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跳上癮了
洪老等四人的臉色都變了。
也許陳仇還不知道驚虹琴是何物,但是他們非常清楚。
那一張墨藍色的帝品古琴,撐着整個神機門的護門禁制。
若是用它來交換陳仇,意味着從此神機門將變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洪老深色凌然,如果不交換,就意味着神機門拋棄弟子,違反祖訓。
朱忘年見狀,冷哼一聲道:“還是說,神機門捨不得?嘖嘖,還自稱什麼陽派,生命在你們眼中也不過如此……”
李三關怒道:“驚虹琴不可能給你!陳仇我們也必須救下,如果你敢動他一根毫毛,我等必將令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說話間不自覺地動了靈氣,只見他毛髮豎起,隱約間閃爍着絲絲雷電,好一個怒髮衝冠。
“這位就是天打雷劈李三關吧?”朱忘年漂浮着往後退了一步遠,“傳聞中將金系雷法使得出神入化的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廢話少說!”
陳仇看着這幾人,放棄了掙扎。
算算時間,這朱忘年的手腳恐怕就要恢復了。
他心中鬱悶,怎麼自己一下子就遭遇到實力如此高超的人,縱使自己化境,在他面前卻仍是螻蟻般的存在。
只見洪老笑道:“李師弟,稍安勿躁,這朱忘年看樣子好像是在拖延時間。”
李三關聞言點點頭,一般人怎麼敢提出此等完全不可能實現的條件?可關鍵是,這朱忘年傳言便是個非常奇怪之人,又怎能以常理度之?
朱忘年大笑道:“果然,姜還是老的辣,終於看出來了。”
他言罷,便收起了背上的由靈氣化成的翅膀,重新站到了地上,他轉了轉自己的手臂,笑道:“嗯,恢復得挺好。”
原來,他剛才受傷了!
洪老怎麼也想不到,陳仇哪來的能力讓朱忘年受傷,這才一直沒考慮到這點,畢竟,總不能是朱忘年自殘的吧?
思緒之間,只見朱忘年向前走了一步,洪老四人瞬間警惕起來。
寒玉書和唐麟暗暗發勁,想要第一時間衝過去救出陳仇。
不料,朱忘年又說道:“驚虹琴不行,那我要一把皇品的神兵,這總沒問題吧?”
“這倒……”
皇品神兵雖然也珍貴,但還算拿得出手,更何況,這恐怕更接近朱忘年的真實需求吧?只不過,朱忘年真的有必要為了一把皇品的神兵跟神機門宣戰嗎?
洪老剛要答應下來,不料這朱忘年突然扔出幾枚球體,球體在他腳下轟然爆開,騰地升起一陣毒煙。
“閉氣!”
寒玉書和唐麟只好屏住氣息往後急退了十來步,洪老催發抬手震出一掌,這一掌,靈氣之雄渾,勁道之剛勁,令眾人臉色微變。
只聽得轟的一聲,毒氣被這一掌震開,只是就這一瞬間,帳篷前早已空無一人。
“剛才不過是騙你們的!想要人就拿驚虹琴來換!”
四人的耳邊突兀地響起這個聲音之後,萬籟俱寂。
彷彿這裏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
那一眾弟子終於趕來,洪老嘆道:“只要再過一會兒,神機門的大軍就要來了吧……”
“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動手?我就不信一個十二道修士還能翻了天了!”李三關捶胸頓足。
洪老搖搖頭:“你也看到了,在我們面前,他完全有殺死陳仇再逃掉的能力。”
“只有等大軍一到,封鎖了他所有的逃跑路線,我們才能有主動權。”
李三關這才點點頭,說道:“那我們先回神機門,仔細商議。”
在那群趕來的弟子中,彩兒聽到了他們的話,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她心中一痛,暈了過去。
……
卧龍林的一片翠綠,在身下急速的後退,陳仇眼看着尖銳的樹枝從自己的胯下擦過,急忙喊道:“拔高!拔高!”
朱忘年冷哼一聲,微微飛高了一點。
雖說達到八道天命紋的實力就可以懸空而行,十一道以上更是能藉助靈氣化成的翅膀急速飛行,但是拖着一個人急速飛行還是十分耗費體力的。
陳仇拍拍胸口,說道:“老朱,你剛才說要一把皇品神兵其實就是給我師父一點希望是吧?”
“哼,還算聰明。”
陳仇翻了翻白眼,他才不相信朱忘年會這麼老實地透露自己的底線。
朱忘年往西方飛去,不久后,一座不算太高的大山出現在地平線上,他突然眼神一凌,改變了方向。
“那就是傳聞中的州南山吧?”陳仇眺望着遠方那一座金字塔形狀的大山,只見山上鬱鬱蔥蔥地也披滿了綠色的草木,絲毫沒有想像中那種危險的感覺。
見朱忘年改變了方向,陳仇笑道:“想不到連你老朱這種實力,也對它如此忌憚。”
朱忘年沒有回答他,反而威脅道:“再敢叫一聲老朱,我抽了你的舌頭,再煮熟了切段餵給你吃。”
陳仇打了個激靈,急忙閉嘴。
不久后,一個村莊出現在視線之中。
村莊不大,靠着海岸,想必是個漁村。
兩人離村莊越來越近了。
天色已經漸漸地亮了起來,太陽從海平面緩緩升起,辛勤的婦人早早地起來,坐在籬笆邊修補漁網,那些或高或矮的男人,裸露着被海風吹得黝黑的胸膛,戴着稻草編織成的斗笠,便要出海去。
忽見得天上飄下來一個背後生着翅膀的人,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村民們好奇地看過來,一個個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他們不是沒見過神機門的修道之人,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背後長着翅膀的怪人。
那些婦女嚇得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跑進各自的屋裏,關進了窗戶,又拉開一絲門縫偷偷往外瞧。
剛要出海的男人皆抄起旁邊的傢伙,圍了過來。
朱忘年抓着陳仇,落到了地上,看着周圍一圈戰戰兢兢又強裝鎮定的村民,他微微一笑,緩緩將翅膀收起,又抬手將遮住大部分臉的兜帽往後放去,陳仇這才算看到了朱忘年的真容。
雖然陽光已經非常明亮,朱忘年的臉色還是十分蒼白,甚至連嘴唇都沒有多少血色,他的瞳孔透着紫色,一頭短髮烏黑髮亮。
只見他笑着向村民拱手,說道:“無意冒犯,路過寶地,想討杯茶水罷了。”
陳仇強忍着笑,暗中猜測這朱忘年又想搞什麼把戲。
這些村民何等的淳樸,見朱忘年彬彬有禮,倒也放下了手中的傢伙,只見從人群背後走出一個中年人,頜下已經蓄了不短的鬍鬚。
想必他就是這個村的村長吧。
只見他擺手示意村民們退下,又驚訝地看了一眼陳仇的穿着,才說道:“兩位是神機門的人吧?”
朱忘年意味深長地看了陳仇一眼,才又轉頭對村長說道:“我們是神機門弟子,正在執行任務。”
村長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急忙轉頭對着村民們說道:“大家別害怕,是神機門的弟子。”他擺擺手,“該幹嘛幹嘛去吧!”
村長這才走過來,一臉和藹道:“二位請到我家中小憩一番。”
朱忘年點點頭,二人跟着村長,走進了一間屋子。
海邊風大,這木屋修建的較矮,房頂也是用草枝混着泥蓋成的,這二人走進屋內,便在桌邊坐下,村長很客氣地給他們倒了兩碗水來。
他坐在桌邊,看着陳仇二人,笑道:“神機門裏都是好人啊……”
陳仇笑嘻嘻道:“前輩過譽了。”
“我哪裏是什麼前輩,不過是老了一點罷了。”
朱忘年神色不忿,說道:“老先生,可否讓我二人談點機密的事情?”
“啊,好!”村長一臉恍然,“我這就走。”
陳仇看着村長的背影,不滿道:“這裏又不是你家,你憑什麼趕人?”
朱忘年冷哼一聲:“如果我殺了他呢?”
“你要殺的話,早就動手了。”陳仇端起碗喝了一口。
“別妄想揣度我的想法,否則我殺了你!”朱忘年一臉狠厲。
陳仇吧咂了一下嘴,笑道:“其實你並不會殺我,但你偏要擺出一副很想殺我的樣子,好讓我感到不安,感到害怕,我說的對吧?”
朱忘年也喝了一口水。
“你太天真了。”
陳仇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朱忘年不殺他?明明在神機門中像他這樣的弟子一抓一大把,況且,他想殺自己,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陳仇想不通,便只好當作自己對朱忘年來說有一定的價值,所以才敢這樣對他說話。
朱忘年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他看向陳仇,問道:“你修鍊的,是純陽心法吧?”
陳仇大吃一驚,不敢答話。
“你不說我也感覺得到,純陽心法獨有的氣息……”朱忘年說著說著,突然轉過頭,盯着陳仇,“你可聽說過大道聖人?”
陳仇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微微搖了搖頭。
看來那日在卧龍林中遇到的逍遙派弟子,就是為了那本大道決而去的。
朱忘年又轉過頭,看着手中碗裏的水,喃喃道:“諒你也沒聽說過,這個老瘋子,自以為造福天下人,到頭來卻連一個認識他的都沒有。”
“你認識他?”
“不認識。”朱忘年抬起頭,恢復了那一如既往的危險的目光,“還有一個時辰。”
“還有一個時辰?”陳仇問道,“你要幹什麼?”
朱忘年望向門外。
多美,多平靜的一個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