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元鼎四年,曹時卸任西域都護,調任大行令,佚中兩千石,官至九卿。
彼時,曹時同陽信公主已合離數年。
陽信嫁汝陰侯,得兩子。現已離開長安,隨夫前往封地,日子過得很是不錯。去歲椒房千秋。陽信攜兩子入未央宮賀,言談舉止之中,再不見早年尖銳,同陳嬌說話也是平心靜氣,更添幾分溫和。
曹時在西域都護任上,始終未再成婚,身邊連妾和婢女都無一人。
發展到後來,劉徹都看不下去,親為伐柯,為曹時定漁陽彭氏女。
此女為彭修從妹,正逢標梅之年,生得皓齒蛾眉,裊娜纖巧,性情卻無半點柔弱,極是大氣爽朗。
未嫁給曹時之前,最大的願望就是仿效衛青蛾,親率商隊走南闖北,爭做衛青蛾之後,第二個因功封爵的女商。
嫁給曹時之後,兩人舉案齊眉,隔年便誕下一女,兩年後又生一子。
和劉榮一樣,得長女之後,曹時瞬間點亮炫女技能,每每書信好友,開篇三句正事,其後就是大段炫女。
這讓沒有女兒可炫的李當戶、韓嫣和公孫賀等人極其羨慕。
自此往後,每家兒子排排站,哪怕是少年英才,文武雙全,能將《太公六韜》倒背如流,仍是被親爹各種看不順眼。
發展到最後,小少年們忍無可忍,由最年長的李陵牽頭,打起包裹,從自家馬廄順一匹好馬,結伴離家出走。
雖然沒走出上林苑就被抓回來,更挨了一頓好揍,反倒更激起少年們的志氣和反抗精神。
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三次之後更有無數次。
現如今,這些隔三差五就要離家出走一回的小少年,儼然成為長安一景。不提城南的貴人,城北的百姓都是津津樂道,甚至還有人做賭,看這次被抓回來,隔幾天會再跑。
這群少年出身不凡,家中長輩不是列侯就是關內侯,不是三公就是九卿,沒有官佚低於兩千石的。更重要的是,作為當事人,在自家長輩眼中比不上香噴噴的閨女,在外人眼中,個頂個是少年英才,只要不長歪,前程不可限量。
於是乎,在各家長輩的指點下,加入出走隊伍的越來越多,甚至驚動了漢武帝。
了解前因後果,劉徹當做笑話講給陳嬌。
“說起來,此事還牽涉到趙卿和魏卿。”劉徹道。
“為何?”陳嬌頗為疑惑,“趙侯、魏侯皆未成婚,亦無子女,事情為何會牽涉到他二人?”
未等出言,劉徹又是一陣大笑,笑得幾乎停不住。
“陛下?”
“是李侯子言,趙卿足智多謀,魏卿勇毅無雙,如他二人有子,必當如父輩默契,帶着他們成功出京。”
陳嬌面露愕然。
“還能這樣?”
“確是。”
夫妻倆對視一眼,對於少年們的思路,都有幾分哭笑不得。
劉徹玩心起來,重複聽來的笑話,陳嬌笑出眼淚,握拳敲在劉徹腿上,一邊用手指揩去眼淚,一邊道:“陛下故意的!”
“對,故意的。”劉徹笑夠了,探臂將陳嬌攬入懷中,道,“上次為阿時伐柯,本想連趙卿魏卿一併。結果兩人都不願,只能作罷。”
“陛下不氣?”
“有何可氣?”劉徹收緊手臂,下巴抵在陳嬌發頂,“人活一世,能自在些如何不好?我也不願做個惡人。”
“這倒是不像陛下。”陳嬌半開玩笑道。
“不像?”劉徹挑眉,下一刻突然站起身,將陳嬌-橫-抱-起來,估算着力道扔到榻上,旋即欺身而上,“皇后這般說,朕索性做個惡人!”
“阿徹!”陳嬌驚笑一聲。
因她脫口而出的稱呼,劉徹眸光微亮。
兩人的笑鬧聲傳出殿外,有資歷的宮人宦者早習以為常。僅有入宮不久的新人才會臉紅,更有幾分詫異。
萬萬沒料到,素來威嚴的陛下,和皇后相處時,竟然是這樣的性情?
被帝后談論的魏悅和趙嘉,剛自曹時府內折返。
以曹府設宴,兩人多飲幾杯,皆有些酒意。
遇風吹過,酒意仍不減,索性暫不歸家,出城往林苑跑馬。
林苑中有獨辟的馬場,飼養大宛進貢的良馬,還有部分是從極西之地運來,做戰馬一般,拉車馱運卻是極佳。
兩人到來時,正碰上李陵和曹襄幾個離家出走不成,被李敢押着練習騎射。
“一百五十步外,三十箭中靶心。否則繼續練!”
李敢手握皮鞭,虎目掃過,目光如電。
少年們不敢調皮,一個個上馬拉弓。哪怕手掌勒出紅痕,纏上布條也得繼續。
趙嘉和魏悅的到來,暫時解救眾人。
兩人本意是跑馬散散酒氣,遇李敢出言,且被少年們圍住,興緻起來,各自取來強弓,在馬背掛上箭壺。
“阿多,三百五十步,如何?”魏悅拉開弓弦,因為酒意眼角微紅,雅緻的面容憑添幾許魅惑。
趙嘉試過弓弦,單手一拽韁繩,挑眉道:“四百步,如我能勝,季豫當知賭注為何。”
“自然。”魏悅含笑點頭。
李敢命人設立新靶,移走之前射空的箭矢。
一切準備就緒,趙嘉魏悅背對而立。遇旗幟揚起,同時躍身上馬,揮動韁繩,坐騎如閃電疾-射-而出。
在飛馳中,兩人又是同時鬆開韁繩,僅以雙腿控馬,在馬背張弓。
“好!”
少年們大聲喝彩,巴掌拍得通紅。
喝彩和叫好聲中,鐵矢連珠,精準扎入靶心。
眨眼之間,箭壺射-空,趙嘉舉起牛角弓,以最後一箭先中靶心取勝。
魏悅揚眉淺笑,認輸認得相當利落。
不過……
看着被少年和孩童包圍,指點眾人開弓的趙嘉,魏悅輕拍馬頸,笑意愈深。
一次未能真正兌現,趙嘉仍是樂此不疲。
於此,黑成墨汁的三公子表示:阿多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