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再見媽媽
梔子飄香的校園內,在這淡淡澀澀的季節里,喬曄是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入目看到的都是同學們一起合影的畫面。
他們有的身穿着黑色的學士服,帶着黑壓壓的帽子,有的穿有一身靚麗的服裝,青春無比。
這個畫面說來還是很熟悉的,那是2016年的畢業季。
初夏沁人的晨風吹過喬曄的臉頰,純純的素香幽幽的,幽幽的讓人心曠神怡。淡淡的梔子花香滿空瀰漫在校園,喬曄在幾分鐘前則接受過來了兩段不同的記憶。
一段屬於另一個位面,2038年的華夏第59屆金雞獎頒獎盛典,自己拿到了最佳男主角的獎項,上台領獎。
一段則屬於現在,這裏是2016年,自己是在南唱大學表演藝術專業畢業,今天是畢業最後一天同學們合影留念,而今天過後,大家便要各奔東西,開始自己不同的人生生涯。
在兩段記憶之中,前一段的記憶慢慢再被后一段吞噬淹沒,后一段的記憶洶湧湧來,佔據了主導。
喬曄幾分鐘的冷靜過後,已經明白了,他應該重生了,正如他願意用全世界去挽回的那樣,他回到了有媽媽在的這個世界,回到了2016年這個對於他的家庭開始產生變故的時間。不說現在距離媽媽離世還有兩年的時光,自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找到腦疾的病根。
老爸喬大海的嗓子沒有記錯的話,也是在今年的八月份一場宿醉中壞掉的,事後老爸懷疑有人在他的酒里下了葯,可是因為當時喝酒的人太多,後來草草的調查也沒有結論,喬大海只成為了受害者,演唱生涯就此損落。
還有,此時的老媽蔡秀蘭就在自己所在的校園南唱大學表演藝術班當老師,沒多久自己就能見到她。
花香夾雜着心緒,通過初夏這一微微的晨風,讓喬曄將曾經這個世界的記憶重新拾起,在腦海中浮現着一個個屬於他和媽媽的故事。
喬曄下一秒再次熱淚盈眶。
回來了,重活了,我定要傾盡一切保住媽媽的命。
前世,媽媽在四十三歲那年離世,她的離開成為了喬曄心中最不能觸碰的傷痛。
回到媽媽離世前的兩年前,今年蔡秀蘭才41歲,正值壯年。
不知道,這時的媽媽腦袋上是不是已經有了隱疾,喬曄想到的此時,腳步已經出發,飛快地朝着媽媽的辦公室衝去。
校園通往蔡秀蘭辦公室的路綿長又安靜,走過一條紅磚鋪設的小路,盡頭處看到了一個頭頂長滿了爬山虎的長廊,綠色的爬山虎掛在牆壁上,在這個夏的青春里,蓬勃綻放,在長廊的拐角處,出現了一排的辦公室,喬曄熟悉的曉得,第三間是媽媽和徐老師一起辦公的。
喬曄口中的徐老師是教形體表演的徐慧老師,徐慧按照記憶說來今年是三十一歲,是南唱大學表演專業最年輕的老師,在讀書那會,班裏的很多同學都把徐慧看做了夢中情人,要不是顧及師生戀對於徐慧的不良影響,很可能都會有一大波男生開始瘋狂地追求她了。
剛入拐道,喬曄迎面就撞了來人一個滿懷,沒等喬曄出聲,徐慧先開口了:“喬曄,這冒冒失失的,要找你媽媽吧?”
徐慧老師教自己的形體,所以本身她的形體就很出眾,一米七的身高,前凸后翹的身材,此刻只穿着緊身的教學衣,黑色不失嫵媚地把她玲瓏緊緻的身材勾勒出來,最是一雙靈動無比的大眼睛,黑黢黢迷人,彷彿對視幾秒便能把你的魂勾走了般。
回到了這一世,猛不丁看到徐老師,喬曄仍有點無法適從,但是內心深處,又感覺激動和刺激。
對於喬曄來說,徐慧老師在,媽媽就會在,他這一生不求人生輝煌,但求媽媽平安一世。
“對,我找我媽,她在辦公室嗎。”
心內期待着,喬曄盡量剋制心中的涌動。
“她在。一會你們班還要和你媽還有我合影呢,她在給同學寫札言,給你們以後的表演人生做個路標指引。”
“哦。”
應着,喬曄沒再管禮貌不禮貌,他的腳已經朝着辦公室狂奔而去。
十幾米的距離,不過快跑兩三秒鐘,當站在媽媽的門口,欲推門而入,喬曄忽然又停下了。
心潮掀起巨浪,喬曄還沒有調整好心情,到底自己是要用什麼樣的姿態去見媽媽,這二十多年來,喬曄更不知道,該如何傳達他對母親的思念。
作為一個重生者,看遍了人生風景才懂得唯有母愛的親情最珍貴的他來說,媽媽,是他現在最奢侈的愛,他生怕這一開門,自己會大失所望,媽媽不在那裏。
他看到媽媽又想表現自己強烈的愛,可又擔心嚇到媽媽。
矛盾,複雜,激動,害怕,渴望,到最後一秒鐘,全部又被那份濃濃的親情和愛代替,我就想要給媽媽一個大大的擁抱,我也許不需要多說一句話,抱住她,親吻她就對了。
眼淚跐溜一下滑落,喬曄把眼淚抹掉,咚咚咚三聲,敲響了門扉。
“進。”
裏邊傳出的是蔡秀蘭溫暖慈愛的聲音。
擬制過感動,喬曄慢慢推開了木門。
木門應當只是虛掩的,輕輕一推,喬曄就看到了裏邊,在內屋的角落,有兩張辦公桌,辦公桌一個是空的,另一個桌上有位中年人在伏案寫書。
她寫的應當不是別的,就是徐慧老師方才說的,她給同學們的人生格言,牽引着他的學生們去走表演的路。
她工作的時候非常認真,一筆一畫地書寫,就連喬曄靠近她,都沒有察覺。
“媽。”
喬曄在一旁輕輕喚了聲,看到是喬曄,蔡秀蘭笑了笑,沒說什麼,又埋下頭去寫她的東西。
自家的兒,蔡秀蘭總是這樣,糙一點養,粗一點管教,畢竟,她還有更多的學生要教,她總說萬不可以厚此薄彼。
但蔡秀蘭這些年卻真的做成了別人家的孩子是個寶,自己家的娃成了草。
起碼,在學校的時候,她百分之九十九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教學工作中,自己的孩子沒能從她這個媽媽老師這裏得到什麼實惠。
湊近瞅着媽媽,蔡秀蘭的額頭上卻爬着一道深深的皺紋,眼角處兩條貪婪的小魚還在拚命擴大領土,美麗的眼睛,天吶,怎麼眼圈泛着黑色,這難道不是常年累月的晚睡加班造成的嗎。
喬曄前世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觀察過媽媽,所以接到媽媽突然離世的消息后,喬曄都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歲月的痕迹已經加倍寫在了媽媽臉上,原來,媽媽一直在承受着高壓的工作,再用她身體裏的營養去灌溉自己的學生,最終造成了腦袋上不可挽回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