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適合的最便宜
蘇鳴詫異的望了店主一眼,在確認了對方沒有任何為自己推薦的意思之後,也只能默默向著周圍的樂器看去。
“哪有你這樣開店鋪的?”
安然倒是有點氣憤,笑臉相迎天下客,擺着副臭臉活該這家店倒閉。
“這是萬樂坊開店之日就定下的規矩。
如果二位不滿意的話,門就在身後。”
店主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安然還想說些什麼,卻是被蘇鳴攔了下來。
“老闆,這裏的竹笛大概是什麼價位?”
蘇鳴只是幾眼就認出來這裏的竹笛,取材自餘杭的苦竹,那裏的竹子材質最適合竹笛,同樣的價格也不會便宜。
“適合的最便宜。”
“嗯?”
蘇鳴被老闆的回答搞蒙了,這是什麼意思?
“要不我們換一家吧?這老闆好像腦子有點....”
安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躲在了蘇鳴的身後,用着只有蘇鳴能聽到的聲音說著。
“適合的最便宜,好久沒有聽到李叔說過這句話了。
二位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裏了。”
二人身後的帘子被人掀開,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身着西裝革履的青年走了過來。
李康平看着陳衛:“洞蕭還沒制好,而且今天也不是預定的時間。”
“今天我來不是為洞蕭,而是家父想請先生幫個忙。”
“免談。”
“李叔,你就不聽我說完?”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我還真的不相信。”
陳衛並沒有因為李康平的冷臉而有半點的不開心,反而是笑嘻嘻的看向李康平。
“你來,無非是想讓我演奏。”
“李叔真是料事如神。”
安然聽着陳衛的話,不禁翻了個白眼,這人連馬屁都不會拍。
“我知道五年前李叔就已經不再演奏,但這一次不一樣,如果對方能夠欣賞,說不定能幫您這店鋪多擴張擴張。”
“請回吧,一個星期之後過來取洞簫。”
“別啊,我不說話,就在這玩會兒還不行嗎?”
陳衛看着李康平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知道自己可能說錯話了,急忙說道。
李康平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自己的目光轉到蘇鳴身上。
“所謂‘適合的最便宜’,這裏的所有樂器任你挑選,只要你能夠將它的特點充分發揮出來,萬樂坊只會收取成本。
只有第一次來到萬樂坊的人,才有這樣的資格。”
李康平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蘇鳴有些驚訝的看着眼前的李康平。
“任何一種樂器,都可以?”
安然有些不確定看着李康平,雖然她不太懂民俗樂器,但因為家庭耳濡目染的關係,她倒是能夠看出來牆上掛着的古琴古箏,每一張都價格不菲。
而這些居然只收取成本?
“這是規矩。”
安然真的不理解眼前的店主到底在想些什麼,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這萬樂坊都快死了,還堅持規矩有什麼用?
“這些竹笛都能試吹吧?”
蘇鳴的面前是一隻C調的曲笛,笛子中間的銅接口將整隻竹笛連接起來,竹笛上沒有過多的裝飾,通體呈現一種深棕色,上有數圈纏線,只有在竹笛尾端助音孔上部,有着一個蒼勁的落款,李勁松。
李康平:“隨意。”
蘇鳴笑了笑,輕輕將竹笛從牆上取下,輕撫着竹笛。
蘇鳴沒有想到這一世,大學期間一直想要的李勁松竹笛,會在這麼偏僻的小地方看到。
“老闆,這笛子是不是少了什麼東西?”
蘇鳴打量着整隻竹笛,剛剛第一眼的時候,他總感覺這上面少了什麼東西,當他看到膜孔空洞洞的時候,便瞬間反應了過來。
“少了什麼?”
“笛膜。”
“這個東西很重要嗎?”
安然有些不解,蘇鳴手中的笛子和他之前吹的口笛,除了長度長了點有了幾圈線之外,好像就沒有其他的區別了。
“當然重要,這是中國竹笛獨特的結構方式,區別於整個世界任何一種笛子。笛膜的好壞會直接影響到竹笛的音色音量。”
“喵?”樂興一副茫然的表情看着蘇鳴。
“看來想買一支成本價的竹笛,不像想像中那麼簡單。”
蘇鳴看着李康平一言不發的遞過笛膜,擺明了要讓蘇鳴獨自粘貼笛膜。
蘇鳴這才反應過來,想要從這萬樂坊買件成本價的樂器,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笛膜貼的好壞,會直接影響到竹笛的音色,蘇鳴接過笛膜,用着小刀輕輕切開笛膜的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一張乾淨的紙巾,仔細的將笛膜周圍擦拭乾凈,而後在笛膜孔的周圍塗勻笛膜膠。
蘇鳴小心的將笛膜中間折線對應在膜孔中間,輕輕將其放在膜孔上,而後輕輕扯動兩邊,等到笛膜表面出現皺紋才停下。
“怎麼這麼丑?”
安然有些不滿意的向著蘇鳴說道。
她不明白為什麼蘇鳴一定要把笛膜扯出來一道皺紋,平平整整的笛膜不是很好看嗎?
“姑娘這你就有所不懂了。
笛膜並不是越平整越好,笛膜上有皺紋,氣流通過竹笛的時候,笛膜才能夠充分振動發出聲音。
如果過於平整,那整隻竹笛的音色會差上一點。
這位小哥貼的笛膜算是非常好的了。”
陳衛在一旁輕聲解釋着,陳衛的目光來回在蘇鳴的身上打量着,現在年輕人知道笛膜的並不多,而能夠將笛膜貼的這麼好的,陳衛還是第一次看見。
李康平的目光並沒有什麼變化,在他看來貼笛膜只是一個最基本的事情。
想要衡量演奏者水平高低,只有等曲調響起的那一刻,才能夠知道。
蘇鳴將笛子輕放在自己嘴邊,輕輕吹了幾聲,覺得聲音有些沉悶,在將銅接口調了調后,蘇鳴才停下手中的動作。
“我可以了。”
蘇鳴看向李康平,蘇鳴很中意手中這隻竹笛,無論是音孔的大小,圓潤度,還是整隻竹笛的音調音色,蘇鳴感覺都非常符合自己。
但是想要以成本價拿走這隻竹笛,蘇鳴必須要打動眼前的李康平。
李康平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