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博弈

監控室里，杜卡奧和憐風並排坐着，一邊觀察瑞萌萌的行動，一邊討論。

杜卡奧嘆息道：“葛小倫也承認來過我辦公室了，他說，拿走了薔薇的那張照片。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重要的是葛小倫堅持聲稱，自己是單獨去的。這樣一來，就與趙信的供詞產生了矛盾。”

“我這邊也是。”憐風搖了搖頭，“蕾娜也聲稱，她和瑞萌萌根本就沒有到過您的辦公室。由此可見，葛小倫與蕾娜供詞一致，都與趙信的說法有矛盾。但問題是，趙信的供詞才是更接近真實的那一個。假設趙信所說的都是真的，蕾娜和葛小倫必然是一起行動，這樣也就解釋了，所有他們經過的監控全部被黑掉的原因，葛小倫有這個能力。”

“這就產生了新的疑問。葛小倫拿了薔薇的照片，但蕾娜呢？蕾娜是為什麼而來，又得到了什麼？所以，在已經驗證葛小倫拿到了照片的前提下，那份被竊的機密文件，最可能是蕾娜和瑞萌萌一起取得的，而葛小倫……是被蒙蔽的共犯。”杜卡奧皺了皺眉，“蕾娜是烈陽文明的領袖，我們不可能審問她、或者關她的禁閉，所以，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瑞萌萌了。現場雖然沒有留下瑞萌萌的指紋，但是她既然一直和蕾娜在一起，如果蕾娜到過我的辦公室，瑞萌萌不可能沒來。”

這時，憐風卻是有些遲疑的表情，但她很快就把這份疑惑拋之腦後，專註於監控畫面，畫面中的瑞萌萌，似乎正坐立不安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瑞萌萌那是相當地不安。

憐風把自己弄到杜卡奧的辦公室，這是個什麼意思？難道真的只是覺得她清白，所以放心大膽地讓瑞萌萌蹲守這個據點？

不可能的！

憐風和杜卡奧已經分別問過了葛小倫和蕾娜，雖然瑞萌萌不知道他們倆都說了些什麼，但蕾娜和自己多半是被懷疑了。

但問題絕不止於此。

如果憐風只是懷疑她和蕾娜，那麼憑藉不在場證明，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時候，遵循着“無罪推定”的原則，瑞萌萌和蕾娜不會被判定為“偷竊機密文件的罪犯”。

問題是，憐風還有一招撒手鐧——檢查每個超級戰士的蟲洞空間！

瑞萌萌不是很清楚憐風是通過什麼手段去檢查蟲洞空間，但既然她這樣說了，那麼多半具有這麼做的能力。

倘若是憐風真的搜查了瑞萌萌的蟲洞空間，必然可以發現失竊的文件，到時候，甭管有沒有指紋、有沒有供詞、有沒有不在場證明，瑞萌萌肯定沒跑了。

假設這個推理成立的話，瑞萌萌應該趁現在，把文件取出來，重新放迴文件櫃裏的那個位置。

如此一來，文件被歸檔，自己在避過了憐風對蟲洞空間的搜查之後，也可以用看似不經意的口氣給一個提醒，讓他們再檢查一遍文件櫃，就可以發現完整無損的整套文件。

到時候……這一個弔詭的機密文件失竊事件就會無疾而終。

想到這裏，瑞萌萌不禁蠢蠢欲動。

要不要把文件放回去呢？

只要放回去……一切的嫌疑都將不攻自破。

可是……這是否，太過簡單了？

瑞萌萌驀地停下了動作，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瑞萌萌不知道的是，在杜卡奧的辦公室臨時加裝了數個針孔攝像頭，現在不論自己做什麼，都會360度無死角地被憐風和杜卡奧看到。

杜卡奧將瑞萌萌擦汗的動作一覽無餘，心裏多了一分失望，冷哼道：“如果瑞萌萌手裏有那份被竊的機密文件，她一定會趁着這個機會，把文件重新放回去。因為你告訴她，稍後會深度檢測所有超級戰士的蟲洞空間，如果她偷了文件，為了洗清嫌疑，就必須把它取出來。”

他語氣不善，似乎是已經認定是瑞萌萌偷了東西。

憐風雖然不認為瑞萌萌具有作案動機，但這時看到瑞萌萌那副緊張的樣子，心裏疑惑更多，為什麼會這樣……她明明不在場的？

疑惑歸疑惑，憐風很快就接受了現實：“是的……之前在這邊的那個白房子裏，已經查清楚她並沒有隨身攜帶類似的東西。假設瑞萌萌的確是偷竊文件的共犯之一，那麼根據她的反應，此時對應了兩種可能，第一種情況，那份失竊的文件此刻就在她的蟲洞空間裏，第二種情況，那份文件此刻在蕾娜的手裏。第一種情況下，瑞萌萌很可能現在取出文件放回去，而第二種的情況……她將會通過神河頻道向蕾娜通風報信，也許是以暗號的形式。”

“那麼，就讓我們好好觀察吧，究竟是不是，很快就會揭曉。對了，蕾娜那邊的情況呢？”

“蕾娜很沉得住氣，沒有任何異常，儘管趙信、葛小倫也都已經釋放歸隊，但到現在為止，蕾娜完全沒有跟兩人做過什麼交流。”

聽完蕾娜的情況，杜卡奧又是忍不住嘆息道：“蕾娜真是太亂來了……我相信，這件事如果真的發生在她和瑞萌萌的身上，也一定是蕾娜主導的。她雖然是烈陽的皇帝，可心智太不成熟了。”

“出現了很有趣的現象……瑞萌萌似乎又鎮定下來了。”憐風指着監控畫面道。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杜卡奧疑惑不已。

瑞萌萌的確是鎮定下來了，因為她很快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每個超級戰士的蟲洞空間，都是與個人相匹配的，憑什麼憐風說檢查就檢查，她真的有這個能力嗎？

萬一憐風是詐她的呢，萬一憐風那樣告訴她，就是為了讓瑞萌萌去把文件拿出來放回原處呢？

想到這裏，瑞萌萌抬起頭，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竭力想找到攝像頭的位置，但很明顯，她失敗了。

她也不具有葛小倫那樣禁錮能量的天賦，所以根本無法干擾監控，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完全版暴露在憐風的雙眼下。

呵……還真是看得起我啊……瑞萌萌吁了口氣，開始坐到杜卡奧那異常寬大舒適的皮質座椅上，舒舒服服地斜倚着——憐風首長都關照過了，說自己可以坐的，那就好好地坐，莫要辜負了她的一片好心。

到了這個時候，瑞萌萌已經基本可以斷定，只要自己在這個房間裏拿出那份機密文件來，就一定會被憐風抓個人贓並獲。

所以，她現在要穩住。

不僅不能把東西拿出來，也不能建立與蕾娜的通訊。交叉隔離審訊的恐怖之處便在於此，對於真正的肇事者，他們做任何與案件相關的事都可能導致自己的暴露，也不能建立相互之間的通信，無法交換情報，只能依靠着雙方的默契和信任，從不同的路徑，朝着“脫罪”的方向共同努力。

又等了一個小時之後，神河頻道里響起了憐風的聲音：“現在，將對每一位超級戰士的蟲洞空間進行檢查，稍後會提交數據接入請求，請各位超級戰士務必授權，不要拒絕檢查。”

瑞萌萌聽得身體一緊，驀地握住了拳頭。

難道……憐風真的能夠把每個人的蟲洞空間都翻一遍？那豈不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