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至尊重生
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天了,濕漉漉的樹樁上長滿了青苔,輕柔的雨滴落在粗大的樹樁上發出沙沙的輕響。飢腸轆轆的幼年珍寶雀站在青苔上歡快的叼啄着不知何人遺落的松子,任憑濕冷雨水浸透鮮艷的羽毛也毫不在意。
沙…沙…
珍寶雀頓時警覺的抬起頭,疑惑的朝四周看過去,但是並沒有發現異常。
樹樁上美味的松子還有很多,珍寶雀卻不敢再吃了。雖然聲音沒有再響起,但是本能的意識告訴它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必須儘快的離開。
珍寶雀展開翅膀準備離開,然而高高揚起的頭顱上,黯淡的雙眸中的可惜遺憾之色怎麼都掩飾不住。
就在這時,一隻葛蔓編織而成的草網突然從天而降,精準的將想要逃跑的珍寶雀罩在了裏面。
珍寶雀驚恐之下雙翅不停的拍打着草網,但是被雨水浸透的羽毛給它造成了沉重的負擔,原本靈活有力的翅膀現在連抬起來都極為吃力。
一個頭戴斗笠身穿蓑衣的黑瘦少年從大樹背後繞了出來,大步朝着即將脫困的珍寶雀飛奔而去。在珍寶雀將頭從網口中鑽出即將脫困的時候,狠狠的一拳將它砸暈了過去。
少年拽着頭將珍寶雀從草網中拖了出來,從腰上解下一根草繩熟練的將它的兩條腿綁了起來,然後拎着珍寶雀寬大的雙翅步履輕快的向樹林外走了出去。
樹林外不遠處,一座小小的村落在濛濛細雨中若隱若現。村子不大,只有七八戶人家。此時正是正午時分,村民們正在準備午飯,裊裊的炊煙在雨中連成一片,牽牽繞繞,纏纏綿綿。
少年拎着珍寶雀進村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這東西的用途村裡人都知道,如果被他們看到肯定會再把放下仇恨之類的老調陳詞再說一遍。少年這兩年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乾脆找個沒人的時間偷偷跑回家。
少年是自己獨居的,鄰居們照顧他是個孤兒,為了保護他給他在村子最裏面建了一座房子。房子雖然不大,但是建造房屋的材料卻是比其他鄰居更好更結實的檳鐵木。
少年關好大門,進入廚房熟練的把珍寶雀放血拔毛剁碎,然後倒進一個泡着草藥的乾淨瓦罐里,用打火石點燃爐灶中的乾草開始大火熬煮。整個流程他已經重複上百次了,閉着眼睛都能準確的複製一遍。
珍寶雀外形艷麗觀賞價值很高,但是肉質口感卻極差,如果不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這種沒有食用價值的鳥雀平時就算自己飛到鍋里他都不會看一眼。
少年人將斗笠和蓑衣掛在牆上,隨手往爐灶了扔了兩根潮濕的木柴,然後坐在一旁捧着腦袋看着爐火開始發起呆來。
被雨水浸透的木柴烤乾時發齣劇烈的濃煙,少年人像是全無感覺似的,看着漸漸被濃煙遮掩廚房彷彿是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發生在五百年前,那時候他不是蠻族的蠻野,也沒有一對被野獸吃掉的雙親,他叫夏枯榮,是個人族。
五百年前,夏枯榮是九州大陸反抗蠻族聯盟的最高領袖,是人、妖兩族共同尊崇的“枯榮聖人”。
故事的開端要追溯道一千年前,也就是公元2030年。
那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
2030年12月20日,這一天本來一切正常,然後就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人類探尋了幾千年的外星文明突然造訪地球!
那顆殘破的行星拖着疲憊的身體不知道跨越多少個蟲洞才來到了太陽系這個可以苟延殘喘的地方,然而還沒等她給自己的子民們找到一個合適的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那顆原本不起眼到她隨手能捏死的藍星突然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的向她撲了過來。
蛇吞象,或者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太累了,也太大意了,她以為那顆藍星不敢侵犯自己的威嚴。
然而,她錯了。
藍星趁虛而入,得寸進尺,最後膽大包天的佔有了她的身體!她怕傷及了自己的子民,不敢反抗,只能默默的流着淚忍着痛楚和死皮賴臉的藍星融為了一體。
新星形成后,太陽系的格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其中最突出的一點是藍星上消失了幾千年的“靈氣”突然復蘇了。
“身心受創”的蠻族最先從“打擊”中恢復了元氣,他們打着為母星“復仇”的名義,對人族展開了慘無人道的殺戮。
在人族即將要亡族滅種的時候,是夏枯榮站了出來,並且帶領着兩顆星球融合時遭到了幾乎是毀滅性重創的人族以及後來的妖族奮起抵抗!
夏枯榮因此被人族和妖族共同尊稱為“枯榮聖人”。
一方面是因為他創立的“凌霄宮”帶領人、妖兩族在蠻族的高壓下生存了五百年,另一方面是他以大毅力大智慧為人、妖兩族創立了一套完整的修行體系,從而讓人、妖兩族看到了反抗蠻族成功的希望,並且在蠻族的進攻中漸漸的站穩了腳跟!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聖人,在五百年後渡第三次天劫準備登臨仙境的時候,渡劫地址卻遭到了泄露。蠻族八大蠻王聯手偷襲時,他第一時間向外界發出了求救信號,可是直到最後力竭戰死也沒有一名下屬前來救援!
夏枯榮最後是帶着疑惑、失落、留戀的情緒離開了這個世界,當時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還機會轉世重生,而且在五百年後投胎成了他一生的仇敵!
蠻族,蠻野!
木柴烘乾后燃起了明亮的火焰,跳躍的火光將昏暗的廚房映照的閃爍不定。
蠻野將身子往爐灶旁靠了靠,蠻族強悍的體質根本不會在意些許雨水的侵擾,但是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他總是感覺渾身不自在,必須要把衣服烘乾才舒服。
蠻族人天性樸實,所以即使蠻野學習蠻族打獵技巧特別快,而且行事作風跟其他小孩子完全不同,也沒有人往宿慧的方面想,他們只認為這個被蠻神祝福過的聰明並且有孝心的好孩子。
雖然他有點死心眼。
蠻野死心眼的名聲是兩年前傳出來的,那一年跟他相依為命的父母在打獵的時候被凶獸吃掉了。
山裡人常年打獵,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偶爾一次失手大家認為都很正常。
但是蠻野忍不了,為了給父母報仇,兩年來他數十次挑戰那頭凶獸,如果不是命大還有運氣好,他早就成了野獸消化后拉出來的糞了!
在生死邊緣徘徊了幾十次,蠻野的收穫也是巨大的。例如他現在還不到十歲,但是已經穩穩的坐上了村裡第一高手的寶座了。
爐灶里的木柴燒完了,蠻野隨手又扔進去兩根濕木頭,然後再次沉浸在煙雨朦朧的環境中。
完全放空自己的思緒,不考慮自己是誰,也不想自己的未來在哪裏,這是蠻野在勞累過後最好的休息方式。
等到瓦罐里的湯水熬幹了,蠻野長吸一口氣站了起來,也不怕燙,拎着瓦罐朝藥房走了過去。
蠻野的性格兩輩子都沒改,夏枯榮身為人、妖兩族的首領,自然是個殺伐果斷的脾氣。到了這一世,蠻野還是那副雷厲風行的性子。
以後的日子且不用說,眼前先把那個狡詐的畜牲宰了幫父母報仇才是正事。
蠻野只要想到小時候那對夫妻為了能給自己打好根基,每天寧願餓着肚子也要讓他吃飽的情景,眼睛就酸的厲害。
上輩子夏枯榮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沒享受過片刻的父母家人的溫暖。這一輩子好不容易投胎到了個完整的家庭,結果好日子才剛開始就被扼殺了,此仇不報他一生都休想有片刻的安寧!
蠻野跟那頭畜牲交手了數十次,數十次在它手下死裏逃生,因此對他的習性極為了解。
那頭畜牲像是有潔癖似的,它從不築巢,也從不在一個地方休息兩次;它喜歡吃漿果,但是只吃每棵樹上最甜美的那枚漿果;喝水喝源頭的山泉水,吃肉吃幼崽最鮮嫩的蹄筋肉。。。
蠻野跟着它的足跡追了兩年,終於從它的排泄物中分辨出來一種它特別喜歡的食物,那就是幼年的珍寶雀!
蠻野拎着瓦罐來到一個裝滿各種藥草的房間裏,將桌子上藥罐中已經搗碎的淡黃色藥粉細細的撒在桌子上,然後伸手從瓦罐里將煮成糊狀的珍寶雀肉渣掏出來均勻的放在藥粉上。
藥粉的組成是蠻野根據那頭畜牲排泄物中的藥渣推演出來的,每次吃珍寶雀的時候它都會吃這幾種草藥。但是草藥的分量配比不太好確定,蠻野前幾次的投放試驗都失敗了,這是他最新研究出來的配方。
等到肉渣涼了一點后,蠻野滾動肉渣在藥粉上輕輕的揉搓起來,最後混成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淡黃色藥丸。
等到藥丸冷卻了,蠻野從葯架上拿出一片風乾的荷葉,小心的將藥丸包裹在裏面,然後將荷葉包收進懷裏。忙完這一切,蠻野重新穿好斗笠蓑衣關上大門,倒提着一把砍柴刀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