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槍聲響起時,他幾乎反射性的想掏槍找掩護,腦海很快的標示出百貨公司最近的出路,直到他在下一秒瞥見窗戶上黑髮、白西裝還戴着一副眼鏡的影像,才想起他現在的身分根本沒帶槍,他及時做出正常的反應,跟着旁人一樣傻傻的跑,然後裝出驚恐的模樣。
一名男子衝進百貨公司,伸手一抓,很不幸的,他離這名歹徒最近,就這樣被他給挾持了。
「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他!」那名歹徒暴怒的大喊,手槍粗魯地頂着他的太陽袕,弄掉了他臉上的平光眼鏡。
人倒霉時真的是什麼事都會發生,他本來可以很輕鬆地解決這種三流角色的,可是當他才要動作,就看見那位追進來的金髮女孩,他不能冒險讓歹徒有開槍傷人的機會,只好繼續讓他挾持。
「放開他!」她一頭金髮卻說著一口字正腔圓的國語,隱形眼鏡因為早先的打鬥而掉了,黑色的瞳孔正清楚的顯示着不耐煩。
「你把槍放下!」歹徒因為緊張,反而更加勒緊他的脖子。
「好。」她沒有絲毫猶豫就丟下槍,讓所有人愣了一下。
那名歹徒很快的將槍口離開他的頭指向女孩,幾乎是在同時,她手裏多出一把掌心雷手槍,只一槍就讓歹徒歸了天。
她動作乾淨俐落得讓他另眼相看,回頭看向倒地的歹徒,嘴裏差點要為她喝采出聲,子彈穿過眉心,這女孩的槍法可能不遜於自己。
「抱歉,你沒事吧?」他回頭看她,搖搖頭微笑道:「沒小心!」眼角餘光恰好瞥見一輛停在大門外的轎車內伸出一柄槍管,他立刻將她護在懷中趴下。本來是可以閃過的,可是老話一句,人倒霉時真的什麼事都會發生!
他怎樣也沒想到這女孩都倒地了還能使勁揍他一拳,他腦袋就這麼一偏,很不幸的就被子彈給射中。
所以說,人倒霉時真的是什麼事都會發生的!
有人說死前會看見自己這一生所發生的事,而他最後的意識卻只聽到她的聲音,他竟然還能從中聽出她的驚慌。「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讓他挨子彈嗎?這他媽的是什麼道理!難得救一次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場,早知道他管她去死。
他瞪大了雙眼想看清這害死他的女人,卻只看見她那頭燦爛的金髮竟然變成了黑髮,然後世界在下一瞬間陷入黑暗……
楚蒂呆愣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天知道她不是故意要害他的,她會揍他只是反射性動作,誰曉得竟然……這次真是陰溝翻船,幸好這人還有救,只不過……她想起方才醫生說的話。
「楚小姐,他很幸運,子彈穿過大退並沒留在面,命是救回來了,可是不知道會有什麼後遺症,他可能就此變成植物人,一輩子醒不過來;就算醒來,也是白痴一個。不過也曾有腦神經受損后復原的例子,可是那機率很小,你知道大腦是人體最奧妙的器官,他究竟會如何,我們也不清楚。」
她頹喪的嘆了口氣,這些不是跟廢話一樣,他活着幾乎和死了沒啥分別。
楚蒂在床邊坐下,滿懷愧疚地握着他的手說:「不管你聽不聽得到,我還是得告訴你,我真的很抱歉。」行動電話在此時響起,她很快的接起。
「楚蒂,你方才傳來的照片,查不到那人的資料,他有沒有名字?我再幫你查查看。」
聞言,她的心驀地一沉,這下她要怎麼通知他的家人?他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她根本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她再度看了沉睡中的男人一眼,「算了,不用查了,謝謝。」旋即切掉電話,並下了個決定。
是她害他的,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她會照顧他一輩子!
事情過去半年了,沒任務時,楚蒂幾乎二十四小時待在醫院陪他;有任務時,則請特別護士幫她照顧。或許是心中的愧疚使然,只要是她能做的,她全都自己來,包括幫他擦澡、換衣服和一些瑣碎的細節,只差沒和他一起住院了。
醫院的人都以為他和她是夫妻,甚至當面誇讚她是個好妻子,竟然沒有拋棄這樣一個丈夫,楚蒂懶得解釋,只能尷尬的笑笑,只有她知道這是自己乾的好事。
今早才剛結束任務,楚蒂到公司交報告,順便搜刮公司的報紙,好帶去醫院看。
「你又要到醫院?」一名黑髮及肩的女子拿着一杯咖啡來到楚蒂面前,見她手捧着報紙,冷冷的挑眉詢問。
「對啊。」楚蒂乍見羅芸出現在辰天,顯得有些訝異,「你怎麼會來辰天,古傑肯讓你接任務啦?」
「他肯,我還不見得肯!你又不是不清楚他的情形,我今天早上才在車上拆了一個炸彈。」羅芸寒着臉道。古傑是藍星集團的總裁,他冷酷的作風常招來殺身之禍。
「偏偏古月誠那傢伙竟然莫名其妙失蹤了,我是來請老頭幫我留意一下,看看可不可以把他找出來。」楚蒂將報紙塞進包包,「古月誠?是古傑那個表哥嗎?」古月誠和古傑是表兄弟,但因他是私生子,生父不明,所以是跟着母親姓。
這個叫古月誠的和她還真是無緣見面,兩年前古家出事就不見他在場,一年前羅芸和古傑的婚禮他也沒有出席,現在竟然還失蹤了。她一向只聽其它人提過有關古月誠的事,所以對這人的印象只停留在名字上。
「對,就是他。古傑最近忙得要死,這小子卻不知道死哪去了。」羅芸抱怨歸抱怨,心卻有些擔心,她知道古傑也是,只是他沒有說出口,所以她才會來請老頭幫忙。
「放心啦,他可能從小都被綁在古氏,現在古氏毀了,他就像脫的野馬,等玩夠了就會回來。而且他都已經是三十好幾的人了,你還怕他走丟不成?」楚蒂笑着說,並不認為有什麼好擔心的。
「最好是這樣。對了,醫院那個人還沒醒過來嗎?」羅芸不是很贊同楚蒂如此勞心費力的照顧他,請看護去照顧也是一樣的。並不是她比較冷血,而是楚蒂因為愧疚,除了出任務以外的時間全耗在醫院陪他,再這樣下去,可能等不到那傢伙醒來,楚蒂就先掛了。
「還沒,不過我覺得最近他的氣色有好一點。」楚蒂笑笑,語氣卻不怎麼確定。
拜託,那男人都昏迷半年了,還會有什麼好氣色,連醫生都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有楚蒂還奢望他能清醒。
羅芸本想開口勸說,但一想到楚蒂那牛一樣的脾氣,便打消了念頭,楚蒂平常看來活潑開朗、大而化之,其實在這樣的表相之下,她的心思卻很縝密,光看她每次津採的演出就可以知道,想模仿一個人並不簡單,能夠模仿到讓僱主的親人都認不出來那更是難上加難了,而楚蒂就是有辦法做到這一點,靠的就是她縝密的觀察與思慮。
不過,也就因為這樣,所以楚蒂有一個很嚴重的缺點,這女人像石頭一樣的固執有着這種執着才能有那樣的演技所以羅芸打消想勸她請人照顧那傢伙的念頭,因為鐵定是白費口舌。「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我怕你家裏那冷血惡魔誣賴我佔用你寶貴的時間。」
「誣賴?」羅芸一臉茫然的看着她。
「你失蹤時,他來這邊找不到你就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跟他說我不知道,他還死不肯相信,好象我把你藏起來似的。拜託,真搞不懂你怎麼能忍受他!」楚蒂不屑的撇撇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