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步啟顏

校園的生活是複雜卻又純粹的，於德業已經在這個學校工作了二十餘年，今年再次作為高二.四班的班主任，正無比頭疼的看着手裏的學生檔案。

烏子明，C市“幸福”建築公司董事長烏睿達的兒子，據說具有通天關係，而烏子明在學校一直成績優異，善於和同學溝通並組建多個社團。

方高興，成績中等，較為擅長文科，動手能力極強，平時不怎麼言語，父母早已離世，在老師評價中也極為老實的孩子，在學校屬於極為平常的學生。

一個熱衷人脈關係，一個熱衷自我創造，這兩個原本並不怎麼會產生過多交集學生，反而現在起了劇烈的衝突，雖然是方高興挑釁在先需要處理，這無可厚非，但這種家庭情況長大的孩子，於德業實在想為他做點什麼。

剛做好決定，起身準備去叫方高興來當面談談心，就發現方高興似乎早已等在了門口，於德業一臉笑意的將他帶進了辦公室，剛想安撫對方兩句，便聽到方高興極為平淡的跟他說：

“於老師，在參加完這些春遊后，我想辦理休學。謝謝，這一年多您對我的照顧，關於烏子明的事情，我心裏有數的，也謝謝您多次交涉，幫我求情壓下了處分。”

方高興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看着這個一年多以來一直對他照顧有佳的班主任，起身認認真真的鞠了一躬，他只是個渡劫的人，並沒有那麼高的覺悟去嘗試斬斷情感，修真本就是逆天行為，又何須害怕具有情感呢？

於德業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學生，剛才的那一瞬間，還以為是一個比他還要年老的長者在平靜卻又堅決的訴說著一個他人的事情，但為師是要為學生的將來負責的，他依舊搖了搖頭：

“或許你想的很清楚了，但是休學我不同意，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在沒有接觸完整的教育，你的心智還沒有。”

未等於德業講完，方高興堅決的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對不起，或許打斷您極為不禮貌，我知道你為了我好，不過這樣吧，等春遊回來后，我們再來談這個事情，到時候你會明白的，好嗎？”

方高興看着這位不管重生前還是現在都是一個老好人的於德業，終究退了一步，到時候用事實來證明很多事情，於德業見到方高興如此堅決，還是點了點頭，本想再問問關於烏子明的事情，但也強行吞下了要說出口的話，最終化為：

“哎，希望你真的能解決吧，有事情記得找老師。”

方高興點了點頭，起身再次鞠了一躬后，頭也不回的出了辦公室，為了不打擾其他同學，徑直走到了教學大樓的天台，從褲兜中掏出了一根香煙，看着遠方不斷吞雲吐霧起來。

“你為什麼要去招惹他呢？”

人還未到，好聽軟糯的聲音在方高興耳邊響起，聞着熟悉的檸檬清香，他笑了笑，已經知道是誰來了，步啟顏一個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少女，學校大部分人的夢中情人。

方高興並不搭話，繼續看着遠處的天空，手中的香煙不斷亮起，熄滅，女孩似乎並不在意他的態度，站在離他半臂距離的位置，笑道：

“你變得更冷漠了，還在逃避我？”

方高興心情複雜，眼睛望着遠方，輕聲說著像訴說，卻又像解脫的話語。

“你不該來的，你這個乖寶寶學生，學我逃課？”

步啟顏似乎並不在意對方的態度，靠在方高興一旁的護欄上，也看着天空樂呵呵的回答。

“我為什麼不該來？感覺一天的時間，你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我說過我喜歡你，不單是當年你救了我，而是我能感覺到你心底的痛苦和孤單。”

一聽這話，方高興反而笑出了聲，依舊不曾回頭，腦海中不斷回想，這個前世和他一起四處闖蕩，吃盡了苦頭的女人，以她今後的天賦，其實並不用那麼苦。

如果僅僅是因為報答當年救了這個少女的恩情，那重生前早就報答完了，今生，他本不想去招惹她。

只想要讓她安安全全依靠自身的獨特天賦“寧靜-寧心靜神，提高對心魔，幻覺，精神攻擊的抵抗”在人類聯盟之中過的更加安穩幸福，而不是再次跟他四處闖蕩最終香消玉損。

她對於方高興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甚至重生到現在也不想面對她，有時候不一定是擁有，也是放棄。

步啟顏本就是極為聰慧的女孩子，從對方的反映，似乎有所感覺。

這次追了出來，她一直在倒追着方高興，她認為這是命，命里遇到了，那就是遇到了。

原本雙方在不斷靠近的距離，從昨天開始，忽然變回了原點，似乎比原點還要遙遠，她不是個認命，自怨自艾的林妹妹，她是她自己步啟顏。

這次未等方高興回話，她跨上了欄杆，坐了上去，對於從小就學習舞蹈的她，這並不是很難的事情，看了眼這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瞬間成熟的少年，便回頭朝着遠方喊了起來：

“步啟顏，喜歡方高興！”

清脆的女聲，在正處於上課狀態寧靜的校園上空，久久回蕩。

即便是方高興這種心態早就過百的“老人”也架不住臉紅了起來，伸手將對方抱了下來，習慣的伸出右手想要捏她的鼻子，可伸到一半，尷尬的又捏變成了拍。

看着這個瓜子臉，柳葉長眉，明媚如花的白衣長發少女，鄭重其事的對天說道：

“我們的路還很長，我有很多必須要完成的事情要去做，如果，我說如果，有一天，你未嫁，我一定娶你！此心天地可鑒，如有所虛，必受道心吞噬而死！”

步啟顏極為清秀漂亮的臉蛋瞬間通紅，一雙明亮的漂亮眼睛認真與這個比她高了小半個腦袋的少年對視着：

“說定了！”

“說定了！”

“呼~呼~呼！我操，不高興，你這孫子逃課在這調情，老子找了你好半天，快跑吧，我看到教導處的人來了！”

一聽教導處，倔強的步啟顏也不由緊張了起來，拉着方高興跑了起來，肖亮亮無言以對的跟着兩人也跑了起來，時不時嘴裏還崩出：

“操，老子就不該來救這孫子！妞，他的，虧，我的！”

被步啟顏半拖着的方高興，這時似乎才真正的開始融入了這個世界，不再麻木，冷漠，有了些許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