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月夜訴心
五虎大將已經離開宮殿了。
聽聞后羿先前的那番話語，他們對明天的戰事都懷有十足的信心，胸有成竹一般。
朝堂上，只剩下后羿與宦官阿福。
“嫦娥還絕食么？”后羿忽然問。
阿福搖頭：“殺了一個侍女后，聖後娘娘的胃口好轉了不少。”
“今晚，你叫人把她帶到朕的寢殿裏。”后羿說。
“朕已經給了她很長的時間準備了，朕的耐心差不多也讓她消磨完了。”
……
……
當那道熟悉的倩影站在營帳門口時，眾士兵便都很自覺的往外面走。
白天的時候打生打死，大晚上的卻還要出去數月亮，真是道不盡的憋屈。
不料楊嬋忽然說：“你們不用出來，捲簾，你出來。”
眾人一怔，隨後看向捲簾的目光充滿艷羨嫉妒。
晚上的軍營，倒也挺浪漫的。
月光皎潔，篝火叢叢，涼風習習——當然了，最重要的是身邊有一個絕美女神作陪，這才是浪漫的關鍵所在。
楊嬋在今天晚上，表現的格外溫柔，讓捲簾一度受寵若驚。
兩人先是橫穿過軍營，期間遇到許多巡邏守夜的將士，也聽到許多傷兵慘痛的嚎叫聲，但這一點也不影響浪漫的氛圍。
一路上都是楊嬋在帶路，捲簾老實的跟在後面，頗有點享受這種靜謐。
最後來到了一處懸崖，楊嬋坐在懸崖邊的石頭上，兩隻修長的玉足在空中晃來晃去。
捲簾坐在她身旁。
前方火光萬點，倒是頗為壯觀，那邊是蜱葉國軍隊駐紮的地方。
遠遠可見，一棟雄偉的宮殿拔地而起，燈火通明，無數營帳如同眾星捧月一般圍着宮殿。
好吧，氣氛浪漫歸浪漫，捲簾終究是覺得不對勁。
單單是楊嬋帶他出來散步的這一行為，就十分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至於那個“妖”在哪裏捲簾暫時還沒發現。
一會兒后，楊嬋忽然問：
“你覺得你了解我么？”
捲簾一愣，隨後轉頭看向她，月光皎潔，灑在楊嬋清麗無雙的側顏上，欺霜賽雪的肌膚，將其襯托的越加出塵，一頭銀髮如同長瀑。
這個問題捲簾不好回答，他用火眼金睛看光過楊嬋，對她身體的各個部位都了解不少，特別是胸和大腿。
捲簾若真這樣回答的話，他離死就不遠了吧。
權衡再三，小命要緊，他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見捲簾不答，楊嬋又換個問題問：“我和楊戩以前的事情，你有聽說過么？還是說，你在凌霄寶殿的那幾百年，真的是在捲簾子？”
這個問題可以回答，捲簾點頭：“聽說過，你們兄妹很不幸。”
“不幸？”楊嬋冷笑，“一句不幸就能說明所有么？”
“我們一家人的生活本來十分幸福，我父母恩愛，上面還有兩個哥哥，都非常的寵讓我。”楊嬋用一種敘事的口吻向捲簾講訴。
她肯說，捲簾便靜靜聽着。
“可後面這種幸福生活被破壞了，玉帝遷怒我的母親私結凡人，將她生生世世鎮殺在桃山下面，不僅如此，為了斬草除根，玉帝還派遣天兵天將追殺我們。”
“我的父親和大哥，都死在追殺之下，我和楊戩九死一生拜入玉鼎真人門下，受到他的庇護，這才保下一條命。”
“後來在封神戰中，楊戩立下赫赫戰功被封神榜所認可，玉帝因此不得不分配他神位，成為天庭至高神的一員，其中的曲曲折折，一言難盡。”
“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楊戩從來不曾去接受那神位，封神后楊戩變了，變的讓我痛恨陌生，他心甘情願當昔日仇人座下的臣子，對報仇一事更是絕口不提，也從來都不想着去救出至今還被鎮殺在桃山下面的母親。”
“他也不讓我去救，他怕我會惹出連累他的禍事，將我禁錮在灌江口，時刻監視着我。”
“我曾經擁有一個十分幸福的家庭，如今家破人亡，唯一的哥哥也幾乎變成仇人。”
說到這，楊嬋的語氣有些自嘲，又有幾分悲哀，捲簾聽着心裏不禁湧起憐惜之情。
捲簾第一次覺得，楊嬋是如此的脆弱。
“所以我很能明白，那種家庭被破壞的支離破碎的痛苦，同時我最討厭的，就是摧毀別人家庭的人。”
楊嬋目光冰冷，閃爍着熾烈殺意。
“后羿，他觸犯了我的底線，他讓整塊北俱蘆洲的人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看着那些難民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模樣，彷彿當年的一幕幕畫面重新上演一樣。”
“我心裏刀割般的疼。”
“我要殺了后羿！”
鋪墊了那麼多，楊嬋終於說出了今晚的主題，她的神情決然仇恨：
“我一定要殺了后羿，像他那種人，根本不配活着，哪怕不折手段，我也要將后羿殺死！”
聽着這番殺意十足的宣言，捲簾忽然覺得周圍的風有些涼，冷颼颼的。
楊嬋偏頭看向捲簾，道：“我今晚去刺殺后羿，因為是刺殺，我必須小心，也需要有人幫我。”
捲簾沉默一會兒，問：“我能幫到你什麼？”
楊嬋：“你有火眼金睛，你能幫我找到后羿，不然我連他身處哪裏都不知道。”
“行，我跟你一起去。”捲簾毫不猶豫點頭。
見捲簾如此輕易便答應，楊嬋原本肅殺的神情緩和了一些。
“但是，你真的有把握嗎？”捲簾忽然道，“畢竟白天的時候，連楊戩都在後羿手下吃了虧……”
楊嬋冷冷打斷他：“別傻了！”
“楊戩的手段騙的了別人，卻騙不過我，他的心機何等深重，他白天的時候怕是連一半的實力都沒用出來。”
捲簾愕然。
“至於刺殺后羿的把握我當然有，你暫時沒必要知道，你只需要幫我找到后羿的位置就行。”
說罷，楊嬋從懸崖邊站起來：“你一共欠過我兩次人情，這次幫我刺殺后羿，便抵消一次。”
“把賬目算好，我不佔你便宜。”
捲簾想了想，道：“好。”
兩道人影，從懸崖上飛落，前方篝火萬朵，似是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