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匈奴人

第十章 匈奴人

莫幽手裏拿一把新打的刀具,錚明瓦亮,幾乎可以當鏡子照。手輕輕摸了一模,冷森森,寒氣逼人。

韓泰提着開好刃的刀,一臉興奮,兩眼閃着光芒,三步並作兩步走,一路哼着小曲來到莫幽面前道:“莫塢主,這可是寶刀啊。這些刀都是無價寶啊。”

莫幽朝一周看了看,又看看擺在大堂內的刀,一排排放在地上,一個個耀眼奪目。

“真有那麼好?”莫幽低聲問道。

看莫幽謹慎的樣子,韓泰也低聲道:“塢主,我用刀有20年,如此好刀,第一次見。官軍中的環首刀,遠不如此刀。”

莫幽嘆口氣道:“哎,可惜啊,不能讓他們留下來。他們是2月19在秦家的草場比試,看誰能統領這些逃兵。今天已經是2月初七了,我們也只能留他們十幾天了。”

韓泰連忙擺手道:“塢主,現在匈奴人應該已經察覺了。若是他們常留堡內。那須卜角肯定會向朝廷告密,到時候只怕家產賠上也不夠。”

莫幽嘆口氣道:“我們好人做到底,讓陳原最後拉一次鐵礦,回來之後,讓他們去南邊的草場,不要在堡內。”

“如此甚好。”

雖是2月,可北國的春天遠遠沒來,雪再次飄落。

路上,已經有半尺深。

風卷着雪,不斷打在陳原等人的臉上,雖有些生疼,但陳原等逃兵兄弟,依舊意氣風發,面帶笑容。

他們感覺這風雪似乎就是他們的吉祥天氣一般,有了風雪似乎就有好運。

剛才,他們還在小黑屋訓練體能。

莫三來告訴他們真相,莫家將他們捉來,本意是為對抗兇惡的匈奴人須卜角。

可現在須卜角先發狠,已經嚇得馬邑縣眾豪強紛紛避讓,不敢正面挑釁。

不過,他們希望這些逃兵能夠起來跟須卜角相抗衡,到時候,馬邑縣眾豪強肯定私下會支持這些逃兵。

他們已經選好日子,2月19,逃兵比武選出首領,對抗那匈奴人須卜角。

也就是說,馬上就不再關押他們了。他們自由了。他們還可以去為這逃兵首領爭一爭。

小黑屋內,群情激昂,眾人表示,這首領非陳原莫屬。

莫三看這些人瘋瘋癲癲的,連忙告訴他們,莫家有最後一個要求,去西山再拉2000斤鐵礦回來。

拉鐵礦不算什麼事,陳原還沒吭聲,下面兄弟異口同聲答應,並紛紛找來鐵鎬,筐子,莫三牽來馬匹,就要往西山走。

陳原一擺手道:“且慢!”

莫三就是一愣,看看陳原,一臉不解,難道你想一直呆在這小黑屋嗎?

眾位兄弟看陳原發話,各個都不敢動,站在那裏,猶如木頭一般。

陳原道:“莫三,你還記得上次去拉鐵礦,路上那些打獵之人嗎?”

莫三猛地想起,上次拉礦回來的路上,那隻梅花鹿,還有那4個匈奴人看自己的眼神,冷森森,似乎透着刻骨仇恨般。

莫三有些慌張道:“那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陳原卻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雪橇上,備好刀槍,我才能去。”

莫三道:“有備無患,再加上我們這麼多人。匈奴人,又有什麼可怕的?”

眾兄弟各自回屋,拿出自己的兵器,放在雪橇上。

這雪橇已經不是上次簡單捆綁的雪橇,都是木匠按陳原的要求新打造的,下面還擦了桐油,不要說馬,就是一條狗,拉着就能在雪地上跑。

這次總共三個雪橇。

往西山走,依舊不能累着馬,眾兄弟跟着雪橇走。

一路走走停停,中午之際,還是到了西山腳下。

一切都很順利,半個時辰,鐵礦石,鐵礦砂都裝進筐子,放到雪橇上。

馬也吃過草料,重新套上。

眾人一邊說笑,一邊看着四處的雪景。

西山上已然白茫茫一片,上面還有幾顆大樹,樹枝也是被積雪壓的垂下來。

南邊的草場上,這次雪只能掩蓋一半的草,還有半尺深的黃草在搖曳着身姿,隨着寒風翩翩起舞。

有地方雪深一些,有地方雪淺一些,風吹過,黃草形成金色的波紋,不時還夾雜着雪堆。野兔不時跳出一隻,白的,灰的,在草地上不斷跑來跑去。

北面則是莫家堡前面的那條河,河對岸則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森林。

陳原暗自感嘆:這馬邑縣現在可是有水有草,森林密佈的地方。哎,在他那個時代,這些都不多見了,有的只是污染與風沙。

莫三問道:“陳原,我們回去吧。”

陳原點點頭。

莫三剛要揮動鞭子,猛聽得南邊的草場上,一陣狗叫聲。

陳原、莫三等人一起向南邊望去,黃色的草場上,有七八隻獵狗,正從西邊朝這邊跑來。

獵狗一邊跑着,一邊高叫着,汪汪汪的聲音不絕於耳。

狗嘴邊冒出一陣陣白霧,身後揚起雪霧。

這些狗身後,迷茫一片中,隱隱約約地平線上,一條黑線在蠕動着。

莫三一臉驚慌道:“我們趕緊走,快快快。”

陳原有些不解,不知道遭遇何事,連忙問道:“怎麼了,為何如此慌張?”

莫三道:“須卜角來了。”

“須卜角是誰?”

莫三一拉陳原,“我們走着,我給你邊走邊說。”

陳原點點頭。

莫三揮動鞭子,這三匹馬拉着雪橇,在雪地上,呲呲呲,順着官道,壓着雪路返程。

莫三跟陳原解釋,這須卜角是這裏匈奴部落首領。他們部落是在馬邑縣西南的野人谷,距此地不算遠。

最近幾年來,鮮卑屢屢擾邊。漢人從邊郡紛紛撤走,這馬邑縣也跑了不少漢人。可漢人一少,這裏的匈奴人越發猖獗起來。

現在的縣令,是個買官的縣令,只要不能賺錢,則什麼事都不管。

朝廷不管,野人谷須卜角則是天天尋釁滋事,今天說你的牛羊到了他的草場,明天說你河裏的水越界,甚至有人吃狗肉,他也找人家麻煩。

他不是一般找麻煩,他則是帶着匈奴騎兵上門。要你賠償他們的草場,牛羊,甚至糧食,衣物等等。

馬邑的漢人豪強,都是修築塢堡,卻無野戰之能力。

每次須卜角惹事,基本都是以須卜角贏告終。

因此,這須卜角更是不把漢人豪強放在眼裏。甚至放出狂言,要拆掉馬邑縣漢人的守護神,李廣將軍廟。

因此,才激怒漢人豪強,想以逃兵來對抗。逃兵畢竟是官軍,比豪強的部曲強了許多。

所以,各家抓逃兵,養逃兵,就是因為這須卜角逼的大家沒了辦法。

陳原回頭看看那黑線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心中暗想:自己不知道是該不該感謝這須卜角呢,若無他在馬邑強橫野蠻,自己現在也不能被養的身強力壯。

汪汪汪,獵狗兇狠的惡叫着。

陳原扭頭看,那狗已經朝這邊官道而來,氣勢洶洶,似乎將自己等人看做目標。

那狗也就30丈遠,為首一隻大黑狗,似乎牛犢一般大,兩隻狗眼泛着綠光,惡狠狠地瞪着陳原。

陳原一看不妙,不能再這樣慢吞吞的走了。

陳原連忙道:“趕緊上雪橇,拿兵器,拿礦石,準備打狗。”

他一聲令下,眾人紛紛跳上雪橇,一隻手抓起筐子裏的小塊鐵礦石,另一隻手拿起刀或者長矛。

雖然一下上了三四個人,那個雪橇都不曾慢下來。

這三匹馬聽的狗叫聲不善,也是連連嘶鳴中,開始加速。

雪越下越急,猶如老天爺急忙掃落的灰塵,倏倏落下,不肯絲毫停歇。

在雪橇後面,獵狗撒了歡般朝這邊撲來,叫聲連連,在這寂靜的曠野,還不斷回蕩。

雪橇行過,雪地路上壓出長長的印轍,盪起一陣陣的雪霧。

透過雪霧,那狗只有二十丈遠了。

陳原道:“丟礦石!”

嗖嗖嗖,石塊穿過急雪,砸到狗的身前。

那狗卻是絲毫不懼,相反,叫的聲音更大,似乎它們被激怒一般,跑着,跳着,朝雪橇過來。

在狗身後,那些匈奴人這時候也現出蹤影,他們隊伍形成一個半圓形,從南邊的草地,到北邊的官道上。猶如扎了一個網般,將陳原這雪橇剛好圍在中央。匈奴人騎在馬匹上,手中拿着弓箭,瞄着陳原等人。

看這隊伍,大約有50人上下。怪不得莫三說有須卜角,不是這小部落首領,誰能調動這麼多人。

雪橇上下顛簸着,翻騰着,猶如小船在水面一般,急急向前。

可陳原還是覺得慢,因為對面那狗也好,那匈奴騎兵也好,似乎都更加清晰了。

現在看的清楚,那狗共有7隻,一隻大黑狗在前,威風凜凜,猶如首領一般。它身後,是各有三隻獵狗,同樣張嘴血盆大嘴,嘴上冒着白霧,不斷的吼叫着,朝陳原這邊跑來。

與獵狗一樣,匈奴騎兵也漸漸壓上來。匈奴人打扮跟漢人不同,漢人男人束髮,匈奴男人則像陳原見過的搖滾歌手般,頭髮披散,帶着一種狂野的氣息。

那狗越來越近,陳原急忙喊道:“同時砸狗,將鐵礦儘快丟完。”

嗖嗖嗖嗖嗖,天空中噼里啪啦,無數個紅色的石頭飛上天,同時砸向對面的7條獵狗。

不時,有獵狗嗷地一聲,看來是被砸中了。慢慢有一條狗掉了隊,兩條狗掉了隊。

鐵礦石不停,那狗不斷受傷,最後只有那大黑狗還有旁邊的一個大黃狗,繼續咆哮着。

只有5丈遠,4丈遠,3丈遠。

只見那黃狗奔跑之際,猛地騰空飛起,陳原也早抽刀在手,身旁李發則是雙手抱着一個至少30多斤重的紅色鐵礦石。

那狗飛的真快,眼看就到眼前。

一陣熱烘烘的腥臭撲面過來,紅丫丫的血盆大口,冒着白煙,就在陳原眼前,陳原舉起右手,明晃晃的鋼刀,從上至下,衝著狗頭,刀光一閃。

真沒想到,那狗居然機靈至極,居然頭一歪,閃過陳原的鋼刀。

陳原彎腰,再用刀下壓,去打已經掉落地下的狗。結果,他都忘了,他還在雪橇上。狗落地之際,他的刀離那狗居然已經有兩尺遠了。

陳原道:“停下!”

那雪橇停下來,這一黑一黃兩隻惡狗當然也未遠離,只是圍着雪橇,盯着陳原和李發。

兩人也不敢怠慢,緊緊盯着兩隻狗的動向。

匈奴人越來越近了,大概只有幾十丈遠了,陳原不能再耽擱下去。

他沖李發一使眼色,兩人似乎放鬆戒備一般,同時轉頭,朝東看去。

突然,兩人同時轉身,這兩隻狗正趁此機會分別撲向兩人。

陳原右手高舉,再次從上往下,斜斜的劃過去,剛好斬到那大黑狗的脖子上。

刀快,手快,一股鮮血噗地噴出來,大獵狗頭滾落一邊,最後還叫了一聲。

腔子裏一腔血噴洒出來,雪地一地殷紅。

李發那邊,鐵礦剛好砸到黃狗鼻子上,那正是狗的致命處。那黃狗也是當場死於非命。

陳原道:“丟下所有礦石,趕緊跑。”

所有礦石都丟到路邊雪地上,這馬一下輕快好多,似乎在歡慶一般,連叫幾聲,在這雪路上撒歡跑起來。

匈奴人,則是一聲呼哨響過,戰馬也跑起來,盪起陣陣雪霧,可這雪越來越深,陳原雖3人乘一輛雪橇,可馬的負擔還是輕一些。

那雪霧越來越遠,越來越看不見。

眾人送一口氣,這匈奴人終於被擺脫了。

莫三就站在陳原這輛雪橇上,跟陳原解釋道:“須卜角從不吃虧。他肯定會跟着雪橇車印轍追來。”

陳原卻不在意,只要你犯我,休怪我犯你。這須卜角也太可惡,居然獵狗莫名的咬人。

莫三再次解釋道,這是須卜角的一貫伎倆。

他的獵狗一向咬人,咬完人,還要人家賠償,說是妨礙他打獵。

陳原心中,慢慢對這須卜角有了印象,這就是一個惡霸,一個我行我素的土匪。

地方官不管,更是無法無天,甚至讓他有了控制一切的虛妄感覺。

今天,只是個開始。

只要此人不除,此地都難以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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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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