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楚蒂這時才看清那婦人的面貌,有點無法將剛剛那些話和眼前溫柔婉約的臉湊在一起。
「小妹妹,真是太謝謝你了。」那婦人抬頭一收怒容,笑着對她道謝。
楚蒂尷尬的一笑,天知道她都快三十了,但這張娃娃臉卻老讓人認為她還很小。
「走吧!我們把這人渣送到警察局。」
到警察局!楚蒂一怔,她可不能到警察局。古月誠會不會找她,她不知道,但羅芸和小白鐵定已更改警局紀錄將她提報為失蹤人口了。以前她從不認為這麼做可以讓羅芸逮到她,每次都嘲笑羅芸和小白的多此一舉,但現在她可不再這麼想了。她匆匆忙忙的蹺家,什麼化妝的工具也沒帶,更別提易容了,就這樣去警察局,她不被逮回去才怪。
「不……不好吧。」楚蒂抓着搶匪的手稍稍放鬆,想勸那女人放了他,要不然讓這笨搶匪自己跑掉也可以。
「為什麼?」婦人上上下下的打量楚蒂,只見她身穿T恤和牛仔褲,背着一個背包,頂着削短的男生頭,大大的眼睛閃着一絲驚慌。
還沒打量完,她就瞧見那人渣掙脫了楚蒂的手,連忙大叫:「啊!跑了!跑了!」
楚蒂見她光注意那搶匪,便也想乘機溜了。她覺得這婦人很怪異,長着一張空靈秀麗的臉,卻半點氣質也沒有,怪的是她沒氣質歸沒氣質,那雙眼睛卻清澈得嚇人,好似能看透人靈魂深處似的,讓她不由得想落跑。
誰知道才轉身要溜卻發現手被抓住了,楚蒂一抬頭便見到她那雙眼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你是故意放他走的。」
「沒……沒有啊。」楚蒂一臉心虛,怪了,她怎麼沒辦法對這女人說謊啊?
婦人蹙起眉,像教訓小孩子般的說:「小妹妹,說謊不好喔!你幾歲了,應該還在念書吧?現在還沒放暑假,這時候你不待在學校怎麼在街上遊盪?」
不會吧?她雖然天生娃娃臉又沒化妝,但應該還沒誇張到被人認為是學生吧!楚蒂好笑道:「我不是學生,我已經畢業很久了。」
那婦人一臉不信,上上下下再打量她一遍,猛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蹺家?」
楚蒂心中打了個突,有些錯愕的望着她,這女人的答案雖不中亦不遠矣,是巧合吧?要不怎會這麼准呢?
「我……我……」楚蒂不由得結巴起來,想怞回手卻發現這婦人看似纖弱,手勁卻不小,她竟然無法掙脫。
看這女孩一臉想逃跑的模樣,婦人知道自己嚇壞她了,於是她露出自認和藹和親的笑臉,「你是不是沒地方可去?」
沒地方可去這倒是真的,不過楚蒂可不敢點頭,只是睜大了雙眼看着她,這女人真的怪怪的。
見楚蒂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婦人知道自己是對的,心思一轉,怎麼說這女孩也幫她搶回錢包,讓她就這麼流落街頭好象太沒良心了,看這女孩心地還滿好的,離家出走可能有難言的苦衷,乾脆先收留她,再好好開導,勸她回家。
主意打定,婦人便笑容滿面的說:「既然沒地方可去,那就先去我家住幾天吧。」
啥?!楚蒂愣愣的瞪着她,有沒有搞錯啊?
婦人右手像鐵鉗似的緊緊抓着楚蒂,就這樣帶着她往回走,嘴還說道:「對了,你以後叫我箏姨就行了。」
這什麼跟什麼啊?楚蒂張大了嘴一時反應不過來,竟然就這樣讓她拉上了車。
天啊,她到底在哪?
一室黑暗中,只有電視螢幕閃着光亮,古月誠疲憊的靠坐在沙發上,兩眼直盯着螢幕中的人兒。
這是廣告部送來的片子,明天起這支廣告會在電視台全面播放,導演的拍攝手法很好,完全拍出了他們想要的效果,他和楚蒂看起來就像一對相愛的戀人。
他看着她眼的愛戀,他寧願相信那是真情流露,不相信那是她的演技,但白天羽的話不斷在心中回蕩着,他開始變得不確定,不確定那是她的真心還是假意。
一星期過去了,他照着老頭給的地址去找她妹妹楚寧,卻只找到一間空屋,她所有的親朋好友都不知道她人在何方。一天找不到她,他的心就越慌越急,總是懸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的,生怕她不愛他。
這支廣告最後的鏡頭是用電腦合成的,她笑着答應他的求婚,每次看到這,他就萬分希望那是真的,希望那天晚上可以重來一遍,他絕不會再有那種傷人的反應,就算用拐用騙的都要讓她成為他的老婆。
「蒂蒂,給我機會啊,再給我一次機會。」他將片子定格在她的笑臉,忍不住低聲祈求。
原本趴在他身邊的傑克聽見他的聲音,抬起頭瞄了他一眼。
古月誠和它對望,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可悲到極點,他不要再待在家看着她的影子,他要出去找她,就算在路上遊盪都比待在這自怨自艾的好。
他才剛起身,電話鈴聲就響起,他只好接起話筒。
「喂?」「是我。」古傑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找我什麼事?」
「齊叔他們回來了,叫你有空回去一趟。」
那兩人旅行回來了!古月誠臉一垮,實在不想在這時去見他爸媽,那天和白天羽打架的瘀青還沒退,臉上仍然青一塊、紫一塊的,此時回去,鐵定會被某人念到耳朵長繭,被另一人瞪到渾身結冰。
不過,誰教他是人家的兒子呢。輕嘆一聲,他苦着臉回答,「知道了,我明天回去。」
得把染髮劑洗凈了,他母親一向不喜歡他將頭髮染成黑色,說什麼自然就是美。
他是不怎麼介意自己的發色,不過黑髮比較不引人注意,因為白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白狼,不過看那些人最近頻頻出手,大概早已認出他了,發色是黑色還是白也就沒有差別了。
【第十章】
箏姨有位很帥的老公,雖然有點上了年紀,但仍不減其英姿風采。可惜他雖然長得帥,個性卻很嚴肅,不苟言笑、不說廢話,整個人像冰塊一樣的冷。每次他一進屋,楚蒂就覺得溫度瞬間降低了好幾度,只有在面對箏姨的時候,齊叔才會出現和顏悅色的表情。他們是對奇怪的夫妻。像此刻在客廳,就見箏姨坐在齊叔退上,雖然現在社會風氣開放,但要到哪去找已近六十歲的老夫妻大白天還如此親密,連老頭和白姨都沒這麼開放呢。
箏姨手中拿着一本書在對齊叔念念有詞,一個多小時了,也不見他有不耐的神色,看他那模樣好似還樂在其中。
楚蒂在廚房炒菜,不時偷瞄那兩個人,開始有點佩服齊叔的耳功,要是她早受不了了。不過,她也不由得羨慕起他們,若是她到了五十歲還有人能這麼寵她就好了。
古月誠的臉孔陡地從腦海冒了出來,楚蒂一愣,硬將他踢出腦海。那個沒良心的笨蛋,她才不要再想起他。
楚蒂賭氣似的開大火翻炒着排骨,然後在水快燒乾時才倒了碗冷水,「滋」的一聲,炒菜鍋冒出陣陣白煙,她這才覺得消了氣,鍋蓋一蓋讓它繼續悶燒。
轉身查看一旁的濃湯,她突然想到這兩樣都是古月誠最愛吃的東西,害她差點把湯和排骨拿出去倒掉,但煮飯是她向箏姨討來的,若一會兒沒得吃,她就得洗好耳朵準備聆聽訓話了。
為了可憐的耳朵着想,楚蒂只好將這念頭作罷。
自從那天找出身分證給箏姨看后,她才相信自己真的已經成年許久了,但箏姨還是將她留了下來,她的理由可絕了,竟然說:「反正你也沒地方去,不是嗎?既然如此,這免費給你住,你有空幫我打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