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像狂歡節(3)

錄像狂歡節(3)

嘻嘻……有的同學開始吃吃地笑起來。接着,更令我更驚愕的事很快發生了。畫面很快又迅速切換回中央那兩個學生身上,兩個人的臉看得很清楚。屏幕上,那個相貌甜美的女孩似乎在上自修時想到了什麼,於是笑着湊到坐在旁邊的男孩耳邊說了句話。男孩笑了起來,輕輕摟過那個女孩——這個時候男孩和女孩的臉上被歪歪斜斜的貼上了馬賽克——接着,那兩小片馬賽克合攏成一大片馬賽克……儘管事先我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但是見到此情此景我還是不禁打了個冷戰。哎呀!什麼?啊?我死死盯着屏幕:什麼?是我?怎麼可能!上億個大腦神經元同心協力,妄圖推翻剛才那個“荒誕”的判斷。不可能!除了小雲,我什麼也沒有看到,一剎那間,屏幕中的我不在了,消失了,只剩下小雲。小雲要看到了,她會受得了嗎?怎麼辦?我本能地想要反駁(在那樣情急的狀況下,一定是“滾”),剛要出口,同學們對剛才那個聲音立刻予以贊同性的鬨笑:“哎,魏罡,不得了喂!”“哎喲喲,魏罡,你在幹嘛呀?”“喔喲,喔喲喲。”“哈哈哈哈……”“哇,魏罡上電視了哦!”笑聲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我一下子被淹沒了。我的思緒被這些無惡意但也殘酷無比的鬨笑硬生生地截斷了,腦子裏頓時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氣泡,充斥了整個顱腔,擠壓、吞噬着我的神經系統。我獃獃地盯着屏幕。我知道下面是什麼了。在全班同學的鬨笑聲中,我一個人默默地坐在教室角落的位子上,一聲不吭。“晚自修教室里卿卿我我……”這時候屏幕上出現了這樣的字眼。小時候,很小的時候,我和夥伴們常常做這樣的惡作劇:我將一張寫着“我是豬”的小紙條,貼在前桌同學的背上,同學們開始笑,偷偷地笑,然後,這些笑聲終於小河流一樣,匯合在一塊,有了力量,奔瀉了出來。前桌的轉過頭,看着同學的笑臉,我頓時心慌意亂,急促、尷尬地擠出一絲笑容,想要保持鎮定從容。很快地,知覺了笑聲的原因,回過頭,狠狠地瞪了大家一眼,這恨意卻找不到對象,於是,所有的人只有更開心。可是,為什麼我周圍的笑聲越來越響了,為什麼?為什麼,這時候,每個人的眼光,都看着我。我反過手,背上是一張小紙條,寫着的,還是三個字——“我是豬”。突然,我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身上所有的血液,都離我而去了,全身,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軀殼。我心裏轉着一個徒勞的念頭,也許,這些鏡頭是對着別人的,我們,我和小雲,只是別的事件不經意間的過渡。像《角鬥士》裏的那個男主人公一樣——也許這樣的比喻很不恰當——我似乎一下就倒在了那片嘲諷與奚落的麥田裏。我四肢冰涼,意識霎時模糊起來。我被同學們的笑聲徹底擊倒了,倒在一大片麥田裏,身體完全不能動彈!雖然我的意識模糊了,但是那些笑聲卻清晰無比!很快,其他教室里傳出的鬨笑聲如陣陣麥浪,一**地侵襲而來。一陣鬨笑傳過來后,又一陣鬨笑的衝擊波滾滾而來。這陣陣麥浪沒有迷人的馨香,只有惡毒的刺虐。我永遠也無法忘記這樣的笑聲。沒有惡意的嘲笑,往往比最惡毒的咒罵還傷人。我不想引用“鑽地縫”等諸如此類的陳詞濫調來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但是我確實希望自己能即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或者,我能擁有《黑衣人》裏那根能使人迅速忘掉剛剛發生的事的閃光筆,儘快讓看了錄像的人迅速地忘掉眼前的這一切。笑。同學們的笑聲。教室外面的天空那麼大,而教室那麼小。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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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校園偷拍事件主角自述:我們從不是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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