變的紅潤，他輕輕咳了兩聲，然後看向妖問：“那，河底的那些人，他們是因為什麼而死？”
妖問摸了摸下巴，突然往草地上一躺：“應該是有些別的什麼東西要了他們的命吧。”
這是一個囫圇的答案，人最害怕的不是眼前的巨大敵人，而是隱藏在暗處的你甚至都不清楚身份的對手。幾人在夜色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後，還是晴天最先開了口。
“大家先休息吧。今晚我們還是按照先前的計劃，輪流守夜，一旦有什麼不對立即叫醒其它人，我先來。”
這個提議沒得到多少反對意見，畢竟在密林里求生，本身就是一件相當耗費體力的事情。
由於沒了馬車，所以大家都有各自覺得最好的過夜方法。
像妖問，就是化回了原型，蜷成一團縮在樹上，他擅長咒術，如果周圍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他都會通過植物在第一時間察覺。
而晴天則是在妖問待的樹下靠坐着，眼前攏着一個小小的火堆，火光明滅之間，映的她的臉微微泛紅，吳清秋也在她身旁坐下：“我就在這兒睡。”
晴天沒反對，因為一個人就這樣坐着還真是挺無聊的。
小低在另一棵樹的樹榦上躺着，很快便陷入了夢鄉。
而飛影與小白，則是在距晴天不遠的空地上躺着。
那一虎一鼠精力充沛，睡得晚，作為動物，他們喜歡的恰恰就是這樣子的野外，儘管這裏處處透着詭異。
晴天看着那一虎一鼠睡下后，有些無聊的盯着離自己不遠的河面。
頭頂的月光此刻算是明亮，微冷的銀光撒在河面上，水波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