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袁長卿一陣無奈,道:「我道歉,不過隨口一句感慨,倒招得你成了淚人兒,什麼死不死活不活的全都掛在嘴上了,竟也沒個忌諱。」

珊娘頓時就被他氣笑了,擰着他的腰間道:「誰先說什麼死啊活的?!」

袁長卿故意倒抽着氣,道:「我,我。我的罪過。」又笑道,「你可以放心了,我已經能覺得痛了。剛才師兄給我施針時,把我紮成了個刺蝟我都沒一點感覺。」

珊娘道:「對了,你師兄……」

「啊,」她話還沒問完,袁長卿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了,截着她的話道:「我師兄一直被太子爺供奉在宮裏,跟着我的那個暗衛回東宮報信后,太子爺就把他給派來了。」

珊娘一陣沉默,半晌才道:「總覺得這件事有點詭異。怎麼好好的,他們竟有了那麼的大膽子,想要毒殺你?還布了一套又一套的局。若說陷害你逼殺人命,就已經夠你吃官司丟前程了,幹嘛非要害你性命?要害早些年也該下手了,怎麼也不會輪到如今……」

「你以為之前他們沒下過手嗎?不過我一直提防得緊,沒叫他們得手罷了。」袁長卿冷笑道。

珊娘一驚,扭頭看向肩上的袁長卿。

袁長卿卻趁勢在她的唇上偷了個香,又笑道:「倒是這一次,我想着,不管是袁四老爺還是袁二,應該都沒那個能力佈置得這麼周詳,竟連對巨風的處置都算計得那麼細緻,可見應該另有能人……」

說到這裏,他忽地一陣沉默。

珊娘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麼關鍵之處,便也不去打擾他,由着他靜靜沉思。她則細細回想着袁府里發生的事。

說實話,自從知道袁長卿是他們的目標后,雖然她外面裝着極堅強極鎮定的模樣,其實心裏早慌亂成一團麻了。甚至在東閣里應對着那個婆子和老太太等人時,她都是憑着本能在行事的,所說的話,做的事,全都不曾仔細去想過。如今回憶起來,她竟沒出什麼大錯,這真是僥天之幸了。

「你在想什麼?」忽然,袁長卿的手落在她不自覺蹙起的眉宇間。

珊娘眨眨眼,不禁一陣驚喜,「你的手有力氣了?」她話音未落,袁長卿的手又支撐不住地落了下去。

他笑道:「瞧,比剛才又好點了。」

珊娘這才明白,他是怕她擔心,所以才演示給她看的。

「省省力氣吧。」她握住他的手,又看了一眼窗外,道:「今兒怎麼這麼慢?!」

「才剛停雪,地上積雪也沒掃。」袁長卿道。

珊娘忽地一陣恍然。從雪停後到現在,也不過才一兩個時辰,她卻感覺她好像已經久久地煎熬了一整天似的。這麼想着,她忽地一陣疲累,好不容易忍下一個哈欠,又道:「回去后你想吃點什麼?怕是席上我倆誰都沒敢動筷子。」

「長魚面。」袁長卿忽然道。

「什麼?」

「就是我在你家生病的時候,你給我做過的那個。」

……

有……嗎?說實話,她已經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而這麼想起來時,她才發現,果真是時光如流水,轉眼她認識他已經很久很久了……當然,從上輩子算起,更久!

「其實那時候我就想叫你再給我做一回的,」袁長卿靠在她的肩上笑着又道,「可你那會兒正糾結着要不要嫁我,我不敢惹你。後來你嫁給我,我倒忘了那面了,偏今兒竟想了起來……哎呦,竟越想越饞了。」

珊娘睇他一眼,道:「少在這裏耍痴賣乖!不就是一碗面嘛,給你做不就得了?偏你做出這種模樣來!叫你兒子瞧見,看不笑話你!」

「那小東西!」袁長卿抱怨了一句,忽然道:「對了,你才剛皺着眉頭在想什麼?」

「啊!」珊娘道:「都怪你老打岔!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他們都要害你性命了,還演那麼一齣戲幹嘛?還白白害死個丫鬟。」

袁長卿動着手指握了握她的手,緩聲道:「我猜,許是這樣的。如今好歹我是朝臣,且太子那裏又很是看重於我……」

「看出來了。」珊娘嘀咕道。

袁長卿咂着嘴橫她一眼。珊娘忙吐舌一笑,他這才又道:「我若無緣無故死了,朝廷定然是要追問緣由的。而我若是逼奸出人命,然後服毒自盡的,朝廷應該也就不會細究了。而為了坐實我逼殺人命之罪,必然要布一個完整的局,至少叫太子爺那邊挑不出毛病的局。且誰都知道,我不可能單身一人行動的,身邊至少也要跟着個小廝,如果我出事時小廝不見了,自然會遭人懷疑。可我的小廝又不可能被他們收買,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叫小廝的供言顯得不可信……」

「所以他們才陷害說巨風和六安有私情。便是事後巨風和六安作證,說自己是被人打昏的,袁二他們也可以說,他們是害怕自己的私情外漏才說謊的。」珊娘道。

「嗯。」袁長卿道:「他們應該另備了一個什麼串通好的丫鬟的,到時候那個丫鬟一反口,這件事也就坐實了。至於六安,許是袁二自作聰明,認為你的丫鬟跟我的小廝有染更能叫人相信。至於之後,六安和巨風就算死咬着不肯認,有那個婆子的證實,再加上一些手段,想要定他們的罪並不難。而坐實了他們的罪名,也就能順理成章地跟着坐實了我的罪名。一個有罪之人,且還是一個沒了任何用處的死人,想來連太子爺也不願意花大力氣去查我是否清白吧。」

珊娘默默摟緊袁長卿的腰。便是太子如此器重於他,她卻知道,袁長卿於心底深處始終對太子爺保持着一定距離的。想着他從小受的種種磨難,想着那把他養成這種對誰都不信任不親近的罪根禍緣,珊娘一陣咬牙切齒,道:「我要叫他們一家子都死得很難看!」

「放心,一定的。」袁長卿道。又冷笑道:「之前是我沒那個能力,如今卻是再不同了。」

頓了頓,他扭頭看看外面的天色,皺眉道:「怕是要變天了。」

他說的是天氣,可那語氣卻叫珊娘覺得,他指的不一定是天氣。

見她看着他,袁長卿笑了笑,拿鼻尖蹭着她的臉頰道:「只此一次,下次再不讓你擔心了。」

因有人先騎馬回去報了信,珊娘他們的馬車才一進府門,就看到花叔已經領着人抬着頂暖轎等在那裏了。眾人七手八腳地將袁長卿抬上暖轎,珊娘尾隨着一同進了正院。

才剛一進正院,夫妻倆遠遠就聽到袁霙那撕心裂肺般的嚎哭。

那袁霙原是不愛哭的,長這麼大,這竟是珊娘頭一次聽到他這樣的哭法。偏這裏才落了轎,她既放心不下袁長卿,又放心不下兒子,只好站在原處揚聲問着屋裏:「怎麼啦?」

聽到院子裏亂鬨哄的聲音,李媽媽和奶娘都知道,應該是珊娘他們回來了,便抱着袁霙迎了出去。李媽媽還一邊哄着袁霙道:「快別哭了,看,老爺夫人回來了……哎呦!」

李媽媽一抬頭,看到正被炎風背下暖轎的袁長卿,不禁嚇了一跳,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珊娘也顧不得上答她的話,一邊囑咐着炎風小心點,一邊又問李媽媽,「阿好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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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當家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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