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1)
一天晚上,夜已經很深了,柴斯特蟋蟀卻還在報攤里忙碌着。白利尼一家才剛回去,它就跳出了火柴盒,開始折騰起來。首先它把內盒推進去,讓它和外盒的邊緣靠齊。弄平整后,再把整個火柴盒推到鬧鐘旁邊。接下來,它又從面巾紙盒裏拉出一張面巾紙,鋪在架子上來回拉動。等到把架子上的灰塵都打掃乾淨后,它又用兩隻前腿夾住面巾紙,把蟋蟀籠子的欄杆給擦亮了。它也把鬧鐘表面的玻璃,還有收音機,都擦拭乾凈了,讓它們變得亮晶晶的,連它身體的形狀都可以照得出來。由於這個鐘的指針加了熒光,黑暗中還會發出一點兒淡淡的綠光。這可是個特殊的夜晚,柴斯特心想,非得要把每個細節都料理得很完美才行!原來,柴斯特來到紐約已經整整兩個月了,所以它們三個決定舉行一場宴會,好好慶祝一番。你知道的,場面並不算頂隆重盛大,只不過是給每位準備一點兒晚餐吃。塔克老鼠本來主動提議,要讓它們使用排水管,但是柴斯特不想在它朋友收集的那一堆廢紙和垃圾中間吃晚餐。因此,在經過許多次的開會討論之後,它們終於決定就在報攤上舉行這場宴會。這裏有遮蔽,空間也夠大,而且收音機還可以提供很好的音樂,增加一點兒氣氛。塔克跳上報攤來,到了柴斯特旁邊。“食物弄得怎麼樣了芽塔克。”柴斯特問道。塔克的任務是為晚宴準備茶點。“嘻嘻嘻!”塔克老鼠笑着,把兩條前腿放在一起搓摩着,“我告訴你,”它抬起了一條腿,“我弄來了兩塊臘腸、一片火腿、三片腌肉,這是從一個腌肉、生菜和番茄三明治里弄來的;還有一些生菜和番茄,也是從剛才說的三明治里弄到的;一些全麥、黑麥和白色的麵包屑、一大團涼拌菜、兩塊巧克力,還有帶核桃的糖果棒,而最棒的還在後面呢!”塔克停了停,“加冰塊的飲料!”“你怎麼弄到冰塊的芽”柴斯特問道。“別急,我說給你聽!”塔克說,“我一整天都藏在午餐枱的旁邊。等到那些喝可樂的傻瓜來買可樂的時候,我就把他們灑出來的冰塊一把抓過來,拿到排水管里去。”它用一種特別驕傲的口吻繼續說道,“我正好存了一個可以隔熱的冰袋,剛好適合這種場合使用。我放進了冰塊,封上了口,我們就有冰塊可用了!很棒!對不對芽”它向後臀部着地蹲坐着,朝柴斯特咧嘴笑着。“太好了!”柴斯特說,“那你又是在哪裏找來飲料的呢芽”“在紙杯里,”塔克說,“而且不是混合在一起的飲料,是每種汽水各有一杯。”“真是太棒了!”柴斯特十分敬佩地說。“噢,其實也沒什麼,”塔克一邊說,一邊搖動着一條腿,“我的意思是說,是不錯,但也不是多麼了不起。”它朝架子、鬧鐘和那許多東西看了看,“你把這地方打掃得這麼乾淨,才真是值得嘉獎呢!當然啦,這種事比不上準備食物那樣要緊,但是你能夠把場地弄乾凈也是非常不錯的。”它們這麼談着的時候,亨利貓也已經穿過報攤邊上的缺口走了進來。柴斯特跳了下來,像個地道的好主人似的,滿懷熱誠地迎接新到的客人。“音樂會怎麼樣芽”柴斯特問道。亨利才去過華盛頓廣場,聽了一場露天的室內樂音樂會。不過,柴斯特一直不明白:怎麼能夠在室外演奏室內樂呢芽但是既然這裏是紐約,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很好!”亨利回答,“只是我覺得那個小提琴師沒你拉得那麼好。”這話讓柴斯特聽得很開心,但是它得把頭轉開去,免得讓亨利看到它臉紅。“亨利,幫我弄些吃的。”塔克說。它跳下了地板,急急忙忙地跑回排水管去了。塔克和亨利把所有的餐點都安排到一邊,飲料則放在另一邊,讓大家都可以自己去弄自己想要吃的東西。這是自助餐的方式。塔克和柴斯特坐在架子上,亨利因為比較高,就坐在板凳上。於是它的頭還是跟它們的一樣高。塔克老鼠對於能夠給大家預備冷飲這一點,感到非常自豪。冷飲一共有四杯,一杯裝着可口可樂,一杯裝着百事可樂,一杯裝着麥根啤酒,最後一杯則是橘子汽水。塔克在每個杯子裏面放了一塊冰,然後還用一根它當天下午找到的吸管,裝模作樣地把每杯都攪動了一番。“噢!”它讚歎着說,“除了在紐約,哪兒的老鼠可以在它的可口可樂裏面加冰塊呢芽”“我們該來點兒音樂。”亨利說道,便伸出前掌,輕輕地把收音機打開了。它們最先收到的是新聞報道,這對一場宴會來講,似乎不太合適,於是亨利轉動!台的旋鈕,一台在轉播機智問答,一台在播業餘表演,一台在演出廣播劇,最後才總算找到了一個它想要的節目。音樂可以為宴會助興,也可以讓人免去交談,盡情地吃個痛快。當亨利貓正要對第二塊糖果棒進攻的時候,卻突然停止了動作,它專心地聆聽收音機里演奏的曲調。它的頭隨着音樂一搖一晃地擺動起來。“這首是我最喜歡的歌了。”它一邊說,一邊輕聲哼唱着。“唱出來,亨利!”柴斯特說。“這可是你引火燒身,自作自受了。”塔克咬着滿嘴的腌肉、生菜和番茄三明治,喃喃地嘟囔着。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