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不對勁
柳恆擔任肅州兵馬大總管一職，是朝廷上妥協的結果。秦王統管隴右所有兵馬，如今突然多出近六萬大軍，統軍大將卻另有其人。
秦王對柳恆的行蹤自然關切。
這日秦王升帳完畢，賬外便進來一名親兵。親兵單膝在他面前跪下，雙手將一封密信奉上：“大王，肅州有信！”
“呈上來！”
身邊的一名羊須中年將信取了，檢查了一下蠟封才送到秦王手中。親兵這時便退出了的賬外。
秦王也不虞有人偷看，直拆開信，展開信紙看了。信中果然如他所想。他笑道：“洪先生，果如你所料。柳恆果然是快馬加鞭趕到肅州了。沒想到，他竟能一路遇城不入，便是驛站也極少進入。真真我大齊的忠臣良將。”
被叫做洪先生的中年人拱手：“大王，朝廷派了兵馬前來增援，既不願大王染指，柳恆自然不敢拖延。大王早有妙計，隴右又是大王治下，無需掛心！”
秦王含笑說：“那柳恆也算是一員良將，只可惜不能為我所用！”感慨一聲，便又說。“既然柳恆來了，安八江也該動手了。”
“諾，卑下這便傳信！”
秦王頷首，道：“莫要落下首尾！”
秦王不知要做什麼，柳恆這邊確實依然在升帳。
柳恆雖麾下有五萬人馬，只這十三路人馬來自各地，各軍情況卻是一無所知。他聽得各軍將軍稟告完畢，道：“各軍糧草不繼，然每日訓練卻不可停下。朝廷依然派人運送糧草前來。不日便至。不過如今隴右流寇橫行。運送糧草的又多以輔軍為主。這批糧草不容有失。”
他說道此處，抬頭看向隊列最後的馮梓：“文烈！”
一個青年將軍出列拱手而立：“在！”
“命你點汝州軍三千步兵前往迎接朝廷糧草，務必護送糧草安全運抵肅州。”
“末將遵令！”
文烈接令后，轉身離開。
其他各軍確實不明就裏。
那些將軍認為，運送糧草自然有護送軍隊。如今隴右雖然兵荒馬亂，然各路敵軍都被擋在長城之外。便有流寇也是小股流寇。肅州以東也從未聽說有大股北寇出沒的消息。那些小股流寇護糧隊便能應付。所謂的護送練糧草，那文烈此去便是去撈功勞的。
難道這柳大總管是要收買人心？
不過他們還不知柳恆性情，最多便是心裏腹誹，面上卻半點不露。
柳恆看着文烈離開主帳，又對其他將軍說：“北寇多是騎兵，而我軍騎兵少且分散在各路軍中。本帥欲將各路軍中騎兵集中訓練。”
聽這話，各路將軍心裏一突，卻也說不出反對的話。各軍中騎兵最多不過兩百，或者一個也無。如果分開使用，確實沒有什麼戰力。
他們雖然不舍，卻也無法拒絕。
柳恆不等他們想好，便又說：“各軍中騎兵集中，只為整訓。戰後，這些兵馬依然返回各軍。”
眾將齊齊拱手，大聲道：“遵大總管令！”只是心中猜度這騎兵領軍人物到底是誰。
只聽柳恆道：“柳宗桓！”
“末將在！”
柳恆掃視眾將沒看到他們神色有變，有道：“黃自忠！”
一個黑粗漢子出列，拱手粗聲粗氣道：“末將在！”
“爾等各領六百騎兵，加強訓練，一旬之內，當有與北寇一戰之力。不得有誤！”
除柳宗桓之外，眾將吸了一口涼氣。十日內將一群烏合之眾訓練成兵？這如何可能？此時他們倒也不妒忌了，反而是暗暗慶幸。
柳宗桓單膝跪下：“末將尊令！”
那黃自忠聽說要十天內將來自天南地北的騎兵訓練成軍心裏也是一突，不過軍令如山，且身邊柳宗桓已經接令，他又能反駁柳恆不成？
便是真的不能，這時也不能流露出來。他緊接着也跪下應命。
柳恆名他們入列，看着眾將說道：“本帥雖然昨日方來，但入城時守城兵士惶惶然，可知各軍軍務廢弛。之前情有可原。但即日起，各軍務必整頓軍事，一旬之後，大軍操演。若依然士氣不振，諸位也莫要領軍了。”
眾將心中又是一突，這是想要攬兵權不成？
“諾！”
“如此，爾等退下吧。馮參軍你留下！”
包括柳宗桓都一同退出了主帳。
柳宗桓還有軍令在身，出了主帳，拱手對其他眾將說倒：“各位將軍，大總管命我與黃將軍訓練騎兵。時間緊迫，不敢延誤，某先去帶福州騎兵前去校場。請各位將軍將各軍騎兵遣校場，好讓我與黃將軍操練。”
眾將紛紛說“好說”，“我這便讓他們去校場”。
柳宗桓抱拳躬身，然後轉身離去。腳步匆匆！
眾將離開主帳后，一同上馬出了福州軍營。那黃自忠低聲說：“老宋，你說大總管這是何意？這騎兵十日之內如何能成軍？”
那位老宋笑了笑，說道：“有柳將軍在，他如何做你便如何做便是了。”
黃自忠一聽，也嘿嘿說道：“所言極是！”在他看來，那柳宗桓年紀輕輕的，便是有幾分本事難不成他學不來？
若是大總管想要以練兵不利來罰他，那柳宗桓是大總管親兒。他便不信大總管會在眾將面前干那麼偏心。
且說此時主帳內，柳恆將興輿圖擺在案上，雙眉緊皺。似乎是有什麼難以決斷之事。
馮梓只立在一邊，也不打擾他。
帳中沉默半晌，柳恆才沉聲道：“子瑕，昨夜裏，你的推測，某多番思量，今日有聽眾將所言，確有那般可能。”
馮梓作為參軍，職責是幫柳恆處理文書。如今肅州城內雖然有數萬大軍，但各軍只有數千人。一群烏合之眾，柳恆幕僚在半路患病，只能留在半路養病。
柳恆雖是智將，可也的參考幕僚意見。此時幕僚不在，他便下意識將馮梓當做可供諮詢的幕僚。
“大總管！那只是屬下猜度。不過方才聽說秦王與北寇相距數月，雖有接戰，雙方各有損失。只按北寇以往習性，斷然不會如此規矩擺出陣勢與我軍對壘。若非北寇將領都是傻子，否則必然不會做出這以己之短擊我之長的傻事。況且突厥號稱六十萬騎。秦王兵力不足二十萬，還分兵駐守各地。”
“若我是北寇，可以在中軍三十萬牽制秦王，另外三十萬便越過長城，分兵侵擾隴右腹地。秦王麾下多隴右百姓，此舉定能令秦王大軍人心惶惶。說不定可以一句吃下秦王大軍，如此隴右一舉可下，東望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