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特朗托城堡》第三章
看到那個神秘頭盔上的羽毛隨着銅號的聲音不停地搖擺,曼弗雷德感到非常不安。
"神甫",他對傑羅姆說,現在,傑羅姆在他眼裏又不是福爾肯納拉伯爵了,"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冒犯了……"羽毛擺動得更劇烈了。"我是個多麼不幸的公爵啊!
"曼弗雷德喊道,"神甫,能用你的禱告幫幫我嗎?""老爺,"傑羅姆答道,"上帝肯定對您嘲笑他的僕人感到不滿。
服從教會吧,別再迫害教會的牧師。放了這個無辜的年輕人,學會尊重我所代表的聖潔吧。
這樣,上帝將不再戲弄您,您看"--銅號聲再次響了起來。"我承認我以前太魯莽了,"曼弗雷德說,"神甫,你能到側門去看看誰在門口嗎?
""您能保證不傷害西奧多嗎?"修士答道。"我保證,"曼弗雷德說,"只要你去看看誰在外面。
"傑羅姆摟住兒子的肩膀,情不自禁,淚如泉湧。"你答應要去大門看看的,"曼弗雷德說。
"我本以為,"修士答道,"殿下會允許我先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謝。""去吧,親愛的父親,"西奧多說,"聽公爵的話吧,您不該為我延誤了對他的報答。
"傑羅姆詢問外面是誰,得到的回答是:"送信兒的。""誰派來的?
"他說。"我從巨劍騎士那裏來,"使者說,"我必須見見奧特朗托的篡位者。
"傑羅姆回到公爵身邊,原原本本地轉述了使者的話。曼弗雷德一開始感到非常恐懼,可是,當他聽到使者說他是篡位者時,他的怒火又重新燃燒起來,鼓起了所有的勇氣。
"篡位者!無禮的混蛋!"他喊道,"誰敢懷疑我的爵位?你走吧,神甫,這件事和牧師沒有關係。
我將親自會會這個放肆的傢伙。回你的修道院去,去把小姐送回來,你兒子將作為人質留在這兒,他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能否服從我的命令了。
""上帝啊!老爺,"傑羅姆叫道,"殿下難道不能馬上無條件放了我的兒子嗎?
難道您這麼快就忘記上帝的告誡了嗎?""上帝,"曼弗雷德回答說,"不會派使者來懷疑一個合法公爵的爵位。
我甚至懷疑上帝是否真的借修士來傳達自己的意志,不過這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
現在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如果你不把小姐送回來,一個無禮的使者並不能解救你的兒子。
"神甫無言以對。曼弗雷德命令把他從後門送出城堡,又命令一些侍衛把西奧多押到黑塔頂上,嚴加把守。
他甚至不允許父子在分離之前相互擁抱一下。然後,他回到大廳,坐在椅子上,擺出公爵的架勢,命令帶使者來見他。
"哼,你這個無禮的傢伙!"公爵說,"找我有什麼事?""我到你這兒來,"他回答說,"曼弗雷德,是來找你這個奧特朗托公國的篡位者。
我是奉了著名的無敵巨劍騎士的命令,以他的主人維琴察的弗雷德里克侯爵的名義來領回侯爵的女兒伊莎貝拉小姐。
你趁侯爵不在的時候,賄賂小姐的監護人,以卑鄙無恥的手段把她騙到了這裏。
另外,他要求你把奧特朗托公國交出來,這個公國是你從弗雷德里克侯爵那裏篡奪來的。
只有弗雷德里克侯爵才和這個公國已逝的合法主人阿方索先生有最近的血緣關係。
如果你不馬上答應這些公正的要求,他將與你單獨進行生死決鬥。"使者說著,使勁用權杖敲打着地面。
"派你來的那個狂妄的傢伙在哪兒?"曼弗雷德說。"他在離這兒一里格的地方,"使者說,"他來為他的主人討回公道。
他是個真正的騎士,而你是個篡位者,是個強盜。"面對如此放肆的挑釁,曼弗雷德覺得還是不和侯爵作對為上。
他知道弗雷德里克的要求是無可爭議的,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
阿方索先生沒有後裔,他死後,奧特朗托的爵位應該由弗雷德里克的祖先繼承。
可是曼弗雷德本人、他的父親和祖父都非常想霸佔維琴察的領地。弗雷德里克是一位驍勇善戰、溫柔多情的年輕公爵,娶了一位年輕美麗的姑娘。
他深愛着自己的妻子,可是,在生伊莎貝拉的時候,她不幸去世了。她的死對弗雷德里克的打擊太大了,所以他參加了十字軍,前往聖地(巴勒斯坦)作戰,在與異教徒的戰鬥中受傷被俘,據說他後來死了。
曼弗雷德聽到這個消息,就收買了伊莎貝拉小姐的監護人,把她許配給自己的兒子康拉德。
他打算通過這種聯姻把兩家的利益結合起來。出於這個動機,再加上康拉德的死,促使他很快就下決心自己迎娶伊莎貝拉。
因此,他想努力爭取獲得弗雷德里克對這樁婚事的支持。出於同樣的考慮,他想邀請弗雷德里克的騎士來自己的城堡,以免他知道伊莎貝拉逃走的消息。
同時,公爵嚴令僕人不得把這一消息泄露給騎士的隨從。"使者,"曼弗雷德在心裏盤算好以後,馬上說道,"回你主人那裏去,告訴他,在用武力解決我們的分歧之前,曼弗雷德想和他談談。
歡迎他來我的城堡做客,我以一個真正騎士的名義發誓,他在這裏將會得到周到的款待,他和隨從的安全也會完全得到保證。
如果不能用和平的方式解決我們之間的爭議,我發誓,他可以安全地離開,並會對決鬥的規則感到非常滿意。
上帝作證!"使者鞠了三個躬,告退了。在公爵召見使者的時候,傑羅姆的心中卻充滿了矛盾。
他為兒子的性命擔憂,第一個想法就是說服伊莎貝拉返回城堡。但是,他也害怕讓她再見到曼弗雷德。
他擔心希珀麗塔會無限順從她丈夫的意志,雖然他堅信,如果能見到希珀麗塔,他還是希望能告誡她不要答應離婚。
但是,如果曼弗雷德發現是他從中作梗,那西奧多也會很危險。他很想知道那個使者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敢如此大膽地懷疑曼弗雷德的爵位。
不過,他不敢不趕緊回修道院。如果伊莎貝拉逃走了,還要歸罪於他。
他悶悶不樂地回到修道院,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名修道士在門廊遇到了他,見他滿臉哀愁,就說:"哎呀!
修士,難道高貴的希珀麗塔夫人真的去世了嗎?"神甫嚇了一跳,喊道:"你說什麼?
我剛從城堡回來,她剛才還好好的。""馬特利,"剛才的修士回答說,"在一刻鐘之前路過我們修道院,他從城堡來,說他的女主人去世了。
所有的教友都去禮拜堂為她升入天堂祈禱去了,他們讓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他們知道你和那位虔誠的太太之間有着聖潔的友誼,擔心這個不幸的消息會讓你過度悲傷--的確,我們都有理由傷心,她是我們修道院的創始人之一。
不過塵世只是一次旅程,我們不能抱怨--我們都要追隨她,但願我們的結局能和她的一樣美好!
""善良的修士,你在做夢,"傑羅姆說,"我說過我剛從城堡回來,公爵夫人很好--伊莎貝拉小姐呢?
""可憐的小姐,"修士答道,"我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了她,並努力安慰了她。
我提醒她人生短暫,並建議她做修女。我還拿阿拉岡的聖桑切亞小姐來做例子。
""你的熱心值得讚揚,"傑羅姆不耐煩地說,"不過現在用不着這些。
希珀麗塔很好--以上帝的名義,我相信她很好,至少我沒有聽到什麼不幸的消息--雖然在我看來,公爵的固執--噢,修士,伊莎貝拉小姐到底在哪兒?
""我不知道,"修士說道,"她哭得非常傷心,說她要回自己的房間。
"傑羅姆把他的教友扔在一邊,急忙去找伊莎貝拉小姐,可是她並不在房間裏。
他詢問了修道院裏的僕人,他們也不知道。他找遍了修道院和教堂,並派人到周圍打聽,看是否有人見到她了,依然一無所獲。
傑羅姆感到非常困惑。最後,他推測,伊莎貝拉肯定認為,公爵夫人這麼快去世,是曼弗雷德一手造成的,所以她非常害怕,就藏到一個更隱蔽的地方去了。
伊莎貝拉再次逃走的消息可能會讓公爵憤怒到極點。雖然希珀麗塔的死亡難以置信,可這個消息還是讓修士更加驚慌失措。
伊莎貝拉的逃跑表明她討厭嫁給曼弗雷德,可這並不能讓傑羅姆感到欣慰,因為伊莎貝拉的失蹤會危及他兒子的生命。
他決定返回城堡,並請幾名教友跟他一起去,以向曼弗雷德證明自己的清白。
而且,如果有必要,還可以讓他們和自己一起為西奧多求情。與此同時,公爵走到院子裏,命令打開城堡大門,迎接陌生的騎士和他的部隊。
不久,一支隊伍來到了城堡。隊伍的最前面是兩個手持權杖的先行官,後面是一名使者,使者身後跟着兩名侍從和兩名號兵,再往後是一百名步兵侍衛和一百名騎兵。
他們後面是五十名步兵,穿着紅色和黑色的衣服,這兩種顏色正是這名騎士的標誌色。
再往後是一匹領頭馬,馬背上端坐着一名紳士。他兩側各有一名使者,打着旗,旗上印着維琴察和奧特朗托的徽章,每個盾形徽章都由四個部分組成--這種情形讓曼弗雷德非常惱火,可他強壓着心中的怒火。
旗的後面還有兩名侍從,騎士的神甫在數着念珠,後面還有五十名步兵,他們與前面的步兵穿着同樣的衣服。
兩名全副武裝的騎士穿着盔甲,用頭盔的面甲遮住了自己的臉,陪伴着那個主騎士。
兩人的隨從帶着他們的盾牌和徽章。主騎士有自己的護衛,後面的一百名隨從則抬着一把巨大的寶劍,看上去顯得非常吃力。
主騎士本人騎着一匹紅棕色的戰馬,全副武裝,長槍掛在馬上。他的臉被面甲擋得嚴嚴實實,面甲上佈滿了紅色和黑色的羽毛。
隊伍兩側五十名打鼓吹號的步兵向左右分開,為主騎士讓出了道路。一到大門口,騎士就停了下來,那位使者走出來再次宣讀了挑戰書。
曼弗雷德的眼睛緊緊盯着那把巨大的寶劍,好像對挑戰書毫不在意。不過,他身後的一陣風很快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轉過身,發現那頂巨大頭盔上的羽毛還是像以前那樣驚人地搖動着。
這讓曼弗雷德意識到,自己應該無所畏懼,不應該被這些似乎在預示着他命運的東西嚇倒。
他對陌生人的出現表示輕蔑,以顯示他的勇敢,大膽地說道:"騎士先生,無論您是誰,我都表示熱烈歡迎。
如果您是人間好漢,您的英勇將會遇到對手,如果您是一名真正的騎士,您應該不屑於使用巫術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管這些預兆來自天堂還是地獄,曼弗雷德都堅信自己的事業是正義的,會得到聖·尼古拉斯的幫助,聖·尼古拉斯永遠都會庇護他的家族。
下馬吧,騎士,休息一下,明天您將迎接一場公平的決戰,上帝會幫助正義的一方!
"騎士沒有答話,默默地下了馬,跟着曼弗雷德進入了城堡大廳。穿過院子的時候,騎士看見了那個巨大的頭盔,他停住了腳步,凝視着那個頭盔,跪了下來,好像默默地祈禱了一會兒。
然後,他站起來,示意公爵繼續帶路。一進入大廳,曼弗雷德就建議陌生人脫下盔甲,可那個騎士卻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騎士先生,"曼弗雷德說,"雖然您這樣做不禮貌,可憑着我的真誠,我不反對您這樣。
可您也沒有理由來控告奧特朗托的公爵。我沒有耍任何陰謀詭計,我希望您也不會。
現在,請接受我的信物,"他把指環交給騎士,"您和您的朋友都會受到盛情款待。
在這兒休息休息,直到你們感到精力充沛。我現在就去安排手下款待您的部隊,然後再回來見您。
"三位騎士向他鞠了一躬,接受了他的好意。曼弗雷德指揮將他們的隨從帶到附近的招待處,這個招待處是希珀麗塔太太專為招待朝聖者而建的。
騎士的隨從們穿過院子朝着大門走去,這時,那把巨大的寶劍突然飛了起來,落在了那個大頭盔的對面,然後一動不動。
各種怪異的現象幾乎已經讓曼弗雷德麻木了,所以,他對此並沒有感到震驚。
回到大廳,筵席已經擺好,他邀請那些沉默的客人入坐。曼弗雷德的心裏十分難過,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可他還是竭力想讓客人們感到愉快。
他問了他們幾個問題,得到的回答卻是幾個手勢。為了方便吃飯,他們僅僅把護面甲打開一條很窄的縫,顯得非常謹慎。
"先生們,"公爵說,"你們是我在這兒招待的第一批客人,卻不屑與我交談,這是非常少見的。
我認為,面對陌生人和緘默不語的人,君主應該勇敢地維護自己國家的安全和尊嚴。
你們自稱是以維琴察弗雷德里克的名義來這裏的,我聽說他是一位英勇好客的騎士,他應該不會,恕我直言,在和一位地位與他相當的公爵進行會談時,感到有損他的尊嚴,也不會全副武裝,讓別人無法見到自己的真面目吧--你們還是保持沉默--噢,隨你們的便吧,按照待客之道和騎士精神,你們也是這裏的主人,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不過,來,給我一杯酒,你們不會拒絕我為你們夫人的健康干一杯吧。
"主騎士嘆了口氣,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從位子上站了起來。"騎士先生,"曼弗雷德說,"我的話只是開個玩笑,我不會強迫你們做任何事情。
你們請便吧,既然你們不喜歡快樂,那就讓我們傷心吧。正經事可能更合你們的胃口,讓我們散席吧,看看我的表白是否比剛才的玩笑更能令你們滿意。
"然後,曼弗雷德將三名騎士帶到了裏間,關上門,請他們坐下,開始對着主騎士講了起來:"騎士先生,按我的理解,您是以維琴察侯爵的名義,來接回伊莎貝拉小姐,也就是他女兒的。
她已經在教堂里和我兒子舉行了婚禮,而且這也獲得了她法定監護人的許可。
你們來這兒,還要我把自己的領地交還給您的主人,他自稱與阿方索公爵--願上帝讓他的靈魂安息--有着最近的血緣關係。
我先說你們的第二個要求。您一定知道,您的主人也知道,我從我父親曼紐爾先生那裏繼承了奧特朗托的爵位,他又是從他的父親里卡多先生那裏繼承的爵位。
阿方索是他們的前任公爵,他在聖地死去,沒有孩子。因為我的祖父對他忠心耿耿,就把爵位傳給了我的祖父里卡多先生。
"--陌生人搖了搖頭。--"騎士先生,"曼弗雷德激動地說,"里卡多是一個勇敢正直的人,他很虔誠,慷慨地捐資興建了附近的一座教堂和兩座修道院。
他特別得到了聖·尼古拉斯的支持--我的祖父又非常無能--我說,先生,里卡多先生很無能--對不起,您一打岔,我有些混亂。
--我一直懷念我的祖父。--對!先生們,他打下了這個基業,他依靠自己的英勇善戰和聖·尼古拉斯的幫助保住了它--我父親也是這樣,所以,我也將--先生們--保住這一切。
--可是,弗雷德里克,您的主人,在血緣上與阿方索最近。--我已經決定將用武力來維護自己的爵位--難道這意味着爵位是邪惡的嗎?
--我要問,弗雷德里克,也就是您的主人,他在哪裏?據說他已經在被俘以後死去了。
您聲稱,您的行動也說明,他還活着--我不懷疑這一點--我可以,先生們,我可以懷疑,可我不這樣做。
別的公爵可能會讓弗雷德里克用武力奪回屬於自己的遺產,如果他有能力這樣做的話。
他們不會把自己的尊嚴繫於一次決鬥,也絕不會把自己的尊嚴交給不知名的啞巴來決定!
請原諒,先生們,我太激動了。但是,請想一想,如果你們處在我的位置上,即使你們是勇敢的騎士,如果有人懷疑你們或者你們祖先的稱號,你們難道不憤怒嗎?
--再說另一個問題,你們要求我交出伊莎貝拉小姐。--先生們,我必須問一問,你們是否真是被派來接她回去的?
"--騎士點點頭。--"接她回去!"曼弗雷德接著說,"哦,你們獲得了接她回去的授權--可是,高貴的騎士,我能否問一下,您有全權接她回去嗎?
"--騎士點了點頭。--"這很好,"曼弗雷德說,"那麼聽我說說〖JP2〗吧--你們看,先生們,在你們面前的是最不幸的男人(他開始抽泣),可憐可憐我吧,我這樣說,是因為我真的是最不幸的人。
你們知道,我失去了惟一的希望,我的歡樂,我們家族的支柱--昨天早晨,康拉德死了。
"--騎士們顯得很吃驚。--"是的,先生們,命運帶走了我的兒子,伊莎貝拉自由了。
""那麼,您送她回去了嗎?"主騎士打破了沉默,叫了起來。"請您耐心些,"曼弗雷德說,"從您善意的言辭中,我高興地發現,這件事也許不流一滴血就可以公正地解決。
我沒有興趣再說下去了。你們現在看到的我已經對世界感到厭倦了,兒子的死已經斷絕了我對塵世的眷戀。
在我眼裏,權力和地位都已不再重要。我本想把我從祖先那裏接到的權杖傳給我的兒子--可現在,這已經不可能了!
生活對我如此冷酷,因此我很樂意接受你們的挑戰,一名好的騎士沒有比戰死更好的結局了。
無論上帝的意志是什麼,我都會服從,因為,唉!先生們,我有太多的哀傷。
曼弗雷德不是嫉妒的對象--但是毫無疑問,你們已經了解我的經歷了。
"--騎士做了一個手勢表示不知道,好像希望曼弗雷德繼續講下去。
--"難道,先生們,"公爵繼續說道,"你們不了解我的經歷?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關於我和希珀麗塔太太的事情?
"--他們都搖了搖頭。--"不!這樣的話,先生們,我明白了。你們以為我野心勃勃,野心,唉!
那是由更醜陋的東西構成的。如果我野心勃勃,我就不會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忍受着良心上的各種折磨--請你們耐心些,我儘可能說得簡短些。
要知道,我心裏一直對我和希珀麗塔的結合感到痛苦。--噢,先生們,如果你們了解這個優秀的女人,那就好了!
如果你們知道我像情人一樣愛她,像朋友一樣珍惜她--可是男人生來就不會絕對快樂!
她分擔我的痛苦,徵得她的同意后,我把我們的事交給了教會,因為我們屬於禁止通婚的親戚。
我焦急地等待着最後的判決,我想教會一定會讓我們永遠分離--我相信你們一定同情我--我也看見你們的確在同情我--原諒這些眼淚吧!
"--騎士們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曼弗雷德接著說道:"我的兒子就死在我為此感到焦慮的時候,除了交出我的領地,從此遠離人群,我什麼都不想。
我惟一的困難就是確定一個繼承人,這個繼承人應該愛護我的人民,還能夠安排好伊莎貝拉小姐,因為她對我來說就像親生女兒一樣。
我願意把爵位歸還給阿方索的後人,即使是他的遠房親戚也可以,雖然,請原諒,我相信阿方索願意讓里卡多的家族繼承他的爵位。
可是,我到哪裏去找他的那些親戚呢?我只知道弗雷德里克--您的主人,已經成為異教徒的俘虜,也許已經死了,就算他活着,而且在自己的家裏,難道為了微不足道的奧特朗托公國,他會離開強大的維琴察公國嗎?
如果他不會這樣,難道我忍心看着一個無情的總督來統治那些可憐而又恭順的臣民嗎?
--因為,先生們,我熱愛我的人民,而且,感謝上帝,他們也熱愛我。
可是,你們會問,我講這些長篇大論有什麼意思?簡單地說,嗯,先生們,你們的到來讓上帝為我指出了消除這些麻煩和災禍的辦法。
伊莎貝拉自由了,我很快也會自由--為了臣民的利益,我願作出任何讓步--雖然這也許不是最好的辦法,可這是彌合兩家分歧惟一的辦法,那就是我娶伊莎貝拉小姐為妻--你們很震驚--儘管希珀麗塔的美德將會令我終身難忘,然而一個公爵不能只想着自己,他是為他的人民而生的。
"--就在這時,一名僕人闖進了房間,報告說傑羅姆和他的幾個教友想馬上見他。
公爵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激怒了,他害怕修士會向陌生人透露伊莎貝拉到修道院的事,又想,傑羅姆肯定是來通報伊莎貝拉小姐回來的消息,因此,他想去阻止傑羅姆進來。
於是,曼弗雷德就向騎士們道歉,說他要離開一會兒。他剛要起身,那些修士已經來到他的面前。
曼弗雷德憤怒地訓斥他們不該私自闖進來,想讓他們退出這個房間。可傑羅姆太激動了,不願離開。
他大聲地說出了伊莎貝拉逃走的事情,並聲明此事與他無關。曼弗雷德被這個消息弄蒙了,讓陌生人知道了這件事情,更是令曼弗雷德不知所措。
他只是結結巴巴地一會兒責備修士,一會兒又向騎士道歉。他非常想知道伊莎貝拉的情況,又不敢讓騎士們知道她的消息;很想去追捕她,又怕騎士們會和他一起去。
他想派使者去找她--可是主騎士不再保持沉默,嚴厲地責備曼弗雷德不該含糊其辭,並追問伊莎貝拉第一次從城堡逃走的原因。
曼弗雷德瞪了傑羅姆一眼,像是下了一道無聲的命令,讓他謊稱因為康拉德過世,所以公爵讓伊莎貝拉暫時住在修道院,等公爵決定如何安排。
傑羅姆因為擔心自己的兒子,所以不敢揭穿他的謊言,但是他的一個教友卻沒有那麼多顧慮,坦白說她是在前一天晚上逃到他們教堂去的。
公爵竭力想掩蓋這個事實,卻枉費心機,這讓他更加羞愧和慌亂。這些矛盾的說法讓主騎士非常吃驚,儘管他關心的是伊莎貝拉的失蹤,但他更相信是曼弗雷德把小姐藏了起來,他衝到門口,說:"你這個叛徒公爵!
我一定要找到伊莎貝拉。"曼弗雷德竭力想抓住他,可是在另外兩名騎士的幫助下,主騎士掙脫了公爵,衝到院子裏,呼喊他的隨從。
曼弗雷德看到無法阻止他,就提議陪他一起去。公爵召集自己的隨從,讓傑羅姆和一些修士帶路,浩浩蕩蕩出了城堡。
曼弗雷德私下裏命令把騎士的隨從們關起來,當著騎士的面,他卻假裝派使者去請這些隨從來幫忙。
人群一離開城堡,瑪蒂爾達就得到了女僕們的報告,說曼弗雷德已經派出了所有人馬分頭去尋找伊莎貝拉了。
自從在大廳里看到那個年輕的農民被判處死刑,瑪蒂爾達就發現自己對他很感興趣,正在想方設法營救他。
匆忙中,曼弗雷德下了個籠統的命令,他本不應該命令看守西奧多的衛士也一同去,可是他忘了這一點。
僕人們都習慣於遵守這個專制公爵的各種命令,好奇心也讓他們樂於參加這突如其來的搜尋行動,因此,他們全都離開了城堡。
瑪蒂爾達擺脫了身邊的女僕,悄悄地爬上了黑塔,打開了門,出現在西奧多面前,西奧多大吃一驚。
"年輕人,"她說,"雖然我這樣做既不孝順,也沒有女人的矜持,可是神聖的仁慈超越了一切,仁慈會證明我是對的。
你快逃走吧,門已經打開了,我父親和僕人們都不在,可是他們也許很快就會回來,趕緊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吧,願天使給你引路!
""您肯定就是其中的一位天使!"喜出望外的西奧多說,"只有聖靈的言談、舉止和相貌才能和你媲美!
小姐,我能知道您的芳名嗎?剛才您提到了您的父親,難道這是真的?
曼弗雷德的孩子能有這樣仁慈的心腸?可愛的小姐,您不回答我--可您是怎麼一個人來到這裏的?
您為什麼不顧自己的安危,來解救不幸的西奧多呢?我們一起逃走吧。
您挽救的生命應該用來保護您。""唉!你誤會了,"瑪蒂爾達說著,嘆了口氣,"我是曼弗雷德的女兒,我不會有什麼危險。
""真是難以想像!"西奧多說,"可是,昨天晚上我非常高興能幫助您,您那高尚的仁慈現在又回報在我身上。
""你又弄錯了,"小姐說,"可現在沒時間解釋了。快逃吧,善良的年輕人,趁着現在我還能救你。
等我父親回來,你我就都危險了。""怎麼?"西奧多說,"您想過沒有,您這美麗的少女,難道您要用您的苦難來換回我的生命?
那我寧可去死一千次。""我沒有危險,"瑪蒂爾達說,"你就不要磨蹭了。
快走吧,沒人知道是我把你放走的。""您要以天使的名義發誓,"西奧多說,"您不能因為我而受到懷疑,否則,無論等待我的是什麼,我都發誓要留在這兒。
""噢,你太高尚了,"瑪蒂爾達說,"可是,我可以保證自己不會受到懷疑。
""讓我握着您美麗的手,證明您沒有騙我,"西奧多說,"讓我把感激的熱淚灑在上面。
""不要這樣,"小姐說,"千萬不要這樣。""唉!"西奧多說,"就在剛才,我還只知道災難--也許將永遠不再知道什麼是幸運。
請接受真摯的感謝帶來的喜悅吧,我將在您的手上留下我靈魂的印記。
""不要這樣,走吧,"瑪蒂爾達說,"如果伊莎貝拉看到你在我身邊,那該如何是好?
""伊莎貝拉是誰?"年輕人吃驚地說。"哎呀!我恐怕,"小姐說,"在幫助一個騙子--你早上不是還對此很好奇嗎?
""您的相貌,您的舉止,您的美麗,都像一位女神,"西奧多說,"可您的話語卻含糊不清--說吧,小姐,給您的僕人說得更明白些吧。
""你太清楚了!"瑪蒂爾達說,"再說最後一遍,我命令你走,如果我再把時間浪費在空談上,不但救不了你,我的性命也難保了。
""我走,小姐,"西奧多說,"因為這是您的願望,而且我也不想因為我的不幸而讓我的父親再添憂愁的白髮。
我只想說,親愛的小姐,我會永遠記住您的仁慈。""等一下,"瑪蒂爾達說,"我要把你帶到伊莎貝拉逃走的那個地窖,順着它就能走到聖·尼古拉斯教堂,你可以在那兒避難。
""什麼!"西奧多說,"難道我幫助找到地下通道的那位小姐不是您,而是另一個人嗎?
""對,"瑪蒂爾達說,"可是別再多問了,看到你還在這危險的地方,我很害怕,快逃到避難所去吧。
""避難所!"西奧多說,"不,小姐,那是為走投無路的姑娘或者罪犯們準備的。
西奧多的靈魂是無辜的,不願去那個地方。給我一把劍,小姐,讓您的父親知道,西奧多鄙視不光彩的逃跑。
""魯莽的年輕人!"瑪蒂爾達說,"難道你敢放肆地與奧特朗托的公爵決鬥嗎?
""與您的父親為敵,我的確不敢,"西奧多說,"對不起,小姐,我忘了--可當我看着您,怎麼能相信您是暴君曼弗雷德的女兒呢?
--可他卻真的是您的父親。從現在起,我將忘記自己受到的傷害。"他們突然聽到一聲低沉的呻吟,好像是從上面傳來的,兩人都嚇了一跳。
"天哪!有人在偷聽!"小姐說。他們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可是沒有再聽到任何動靜。
兩人都以為那是空氣震動發出的聲音。瑪蒂爾達悄悄地領着西奧多到了父親的武器庫,讓他全副武裝起來,然後把他領到了後門。
"別走城裏,"瑪蒂爾達說,"也別走城堡的西面,曼弗雷德和騎士一定會在這一帶搜查,你趕緊朝相反的方向逃吧。
在東邊森林的後面,有很多岩石,中間是迷宮一樣的岩洞,一直通到海邊。
你可以藏在那兒,向過往的船隻發求救信號,它們就可以靠岸把你帶走了。
去吧,上帝指引你!--只是你祈禱時,能偶爾記起我--瑪蒂爾達!
"西奧多跪在她的腳下,抓住了她纖長白嫩的手。她努力掙扎,想擺脫他的親吻。
他發誓要做一名騎士,熱切地懇求她答應自己做她永遠的騎士。小姐還沒來得及回答,天上突然傳來一陣霹靂般的雷聲,震得城垛都在搖晃。
西奧多不顧猛烈的暴風雨,急切地等待着瑪蒂爾達的回答,可她卻驚慌地跑回了城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年輕人趕緊走。
他嘆着氣離開了城堡,可眼睛卻始終盯着城門,直到瑪蒂爾達關上了它。
他們分手了,但兩個人的心中卻充滿了一種強烈的激情,這種感覺對他們來說,都是第一次體會到。
西奧多悶悶不樂地朝修道院走去,想讓父親知道自己已經逃出來了。到了那兒,才知道傑羅姆不在,同時得知人們在尋找伊莎貝拉小姐,有關這位小姐的一些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高尚英勇的天性使他很想去幫助她,可修道士們也無法猜測伊莎貝拉逃跑的路線。
他不想為了尋找伊莎貝拉而走得太遠,因為瑪蒂爾達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於他不忍心遠離她的住處。
而且,他想起了溫和的傑羅姆,這更讓他不願走得太遠,他甚至把孝順當做自己在城堡與修道院之間徘徊的主要理由。
可是,傑羅姆要到晚上才能回來。最後,西奧多還是決定到瑪蒂爾達說的那片森林去。
在那兒,他看到了濃密的樹陰,這與他半是喜悅半是憂愁的心情非常契合。
帶着這種複雜的心情,他漫不經心地朝岩洞走去。這些岩洞以前曾經是隱士們的居所,據說現在經常會有邪惡的精靈出沒。
他想起自己聽說過的這些傳言,因為天性勇敢並喜歡冒險,他決定去探尋這迷宮中隱藏的秘密。
進入岩洞不久,他忽然聽見了腳步聲,好像在往後退。儘管西奧多堅信所有聖靈的告誡,但他卻不相信好人會被無緣無故地拋入邪惡的魔爪。
他覺得這個地方更像是被強盜洗劫過,而不是像人們傳說中惡鬼戲弄和迷惑人的地方。
他一直想證明自己的勇敢,於是拔出劍,循着遠處傳來的沙沙聲,輕輕地往前走去。
那個人看到他身上的盔甲,逃得更快了。西奧多看準以後,就大步向前衝去,眼看就要追上了,那人更加驚慌失措,西奧多越追越近,突然發現一個女人氣喘吁吁地倒在他面前。
他急忙扶起她,可她卻被嚇壞了,以至於西奧多覺得她就要昏倒在自己懷裏。
他用各種溫柔的話語來安慰她,並向她保證,他不但不是來傷害她的,還會用生命保護她的安全。
見他舉止文明,那位女士才慢慢回過神來,盯着他說:"對,我以前一定聽到過這個聲音!
""我不知道,"西奧多說,"除非,我猜,您是伊莎貝拉小姐。""仁慈的上帝呀!
"她喊了起來,"你不是來抓我的,對嗎?"說著,她跪在了他的面前,哀求他不要把她交給曼弗雷德。
"交給曼弗雷德!"西奧多也叫了起來,"不,小姐,我已經把您從他的殘暴中解救了一次,我現在救您可能比上次困難一些,不過我還是要把您送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難道,"她說,"您就是我昨天晚上在城堡地窖里遇到的那個好心的陌生人?
您肯定不是凡人,而是保護我的天使。讓我跪下來感謝您--""不要,高貴的小姐,"西奧多說,"不要在一個窮困陌生的年輕人面前貶低您的身份。
如果上帝選我來救助您,那就一定能夠成功,上帝會讓我為保護您而變得更加強壯。
來吧,小姐,我們離洞口太近了,應該找個更隱蔽的地方,只有把您帶到更安全的地方,我心裏才會踏實。
""哎呀,您想幹什麼,先生?"她說,"儘管您的舉止一直很高雅,儘管您溫柔的話語證明了您心靈純潔,可是我和您單獨待在這些隱蔽的岩洞中合適嗎?
如果他們發現我們在一起,將會怎樣指責我的行為呢?""我尊重您的顧慮,"西奧多說,"您的擔心也不會損害我的名譽。
我的意思是把您送到岩石中一個最隱秘的洞穴,然後,我會用生命來守衛每個入口,不讓任何人進來。
另外,小姐,"他接著說,深深地嘆了口氣,"儘管您非常美麗,非常完美,儘管我的心中也不是沒有雜念,可要知道,我的靈魂已經獻給了另一個人,雖然--"突然一陣嘈雜聲打斷了西奧多的話。
他們很快就聽清了那些聲音,"伊莎貝拉!嗨!伊莎貝拉!"正在發抖的小姐又像剛才一樣驚恐萬分。
西奧多竭力安慰她,卻無濟於事。他向她保證,他寧願死去,也不忍心讓她重新落入曼弗雷德的魔爪。
他求她藏在那兒別動,自己去堵住那些尋找伊莎貝拉的人,不讓他們進來。
在洞口,他發現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在和一個農民談話,那個農民說他的確看見一個女士進了岩洞。
騎士正準備去找她,西奧多卻手持利劍,擋住了他的去路。"你是誰?
膽敢擋住我的去路?"那名騎士傲慢地說。"一個敢作敢當的人,"西奧多說。
"我在找伊莎貝拉小姐,"騎士說,"我知道她藏在這些岩洞裏。別擋路,惹惱了我,你會後悔的。
""你的目的和你的憤怒一樣卑鄙無恥,"西奧多說,"滾回去,要不然我們很快就會知道誰的憤怒更可怕。
"那個陌生人就是維琴察侯爵派來的主騎士,他是從曼弗雷德那裏飛奔而來的。
曼弗雷德正忙着打聽小姐的下落,他還下達了各種命令,不要讓伊莎貝拉落入三個騎士的手裏。
主騎士一直懷疑曼弗雷德與小姐的潛逃有關,現在又無端受到了侮辱。
他以為眼前這個人是公爵安排看守小姐的,所以更堅定了自己的懷疑。
於是,他一言不發,揮劍向西奧多砍去,攻勢凌厲,銳不可當。而西奧多把騎士當成了曼弗雷德的大將,被對方的舉動激怒了,閃身躲過了這一劍。
長期壓抑在心中的英勇一下子迸發出來,他猛地沖向騎士,對方出於自尊和憤怒,着數更為兇猛。
決鬥十分激烈,但持續時間並不長。西奧多把騎士刺傷了三處,打敗了他,由於失血過多,騎士昏了過去。
那個農民看見他們打了起來,就跑去告訴了曼弗雷德的一些僕人,他們也正按照曼弗雷德的命令在森林裏尋找伊莎貝拉。
他們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騎士倒了下去,他們認出這個騎士就是那個高貴的陌生人。
儘管西奧多非常痛恨曼弗雷德,但他還是很同情對手。當他了解到對方的身份,知道他不是曼弗雷德的家臣,而是公爵的敵人時,更是被深深觸動了。
他與趕來的僕人們一起幫騎士脫下盔甲,想方設法為他止血。騎士恢復了知覺,用微弱而顫抖的聲音說:"寬宏大量的對手,我們都錯了,我以為你是暴君的爪牙,我想,你也犯了同樣的錯誤,道歉已經來不及了--我很虛弱--如果伊莎貝拉在這兒,叫她來,我有重要的秘密要--""他要死了,"旁邊有個人說,"誰有十字架什麼的?
安德里亞,你為他祈禱吧。""取些水來,"西奧多說,"給他喝下去,我去叫小姐。
"說著,他跑去找伊莎貝拉。他三言兩語就把事情告訴了她,說自己不幸誤傷了她父親派來的一位先生,這位先生在臨死之前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伊莎貝拉。
小姐聽到西奧多的聲音時,本來非常高興,等聽完他的話,卻驚呆了。
可西奧多的英勇還是讓她恢復了鎮定,來到了那個默默躺在地上的騎士面前--可是,當她見到曼弗雷德的僕人時,又害怕起來。
她正要逃走,西奧多卻提醒她,這些人並沒帶武器,還保證,如果他們敢抓她,就會馬上送命。
那個陌生人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姑娘,就說:"你是--請說實話--你是維琴察的伊莎貝拉嗎?
""是的,"她說,"願上帝保佑您!""那你--那你--"騎士用儘力氣掙扎着說,"看到--你父親了。
給我一個--""噢,太奇怪了!太可怕了!我聽見了什麼?我看見了什麼?
"伊莎貝拉喊了起來,"我的父親!您怎麼會到這兒來,先生?看在上帝的分上,說呀!
--噢,快去找人,要不然他會死的!""這是真的,"受傷的騎士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說,"我是弗雷德里克,你的父親--是的,我來帶你--現在可能不行了--給我一個告別的親吻吧,你要--""先生,"西奧多說,"不要絕望,我們把您送到城堡去。
""去城堡!"伊莎貝拉說,"難道沒有比城堡更近的地方了嗎?難道你要把我父親送給那個暴君?
如果他去了那兒,我就無法陪伴他--可是,我能離開他嗎?""我的孩子,"弗雷德里克說,"我被送到哪兒無所謂,幾分鐘后我就再也沒有危險了--可是讓我看着你,別拋棄我,親愛的伊莎貝拉!
這位勇敢的騎士,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會保護你的。--先生,您不會拋棄我的孩子,對吧?
"西奧多為自己誤傷騎士流下了熱淚,他發誓,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伊莎貝拉,並說服了弗雷德里克去城堡。
人們儘力為侯爵包紮好傷口,然後把他放在一個僕人的馬上。西奧多跟在他身邊,痛苦的伊莎貝拉不忍心離開父親,傷心地跟在後面。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