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褚平傻了,主子這分明是會錯了意呀。「三爺,據說三奶奶的馬車並沒有往北走,而是奔着南城門去了。」
周朗腳步一頓,猛地回頭揪住了褚平的衣領子,惡狠狠道:「你說什麽,她沒回家?」
「可能是回去了……但不是回郡王府,而是……」
不等褚平說完,周朗已經猜到了什麽,一把推開他,飛身上馬,揮鞭而去。
皇城內百姓眾多,他不敢縱馬狂奔,提着馬韁,小心翼翼地繞過街上的行人,心裏急得竄了火,燒得他滿頭大汗,恨不能長了翅膀飛過去。
好不容易出了南城門,城外官道平坦,馬兒跑得也快,他拚了命地抽馬,鞭子的末梢不時掃到自己腿上,卻沒有感覺到痛,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類似的一幕,那一天,她去西山寺燒香,他也是這樣拚了命地趕去救她,若當時再晚一步,可能一輩子都見不着她了。
這一次,他不敢想,春風裹挾着沙礫吹打在他的臉上,吹出了一汪眼淚。
奔馬前方一輛青布馬車經過,周朗猛然勒住馬,定睛看去,這一路上,都沒見到郡王府的馬車,莫非她換了馬車?
前方那車夫瞧了周朗一眼,很快垂下了頭。
周朗心中一動,隱約覺得對方好像認識自己,在故意躲避。「站住。」逼停馬車,他一把扯開車簾。
映入眼帘的是那個日思夜想的娘子,她臉色蒼白,眼睛紅紅的。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兩行熱淚奪眶而出,貝齒緊緊咬住了顫抖的下唇。
彩墨怒瞪着周朗說道:「三爺對我家小姐不聞不問,來這裏做什麽?」
「你家小姐?都出去!」周朗冷聲喝道:「靜淑,你是我的娘子,說好與我白頭偕老的,你以為你可以一走了之嗎?」
素箋拉拉彩墨,拽着她下了車,憂心地瞧着周朗。想勸他別發脾氣,好好哄三奶奶兩句吧,可是她不敢說話。
周朗跳到車上,彎下高大的身子鑽進車廂,擋住了一大片陽光,靜淑被陰影籠罩了。
他臉色鐵青,雙手拄着膝蓋,就這樣狠狠地瞧着她,像是要看到她的心裏去。
靜淑身子顫抖,不知是嚇的還是哭的,她說不出話,也動不了身子,只坐在那拚命流淚。
彩墨緊張地瞧着,搶過了車夫手裏的鞭子,若是他敢打小姐,就跟他拚了。
「娘子……」周朗忽然沙啞的開口,腿一軟,單膝跪在她面前,伸出雙臂抱在她纖腰上,把臉埋在她腿上。
靜淑一愣,被他嚇得連哭都忘了,傻傻地看着他往自己懷裏拱,還被抱得越來越緊。
「靜淑……為什麽要走?為什麽?就算我和瑤瑤親密了些,你吃味也就罷了,可是……你卻不辭而別,至於這樣嗎?」周朗抬頭看她,滿臉不解。
「你……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感受,還……還允許別人剪了我們的同心結,你既對我無心了,不如……不如……和離。」靜淑的淚又像斷線的珍珠一般掉了下來,砸在他臉上,濕了一片,像是他也在嚎啕大哭一般。
周朗身子一歪,差點倒下,把她的一雙小手緊緊握在手心,緊張地說道:「你……我,我什麽都沒聽到。你、你以後不許再提半個字,不然我……我就……我就死給你看。」
都說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沒想到一向驕傲的三爺竟然也會玩這一出,彩墨和素箋差點沒驚掉下巴,車裏的靜淑也懵了。
他忽然拉起她的手去抓自己身上的玉佩,「靜淑你看,同心結好好的呢,我怎麽捨得讓別人剪呢?但凡你送我的東西,哪一樣我不是愛若至寶的?我沒想過要與你分開,我只是……只是想讓你吃味而已。」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的處境?在一個陌生的家裏,除了你,我沒有人可以依靠。可是你不但不給我撐腰,還故意拉着別人欺負我……這樣的丈夫,真的愛我嗎?」靜淑又掉了淚。
「別、別哭了……」周朗手忙腳亂的幫她擦淚,越想越覺得自己混蛋,難怪娘子傷了心。「我改,我一定痛改前非,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行嗎?」
他低聲哄求,靜淑卻不為所動,抹抹眼睛、抽抽鼻子,不哭了,卻堅定地說:「我要回娘家。」
「你等我準備準備,過幾天就陪你去,好不好?」周朗滿臉哀求。
「強扭的瓜不甜,你喜歡她,我便成全你,這樣不好嗎?」靜淑不瞧他,只失神地望向窗外。
「不好,我喜歡的是你,我心裏日夜惦記的是你,她只是小妹妹,是咱們的小妹妹,你明白嗎?你才是我的妻子。」周朗使勁地搖她,想要把她搖醒。
「你的妻子……心已經涼透了……只想走……」靜淑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垂下眼眸。
「不,靜淑,不要走!」周朗見她搖搖欲墜,坐到她身邊,把她抱在了懷裏,「你若走了,我就又沒有家了。」
車廂里一片沉寂,只有兩顆心「咚咚」的跳,周朗抱緊了懷裏嬌弱的身子,在她耳邊呢喃,「其實你還是心疼我的對不對?你還是有心的,心涼了可以煨熱,從今往後,我便要日日煨你的心,直到火熱。」
娘子不理他,卻也沒有推開他,周朗覺得差不多了,終於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命令車夫掉頭。
素箋坐到了車轅上,彩墨騎上周朗的馬,和追來的褚平並轡而行,跟在馬車後面。
馬車裏不時傳出低語的聲音,靜淑一句話都不說,全是周朗一個人在說。
「娘子,其實我特別喜歡你,從掀開紅蓋頭的那一刻就喜歡。你說這算一見鍾情吧,那時候以為你是長公主安排來故意整治我的人,才對你不好,其實若是在涼州的時候遇到你,我肯定會拚命地求娶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娶你為妻,一輩子就娶你一個人,每天都疼不夠、愛不夠。
「靜淑,你還記得咱們倆被困在山洞的那個晚上嗎?你抱着我,說這樣就暖和了。你看我現在就這樣抱着你,是不是很暖和?就這樣抱你一輩子,永遠都不讓你冷,好嗎?
「都說九王寵妻,我雖沒有他那樣的權勢,可是我也決不允許別人欺負你。就算那個人叫周朗也不行,是不是娘子?笑一笑嘛……」周朗在她臉上「啵」的親了一口,響亮的聲音讓素箋都有些臉紅,三爺一向驕傲得跟什麽似的,竟然也會有這樣低聲下氣的一天,簡直是作夢都想不到。
「哼!」靜淑轉頭推開他的臉。
周朗樂了,「娘子哼是什麽意思?是覺得周朗討厭是不是,好,那咱們就打他,使勁兒打。」
他拿起她的小手,在自己腿上、身上、臉上一陣亂打,卻被小娘子掙脫了。
「娘子捨不得打了?我就知道,其實娘子最心疼我了,愛我愛得就像……如膠似漆!不對,這個詞兒應該是形容最親密的時候才合適,像膠和漆一樣,又黏糊還拉絲……」
靜淑趕忙用小手捂住他的嘴,瞎說什麽呢,車轅上坐着的兩個人可是能聽到談話的呀!
周朗順勢親了一口手心,拉下小手在她噘起的紅唇上親了一口,「小臉兒怎麽紅了?應該說蜜裏調油,是甜的,來,讓你男人嘗嘗甜不甜?」
他把人往懷裏一帶,就吻了下去,強勁的舌頭頂進她嘴裏亂攪,把一對柔軟的唇瓣又親又吸,吻得她呼吸漸緊,胸膛劇烈起伏。
「靜淑,以後咱們倆要做世上最恩愛的夫妻,羨慕死他們,無論人前還是背後,該怎麽親熱就怎麽親熱!」
「不行,你……」
「不行啊,那你說是人前親熱,還是人後親熱呢?」
「你說呢?」
「我說……我是不在乎,不過我知道你臉皮薄,明明非常喜歡我,還要注意矜持。那就這樣,當著外人面的時候,我該怎麽疼你就怎麽疼,你呢,就把熱情攢着,等到晚上沒人的時候,你該怎麽疼我就怎麽疼我,如何?」
「你……」
靜淑剛要說話,鋪天蓋地的吻又落了下來,親得她快要喘不上氣了,周朗才戀戀不捨地把頭埋在她左胸上。
「靜淑,我聽到你的心說『好』,還說喜歡我,要愛我一輩子,還是你的心說實話,比嘴更實誠,來,讓我也親親它。」他伸手要撩她衣裳。
這下靜淑可急了,拉住他的大手,低聲嬌斥,「不許撩。」
「娘子有令,為夫自然遵從,不撩就不撩,以後咱們家都是你說了算,行嗎?」周朗低頭隔着單薄的春衫,在她心口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