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佳人不再

“你說什麼，休斯？索婭她，怎麼了？！”剛剛回到自己房間的國王和王后震驚地瞪着臉色沉沉地休斯。王后霍地站起身，飛快地來到索婭的房間。

坐在床上的索婭失神地望着前方。蒼白的臉上青藍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往昔的美麗覆上了一層憂傷。

“索婭！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王后撲過去，抱住了她，抬起她的臉。“索婭，看看母后呀！跟母后說話呀！”淚水婆娑在王后的臉上，滴在了索婭的額頭。

“恩。”索婭輕哼了一聲，轉眼看了看王后，沒有任何的表情地把臉轉向了一邊。

“母后，別哭了。”安德烈攙起王后。王后把臉埋在他胸前，抽泣着。

“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還好好的呀！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的？！”國王愛撫着索婭秀美的長發，難過地說。

就在這時，門忽地被推開，斯傑里驚恐地喊着“索婭！”沖了進來。卻赫然看見國王夫婦站在她的床邊，連忙停住向前沖的腳步，呆立在門邊，“國王，王后。”他施了一禮，眼睛卻忍不住地瞟向坐在床上的蒼白的容顏。昨天一接到安德烈的電話，斯傑里什麼都顧不上，搭了最早的班機趕了回來。

“斯傑里，你不是在荷蘭學習的嗎？怎麼回來了？”王后被斯傑里嚇了一跳，轉頭道。

“我打電話給他的，母后。”安德烈輕聲說，“索婭出事了，我想，他一定比誰都着急。”

“恩？”王后猛地回頭看着安德烈，又驚訝地把眼睛落在氣喘吁吁，含着淚水的斯傑里身上。

“這樣啊。那麼，我們先回房間吧。”國王了解地點點頭，“走吧，瑪麗。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了。”

“可是……這到底……”王后還要說什麼，卻被國王拖着手，拉出了房間。

低着頭送走了國王和王后，斯傑里立刻撲到索婭床前：“索婭！索婭！你怎麼了？！你看看我！我是斯傑里呀！”

索婭眉頭微顫，眼睛失神地落在他焦急的臉上，沒有說一句話地又把頭轉走。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斯傑里抬頭，尋問着休斯和安德烈。

“她一時想不開……”休斯看着斯傑里的臉有些發愣，“醫生說恢復的幾率很小。”昨天才剛剛聽說斯傑里和索婭的事，看着現在的斯傑里，休斯彷彿看到了自己當年為珊琪而痛苦時的情景。

眼淚咸中帶苦，斯傑里看着心愛的女孩一夕間竟然變成了這樣，他把頭埋進索婭的掌心，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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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現在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醫生說治癒的幾率很小。我們真是抱歉！”國王對吃着豬扒的拉霓庫公爵抱歉地說。

“是嗎？”拉霓庫公爵放下刀叉，“前幾天不是還很好嗎？怎麼會突然出事故的？”

“她不小心掉進湖裏，我們也……”本來已經應承了拉霓庫公爵的求婚了，可是現在這事一出……又不能告訴他索婭是因為不同意嫁給他而去自殺的，王后不自然地笑着。

“陛下，待會我可不可以去見見索婭公主？”拉霓庫公爵用餐巾擦着嘴巴，小眼睛翻着，不以為然地說。

“當然。我們晚飯後就去。”國王笑道。

“那個傻小子，又在窗底下了。”站在禁閉的窗帘后，剛剛從外面回來的祝曼掀起窗帘的一條縫隙往外看着。斯傑里慣常地站在屬於他的位置上，抬頭望着他心上人所在的房間。

床上的索婭轉頭看向她，幽幽地道：“曼妮。”

“恩？”祝曼回過頭，看着她，“心疼了？”

“我總覺得連斯傑里都要瞞住，不太好。”索婭低下頭輕聲說著，“今天看着他痛苦的樣子，我差一點就忍不住了。”

“傻瓜，不讓他信以為真，他怎麼能”演“得逼真呢？！”祝曼坐到索婭的床前，“以他的性格，要是知道你是裝的，肯定會露餡的！”

“可是，要裝到什麼時候呢？”

“安德烈不是把你們的事透漏給王后了嗎？現在就要看她的反應了。如果她同意也就罷了。如果不同意，就按照B計劃。”祝曼邊說邊警惕地聽着門邊，“放心吧，休斯和安德烈都站在我們這邊，肯定沒問題的。”

“對了，你到底去哪了？從昨天晚上就不見人？！害得我心裏特別沒底。”

“出去辦點事。你先把飯吃了，可不能真的水米不進呀！”她笑着把紙袋打開，遞給索婭。

“希望能夠成功。”索婭邊吃邊擔憂地說。

“那個拉霓庫公爵好像不簡單。別看他外表那個樣子，其實據說心機很重，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我們一定要小心。我想他聽說你的事以後一定會來看你的，到時候你就什麼也別說，也不要看他，知道嗎？”祝曼收拾起索婭吃完的東西，檢查了屋子裏沒有任何會暴露她吃過東西的痕迹，然後走出房間。

“曼妮？”剛出房間，便被人叫住，祝曼回過頭，看到利帝列奧滿臉堆笑地站在身後。

“利帝列奧？你怎麼在這？”

“噢，聽說了索婭公主的事，過來看看。”利帝列奧手裏捧着一束花，眼睛掃過祝曼手裏的東西，落到她臉上。

“你怎麼知道的？”這件事他們對外可是什麼也沒說，這個傢伙的消息怎麼這麼靈？

“凱辛醫生給我父親做檢查時順口提起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他的臉上雖然寫着同情，可是卻讓祝曼感到一陣陣的發冷。

“是呀！索婭公主好可憐！”原來是凱辛醫生。昨晚決定好計劃后，找他來時，他有些不太相信索婭真的瘋掉了。可是從現在的“狀況”來看，他又沒有別的解釋，只好認定索婭是受了刺激和驚嚇而導致的精神失常。

“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公主已經睡了，不過既然你大老遠的跑來，我可以讓你進去。”這樣應該會讓這個傢伙打消進去的念頭了吧？！象他這種人，不讓他進去的話他反倒偏偏想進去。祝曼輕輕地把門拉開。

利帝列奧趕忙伸手，在門開了一條小縫的時候拉住了她的胳膊：“啊，不用了。既然索婭公主已經睡了，我也不好打攪。”他透過門縫，向門裏望了一眼，“麻煩曼妮小姐把這花送給公主吧。希望她早日康復！”他把花遞給祝曼，又盯住她的臉，無限溫柔地說：“你的胳膊怎麼樣了？我那天弄疼你了吧？！對不起。”

“哦，沒什麼。”祝曼不冷不熱地回頭把他留在身後。現在可沒時間和他閑扯，“這個傢伙，陰魂不散的！什麼時候都有他！”祝曼拿着花邊走邊想。“一定得先幫索婭解決她的事，然後再管利帝列奧。還有，那天跟蹤自己的人到底是誰？！不知道哥哥那邊查得怎麼樣了。昨天給哥哥打電話的時候，沒有時間細問。哥哥也說先解決了索婭的事再說。唉！真是多事之秋！”望着窗外慢慢發黃的葉子，她的腳步緩了下來。“菁萱最喜歡秋天。她說那是收穫的季節，連播種的愛情也會收穫。可是現在索婭和斯傑里辛勤耕種了那麼多年的愛情真的能收穫嗎？”

“不行！不行！”吃過晚飯，王后換好了衣服，坐在梳妝枱前整理自己的頭髮，微怒地搖着頭。

“瑪麗！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斯傑里今天跑進來的樣子……”涅遜國王走到她身後，按着她的肩膀。

“那，那又怎麼樣！他沒有能力給索婭幸福的！拉霓庫公爵就不同了！他有實力，索婭嫁給他將來肯定不會吃苦的。我也是為了她好！”王后從鏡子裏看着丈夫，梳着頭髮。

“可是，索婭並不愛拉霓庫公爵呀！要不然她也不會尋短見呀！”國王搖着頭，“孩子們都大了，就讓他們選擇自己的路吧！”

“選擇自己的路？！你是不是又想起你那個小情人了？！”王后瞅了他一眼，不滿地說。

“你不要亂說！說索婭呢，扯到我身上幹嘛！”國王微愣，轉過身子走到窗前。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察覺到自己的失言，王后連忙站起身走到國王身後，挽住他的胳膊，“只是，一想起你當年和她……我就忍不住。”

“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不能釋懷？”國王回過頭，看着她。

“是你不能釋懷吧。”王后抬頭看着他，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胸前，“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她。要不是我們的父母當初堅持，我想現在站在這裏的一定是她而不是我。”她把頭輕輕地貼在他肩上，“所以你才想讓孩子們選擇自己的路，我了解。”

“別這樣。我從來沒有後悔和你在一起。”國王溫柔地撫着妻子的頭髮，“和她的事也是不得已……索婭和斯傑里從小就在一起，有感情也是自然的。斯傑里也很有才能。那麼年輕，園藝已經很出眾了。將來一定會有發展的。而且那個孩子，從小我們就看他長大。他很靠得住，也很誠實！”

“可是索婭現在這個樣子……誰又會要她呢？”想起了索婭無彩的眼睛，王后又淚水連連了。

“別擔心，索婭不會有事的。”國王拍着她的手，安慰她，“我們走吧。拉霓庫公爵還等着呢。”

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拉霓庫公爵跟在國王和王后的身後進入了索婭的房間。他的小眼睛直直地盯向坐在床上的索婭，眉毛一挑，下巴微抬。

“索婭，今天怎麼樣？”王后坐到床邊，摟住她的肩膀，將她落下額頭的一縷頭髮撥到耳後。

索婭漫無目的地看着前方，頭微微側向一旁，沒有轉頭。

“她吃飯了嗎？”國王站在床的另一邊，輕撫着索婭的頭問站在旁邊的瑪婭。

“沒有，國王。”瑪婭恭恭敬敬地說，“我試着喂公主了，可是她就是不吃。公主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她怎麼受得了！”說著，她難過地抽泣起來。

“沒事了，你先出去吧。”國王拍拍她的肩膀，輕聲說。

越過拉霓庫公爵胖胖的身體，瑪婭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索婭公主？”拉霓庫公爵上前一步，伸手抓起索婭放在被子上的手，放在唇前輕吻了一下。

不喜歡他碰自己，索婭下意識地輕縮了一下手。卻感覺到拉霓庫牽住自己的手稍微遲疑了一下，於是她趕緊放鬆了下來。

“看樣子索婭公主真的病得很嚴重。”拉霓庫公爵站起身，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請公主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公主。晚安。”說完，他向國王和王后施了一禮，轉身走出房間。

“拉霓庫公爵，實在抱歉我妹妹的事。看來我們兩家是無緣做親家了。”追着出來的休斯跟上拉霓庫公爵。

“是嗎？”拉霓庫公爵邊走，胖胖的臉上擠出一絲冷笑，“如果令妹以為裝瘋就可以躲過這門親事，你們也未免太低估我了吧。”

“什麼？”休斯一怔。他怎麼會知道？！

“令妹剛剛見到我的反應和前天的一樣。一個已經意識不清的人怎麼會和以前有一樣的反應？！”拉霓庫公爵嘲弄地笑道。

“我，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休斯此時只能裝作不知道。

“是嗎？那麼去問問令妹吧。”拉霓庫走進自己的房間，從門縫裏冷笑着，然後極快地關上了門。

“那麼，晚安。”休斯尷尬地對着門笑了笑，他竟然在自己的家裏吃了閉門羹。

“真的？他看出來了？！”很晚了，幾個人圍在索婭的房間。安德烈坐在床邊，皺起了眉頭。

“都，都是我的錯。當時他一拉我的手……”索婭自責地低着頭，“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拉霓庫公爵已經知道了，現在該怎麼辦呢？！”她抬起頭，乞求地看着身旁的祝曼。

“我看我們還是和他攤牌好了。如果他能夠了解索婭和斯傑里的感情的話，也許……”休斯倚在椅背上說道。

“不，沒那麼簡單。”祝曼抱着肩膀，靠在床柱上，“你們難道沒有想過，他為什麼一定要娶索婭嗎？”環視了一圈屋子裏滿臉疑惑的人，她繼續說，“能和皇室結親，對他們單施集團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了。首先，他們今後在那迪奧的市場會因此而暢通無阻。然後，訂婚的消息一傳出，他們的股價會一越千里。而且，和其他公司合作時，他們也會因為有皇家為後台而信譽大增。”她淺笑了一下，“總之這門親事，對他們來說好處實在太多了！他怎麼會那麼容易放棄呢？！”

“那，那到底怎麼辦呢？”安德烈敲了一下桌子，“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索婭嫁給那個醜八怪嗎？”

“我倒是有辦法讓拉霓庫公爵退出。但是王后的態度很重要，如果斯傑里能夠讓王后相信他對索婭的真心，那麼一切就都好辦了。”祝曼表情堅定地說。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拉霓庫公爵退出？你不是說這門親事對他很重要嗎？”休斯疑惑地看着她。

“恩，這個——允許我保密。”祝曼調皮地微微一笑。

“臭丫頭，都這個時候了，還賣什麼關子呀！”安德烈站了起來，“別忘了，我明天早上就要去美國出席一個市貿會議，要將近三，四天才能回來呢。這段時間我就不能幫忙了。”

“放心吧，有我呢。”休斯看着他，想對他笑，可是卻笑得那麼不自然。

安德烈看看他，沒有說話，又轉向了祝曼。經過了昨天小樹林裏的“一戰”，兩個人再見面時，沒有了往昔的爭吵，反而變得沉默了。

“索婭，你就繼續裝你的好了。畢竟只有拉霓庫發覺了，你父母還沒有。只有那個拉霓庫公爵，要是他真的這麼不識抬舉，我看我也只能這樣了……我想明天，最晚是後天，那個拉霓庫公爵一定會自動放棄的。那個時候就要看斯傑里的表現了。”祝曼點點頭，信心滿滿。

此時，在那所大房子裏。

“裝的？你是說她裝瘋？”

“哼，對。聽女傭說她已經一天一夜沒吃飯了，可是我明明看到那個丫頭拿着包食物的袋子出來。”

“為什麼要裝傻？是不想接受求婚嗎？”

“也許。哼哼！我倒要看看那個丫頭到底在玩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