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最後的柔情
傍晚時分,馮梓的馬車回到白家莊。
“夫君,你回來怎麼也不提前派人來說一聲?”白素素見到他笑盈盈地埋怨,有吩咐碧蓮。“讓廚房殺只雞燉了湯熬粥!”
馮梓攙扶着她,笑道:“想回來就回來了。”
“回來了便好。日後夫君不用再去縣公府住了吧。”
馮梓扶她坐下,說:“再不去了!”
“嗯,那那便好。”這是侍女泡好了茶送來。白素素拿着茶壺斟茶,說。“夫君,你肯定渴了。你先喝杯茶。新莊子快建好了。夫君回來了,正好擇個好日子進宅。日後我們便有新家了。”
馮梓見她臉上憧憬,心中有話卻不知如何與她說。
白素素如今一心要與他過日子。而他卻不得不離開。此去雖不知前途如何,兇險定然是有的。他甚至不知自己能否活着回來。
他只是笑着撫着她的手。
白素素抬眼望着他,雙眼亮晶晶的滿是擔憂:“夫君可是累了?”
馮梓知道她察覺自己神情有異,便順口說:“是有些累了。”
“夫君先去歇會,等廚房坐好了飯菜,奴再喚夫君用膳。”
馮梓想了想便去內間床上躺下了。
白素素服侍他躺下又蓋好被子,說道:“夫君先歇着。”
馮梓聽着她蹣跚的腳步聲離去,回頭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那事,他都不知該如何與白素素開口。
柳恆所說,他越想約有道理。他若是普通白身,弄出那麼多好東西,這時大概也能有個在福州上枱面的虛職了。然而出來之前所謂的鹽司主簿之外,長樂從未提過要給他官職。便是那鹽司主簿,也只是讓他做事的臨時職務。
如此看來,長樂也未必真看得起他。由此可見,長樂這顆大樹未必可靠。再說,長樂身份再高,終究是女子。
在這個古代,女子能做官就是奇迹了。而長樂雖然深得皇帝的信任,只是皇帝與世家之爭難免有妥協。誰知日後皇帝會否將長樂的官職妥協了去?
便是皇帝不會,但有幾個皇帝是長命的?日後的皇帝能否繼續信任長樂也是一個問題。
若是長樂失去了經略使一職,她便留在福州也未必還能護着其他人。況且他在長樂眼中大概就是一個可利用的人。長樂一旦失去官職,他於長樂自然就沒有了利用價值。
日後,他還是靠自己為妙。
在這個時代普通人只是羊,越是有錢就越肥。羊越肥,自然也就越讓人想宰了吃。
羊如果不想被吃,就只能變成狼。
在如此時代,官便是狼。便是老狼或是小狼也終究是狼,有狼的身份,其它狼想吃也要顧及幾分。
而馮梓清楚一點,他如此身份想要當官,大概只能是用命去搏。不論是那個年代,軍功都是可以破格晉陞的最好方式。
柳恆要他一同去北疆,以柳恆這人,大概也不會貪墨軍功。他如果立下功勞,之前還就過皇帝一命。大概能封一個小官噹噹。
想到這,他覺得自己也當硬下心來。
馮梓胡思亂想着,一直么能入睡。白素素很快來喚他去用晚膳。用過晚膳后,馮梓扶着妻子在院中散步消食。
只是他要去北疆的時,他依然沒能說出口。直到就寢時,白素素蜷在懷裏。馮梓只覺她身上越來越熱。
馮梓知她是動情了。他將妻子摟緊,在她耳邊說:“素素,我不日便要隨軍北上!”
白素素猛然昂頭,頭頂撞到馮梓下巴她也忘記了疼痛,失聲道:“夫君……”
馮梓將她腦袋壓會自己胸口,道:“我也不願舍下你在家,我願與你生兒育女。只我是贅婿,這條明白寫在寫在官憑中。如果不能改變,你我便是生下了孩兒,也是低人一等,日後受盡冷眼。我要去為你,還有我們未來的孩兒搏一份前途回來。”
他說著只覺胸口一片濡濕,妻子肩膀顫動,知道她是哭了。
他輕輕推開她,卻被她抱住。只聽她說:“都是奴不好,不該同意讓爹招贅,應當奴嫁給夫君!夫君不要去。定有辦法讓夫君脫了那身份。我們再想想。”
她說著仰頭看着馮梓。只是黑暗中,她也看不清馮梓的模樣,只覺他幫自己擦去眼淚。又聽他說:“我並非怨你。有你在身邊。這贅婿身份,若非是擔心日後你我孩兒,我是怡然自得的。”
白素素央他說:“夫君不要去。你我和離,之後我再求爹爹向你提親,你再來娶我。如此你再不是贅婿了。”
“說什麼傻話?”馮梓打了一下她的屁屁,說。“敢說和離這樣的話,看我不教訓你。”他說著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白素素任由他施為,甚至比以往更放任一些,也更迎合一些。
翌日,馮梓醒來,看到緊緊箍着自己的白素素。昨晚她瘋狂得緊,想來是累壞了。只是眼角還有淚痕。他伸手幫她拭去眼淚,想到她昨晚已經累得明明受不了了,還纏着他不放,口中說著“夫君,給奴一個孩子!奴要給夫君生一個兒子。”
他心中憐惜頓生,俯首在她額上吻了一下,小心挪開她手腳下了床。
馮梓走出房門,碧蓮已經在門口候着。他像是沒看到碧蓮垂着頭,露出的粉紅色的耳朵。說:“不要吵醒夫人。”
“是。姑爺!”昨晚房裏的動靜,碧蓮是聽得明紅耳赤。現在都不敢抬頭看馮梓了。
馮梓點了點頭,便去跑步。如今既然決定要去北疆。鍛煉自然是不能停的。
昨夜白素素的表現,大概是明白他必須要去的。所以才希望他能留下一個孩子。
至於她昨晚說的和離后再復婚,那只是傻話。他便是與她和離了,贅婿身份依然不會改變。如果如同她說的那樣做,不僅他身份無法改變,便是連她的身份也因為嫁與他而降低。
跑步回來后,馮梓有去處長刀在莊子外找了一處山坳,對着一顆大樹揮刀砍着。
每一到都用盡了全力,每一次砍下,都用最快速度將刀自樹榦中拔出。如此做,他是為去北疆后做最壞打算。
若是要上戰場,生死在一息之間。抽刀速度快上一分他手臂能多揮一次刀,他便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不過最近半月,他在縣公府的鍛煉似乎也有不少的好處。每次揮刀,刀身都幾乎沒入樹榦。
只是那也讓重新抽刀更難。他也正好練習如何用巧力將刀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