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節 感不感動？敢不敢動？
“你專門挑選這幅富貴花開圖，連帶百鳥朝鳳一齊送來，我看你陳老闆所欲不小，不僅是要十二綉娘，還要準備取而代之七彩蓮花啊！”
黎老目光怔怔盯着陳老闆，口中的話似乎敲打似乎又是感嘆。
“七彩蓮花主攻植物綉品，如今我火牛刺繡的植物綉品都能達到七彩蓮花植物綉品的級別，我為什麼不可對七彩蓮花取而代之！這個世界，能者居之！”
陳有為懷中掏出一個信封，推向黎老。
廟詩詩抬頭，對陳有為露出一絲厭惡神色，她不喜歡這個市儈的男人。
黎老眼中悲傷神色一閃而過：“你這是作何？我雖然不是什麼聖人，但也絕非貪財之人，收起來吧！能不能成為十二綉娘，全憑自身本事！”
黎老說完，他活了一輩子，什麼事情不曾見過，對方手段使出，他也只是恪守自己底線，別人怎麼做，他卻是管不了的，心底悲傷也只是針對刺繡一行越加商業化趨勢的無奈，對廟詩詩說道：“詩詩，送客。”
陳有為緊張起來：“黎老，黎老！這五十萬是有為我孝順你喝茶的，事成之後，我在設宴答謝黎老！”
“有為，你女兒綉藝已經登堂入室大師之姿，你又何必多此一舉？憑空弱了氣勢！”
黎老對五十萬充耳不聞，心底原先只是有些感懷，但思緒一起，對陳有為的作為也是眼中揉了沙子一樣的不自在，說完，轉過身去，閉上雙眼，不再言語。
陳有為一愣，心中有些明了，對黎老施禮，離開。
等到陳有為走了許久。
“詩詩，那幅百鳥朝鳳如何？”
“一般，有形無靈，比不上我。”
“富貴花開呢？”
“比我厲害，我……比不上。”
“這次帶你出來，一是要你見識一下這行內的天之驕子們，你天賦極好，但也要記住虛心進步。”
“二來……”黎老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往下說。
廟詩詩正在等黎老說完，聽不到聲音，抬頭一看，黎老面上閃過一絲灰暗，咬了咬嘴唇，還是沒有問出口，只是乖巧的應下“是，師傅。”
聽到廟詩詩應下，黎老不在言語，過了許久，這才嘆了口氣：“詩詩，你要記住，這些人才是商人，為利可圖，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我們是做手藝的！刺繡在他們眼裏是賺錢的手段，但在我們眼裏，是老祖宗幾千年的心血！你以後切記，千萬不可壞了初心！一定要認認真真學手藝！”
廟詩詩一愣，沉默着點了點頭。
“走吧，詩詩，陪我出去走走，你奶奶五十年前和我在鯉城相遇，相識，相知，相戀，當時，我是那個年代的大學生，你奶奶目不識丁，卻是鯉城數一數二的大綉娘，我們在一起后，我教她識字，給她講四大名著，這一轉眼，你奶奶都走了快十年了……”
廟詩詩呆住，還是第一次聽到師傅說起這些事情，以前一直以為奶奶和師傅只是陳年舊友，沒想到其中還有一段往事。
看着師傅的眼神，陡然間變得有些不同。
複雜，難言。
“真是人越老越容易說些有的沒的，不中用了，來到老地方，就壓抑不住心中對這塊土地的感情，走，陪我出去走走！看看鯉城的風土人情，看看這座當年破舊的小城變成今日的繁華！也讓你看看這座城裏僅存的手藝人！”
黎老折起方才看的紙張，上面歪歪扭扭的字眼墨跡，狠狠透過紙張，印出漆黑顏色。
有些泛黃。
……
公孫禮揉了揉手指，系統只是讓他掌握技能，卻不曾提升他手指耐力，半天下來，也是有些酸痛。
半天時間，一共賣出三幅作品，兩幅植物，一共進賬三百六，一副人物綉品二百二，加起來便是五百八。
“這比打工強多了。”
想起自己曾經辛苦一個月，也就是三千多，在這個一線城市消費水平的鯉城，只夠養活自己。
他一直孑然獨身，不敢去想女朋友這種生物。
二十多歲的年紀，正是男孩子最窮的時候，偏偏又是女孩子最美好的時光，所以這世間才會有那麼多的悲歡離合。
“這一切，還要感謝系統，雖然沒有以前穩定，但現在只要維持天這種樣子，一個星期就能掙回來以前一個月的工資。”
公孫禮雖然這幾天都在毒舌系統，但不可否認的事對於系統的出現，他心底還是十分感激的。
在他休息的時候，卻沒注意到十米開外一老一少兩人看着他正在議論。
老的正是黎老，少的乃是廟詩詩。
“詩詩，你現在還覺得你自己很厲害嗎？”
黎老已經恢復一副和藹模樣，指着公孫禮，看向廟詩詩：“這裏便是鯉城綉街，可以說，鯉城一半有名的綉師都在這裏，坐鎮每一家刺繡店，剩下一半都在這座城裏某個不起眼的小區中。”
“師傅，他雖然也厲害，但我比他還厲害啊！而且，即使他再厲害，您也是他根本得不到的男人啊！他得不到，可我得得到啊！你說，這樣我是不是比他厲害多了！”
廟詩詩點了點頭，一副傲嬌的樣子。
黎老愣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你這丫頭啊！”
笑完之後，臉色回歸平靜，“玩笑歸玩笑，他還是有值得你學習的地方的。”
廟詩詩鬱悶，“他不就是會速綉嗎？我也會啊！有什麼了不起的！”
速綉，她在一年前就已經掌握，如今，已是越發爐火純青。
原本廟詩詩不會為了如此小事特別在意，只是剛到鯉城，就被剛才那位市儈的陳老闆拿出的綉品給比下去，那幅富貴花開圖，其中蘊含技藝，不是現在的她可以比擬的。
現在路邊一個擺攤的小販也被師傅說值得自己學習，雙重打擊之下，廟詩詩就對這位近在眼前的小販有些不滿起來。
自己苦學刺繡多年，怎麼出了家門，初入江湖，就到處都是些藏經閣掃地僧一般的牛人，讓她有些失落。
“可不只是速綉，走，靠近點看看。”
黎老心底感嘆歲月不饒人，他有些眼花，看不清公孫禮手上動作，但多年刺繡的經驗和眼界讓他覺得，公孫禮手上動作有些問題。
懷着莫名心情，黎老帶着廟詩詩走近。
廟詩詩雖然不願意，但看着黎老走上前，跺了跺腳，癟着嘴也跟了上去。
看公孫禮的目光卻有些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