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救贖
李信漸漸明白過來了，她有很多話想對自己說，但中間可能出現了很多狀況，或許她已經做了很多努力，但最終這一段路就是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所以她抓住所有機會，把能想到的所有東西都說給李信聽。
李信從小一個人過，習慣了孤獨和離別，習慣了流離輾轉，但她是不是第一次經受離別？
兩人一路走到安檢處，即將就此別過。
但小島凜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起來。她從牽着李信，到和李信并行，最後被李信牽着，手心裏面全是濕汗。
旅客熙熙攘攘，節奏極快，他看了看漂亮的安檢妹子，對方小心地做着“快點”的口型。
“李信君，我有一個事情要對你做，可以嗎。”她大大的眼睛裏面滿是祈求。
“嗯……”
話音未落，女孩緊緊地抱住李信，在他完全措手不及的驚愕狀態。
旁邊幾個看報紙的旅客突然伸出腦袋來，戲謔地看着兩人。裝修工靠近過來。莫名的咳嗽起來，像是得了塵肺病一樣。
她的身子在自己的胸膛顫抖着，李信能夠感受得到，這個看似強勢冷靜的女生，已經哭了。
“我，我有兩件事情……要對你道歉，李信君。”
“沒什麼的。”
李信的雙手僵直的放在半空中，周圍的旅客起鬨起來，有的人甚至拿出了手機。
對於內斂的東亞人來說，從不拒絕這些稍微激烈的感情表達方式。
“第一件事情是……把你丟在了魔都。對不起，對不起。”
說不怨恨，那是假的。但李信相信她一定有着什麼苦衷，願意全心的信任於她。
“我想把你帶回東京的……開始都很順利的……可是，父親突然那邊告訴我，你不被允許出境，接着是中國能力者協會分局的人帶走了你。”
“我以為你是一個普通人，出現在那裏……但你一定不是普普通通的少年，相信我，你背後有很多事情，很多老傢伙在關注着你……”
404局那兩個逗比？還是哪裏跳出來的老妖怪？竟壞我好事！
“第二件事情……”她探出淚眼朦朧的小臉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信，然後極不好意思的埋在他胸口，良久，才道。
“得知你要去米國的消息，我直接從東京飛往魔都的……明明一路上，我都想好了，要怎麼對你，說什麼樣的話，一定可以給你留下很好的印象，又得體又不弱勢，可是見到你的時候，我就不能夠那麼理智的說著話了……”
她哽咽着嗆了一聲，低低的絮絮叨叨，像是道歉，更像是對自己的責怪。
“總想着你的事情，你的過去，腦子裏面又委屈，又氣憤。不開心的時候，就會說一些無禮的話語……”
“我好怕你怪我丟下你，你可是拼了命救了我，可是……可是沒辦法，我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好多本事我都沒有學到，什麼也幫不了，不像你一樣天才……”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是很不溫柔，很不體己……請不要對我留下壞印象，李信君……”
羞怯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怕人怕事，總是躲躲閃閃在自己的小天地之中，安靜到冷漠，另一種則相反，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總是沖在前頭，卻是在拚命的隱藏自己，不肯外露絲毫。
她抱着李信，越來越緊，卻是全然哭泣着，李信聞得到她的發香，觸得到她的肌膚，沾染了她的淚水，隨她的呼吸一同砰砰顫抖，她坦誠的一切，都如此勇敢的和李信敏感的心相見着，令他觸電一般，又是獃滯，又是靈動，又是平靜，又是火熱，又是哀然，又是喜泣。
最後只能將伸出的僵直雙手，輕輕的撫在女孩背間，輕輕地應一聲，“嗯……”
……
去往紐約的飛機緩緩升起，消失在夜空中。
李信出神的想着女孩的面容，每一個經歷，像是要在心中一筆一筆勾摹出來。
他以為她救贖了他，原來，他也救贖了她。
要活在這世上的理由，從今以後，又多了一個。
機場內，裝作旅客的中年男人看着消失的747，寬慰着哀傷的女兒，冷峻的臉上，剛硬的線條，溫柔得可怕。
“父親，您怎麼會過來啊……”
裝修工小島源，凜的哥哥尷尬的笑着，他雙手往後背，滿臉諂媚，就差跪下來大喊饒命。
小島一家，通過各種方式，齊聚在魔都紅橋機場，見證了小公主不太完美的坦白，還有那個中國少年。
“畢竟是，凜喜歡的男生啊……我又怎麼能夠放心呢，她們兩個不都是這樣么，幾乎是不顧一切，一頭扎進去。”
小島奈良愛憐的看着女兒，心中卻是回憶起亡妻來，那個潔白如花，似大和撫子的小百合。
“父親，請加大訓練量吧，我一定要明年按時去弗里斯特！”女兒跪下來請求自己，大大的眼睛裏面寫滿了堅定。
抱歉了，我總是不能聽你的囑託。
他哀然的閉上眼睛。
……
男女生們被跑車裏面的人兒驚呆住，熱鬧的場面突然像是毫無意義一般，他們看清楚那個仙女一般的人了，霸道又冷冽，從黑色的蘭博基尼車上下來，但他們更看清楚了女孩接走的男生。
正是原本這場告白的失意人，李信。
LILI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家，眼中似有淚花閃過。
那個男人是李信。他們這樣議論到，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可憐。
良久，一個女生走了過來，對獨自站着的趙穎問道：
“趙穎，你不是喜歡李信嗎？為什麼不阻止……”
“沒有為什麼，大概是因為這樣是最好的吧，你知道嗎？不要勉強。”
她複雜的看着消失的蘭博基尼，嘆了口氣，回頭像是肯定道。
“不必勉強，我和他不合適——你難道還擔心本小姐弔死在一棵樹上嗎？”跺了跺腳，輕蔑地說出宣言。
“走！喝酒！”
趙小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