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鵒門(上)
皮皮跟着狼族步行了三天三夜,終於在一個傍晚時分到達了鵒門。
這是一個手機地圖上找不到的地名,在狐史上卻相當響亮。
鵒門是北關通往南嶽的官方唯一入口。既然有“官方”,肯定就有“非官方”。當年狐帝設立靈牆,為了方便自己人進出,在靈牆中設了一個暗道,俗稱“灰洞”。
南嶽這邊,誰也不知道灰洞在哪,誰也沒見過它,直到很晚才知道它的存在。
每隔一些年,駐守鵒門的明家總能發現一些偷渡者,怎麼嚴刑拷打也不肯透露偷渡的路徑。直到他們請來一位神意堂的醫生用催眠術審問,這才發現端倪。
北關的人想避開鵒門偷偷進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那就要走灰洞了。開始的時候,灰洞只是北關向南嶽派駐間諜、交換情報的秘密通道。漸漸的,一些大的家族不想因為南北分裂就斷了往來,也通過灰洞走親戚、送錢帶貨、互資互助。但僅限於跟青桑比較親近的一些家族才容易拿到手令。灰洞沒有固定的開口,南嶽這邊防不勝防,賀蘭觿只得放寬邊禁,只要不是間諜或者走私,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一次,新的靈牆靈力強大,瞬時間覆蓋了灰洞,致使鵒門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唯一入口”。
雖是人質,關皮皮跟着狼族的這一路,走得還算順利。
修魚稷沒有虐待她,在大營里也沒有限制她的行動,除了不能逃跑,基本上要吃給吃、要喝給喝,反正唐晚晴也要吃人類的食物,廚子一般會做兩份,一份給她,一份給皮皮,都是上好的鹿肉、新鮮的野菜。皮皮從唐晚晴的行囊中翻出不少辣椒面、孜然粉和椒鹽,吩咐廚子烤肉時將作料多灑一些,做出更適合C城人口味的“烤串”。
儘管如此,由於病情忽好忽壞,唐晚晴胃口極差,時常昏睡,香噴噴的烤串根本吃不下,只能勉強喝點菜湯。嚴重的時候,一面喝,舌頭一面往外頂,要靠修魚稷鍥而不捨地餵食才能吃進少許。剩下的那一份扔掉可惜,皮皮索性全吃了。一面吃,一面吮指,胃口好到出奇,面色白裏透紅,跟着狼族快速行軍一點也不覺得累。
如果要說有什麼讓她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修魚稷的態度了。不算疾言厲色,卻是不冷不熱,他拒絕跟皮皮聊天,更不開任何玩笑,有問就答,只用最簡短的句子。開始的時候,皮皮以為這麼做是要堅定立場、撇清嫌疑、畢竟現在的他已經是狼王了。太過友好會讓手下人覺得他敵友不分。
漸漸地,皮皮發現,一些只有她們兩人在的場合,修魚稷也是這麼說話,就有點不爽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過於相信修魚稷了,甚至後悔不該未加反抗就束手就擒。狼族的政治跟狐族一樣複雜,鬥爭起來也是驚心動魄,當上狼王的修魚稷未必向以前那般聽勸了。
一次午飯,皮皮正專心地啃着野雞腿,修魚稷洽好路過,冷不防地說了一聲:“慢點吃,又不是最後一頓。”
皮皮白了他一眼:“你是怕我咽死嗎?”
“我是怕人質沒了。”
“修魚稷——”
“請稱呼我‘大王’,王妃殿下。”他的語氣十分嚴肅,“你我現在代表着狐狼兩族,打交道時請遵守沙瀾的外交禮儀。”
所以他們之間正在發生或即將發生的一切……都是外交事件。
皮皮怔了一下,繼續吃雞:“修魚稷,就算你手中有我,也不能保證狼族能順利通過鵒門。我沒去過鵒門,跟那邊的人不熟,不知道他們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
“你是賀蘭觿的妻子,整個南嶽都是你的臣民。他們不用給面子,你只用給命令就好。”
“萬一搞不成,你會撕票嗎?”
“撕票?”
“就是殺了我。”
“會。”
“……”
“你為狐族我為狼族,你我立場不同。到時候你不得不死,希望不要恨我。”他一板一眼地說,“我保證給你一個痛快。”
“哈。哈哈。謝謝!”
“與其在這裏徒勞無益地套近乎,你不如仔細想想怎麼去說服鵒門的人放我們通行。”
“知道嗎,”皮皮歪着腦袋說,“人類對狼有天生的敵意,從成語裏就可以看出來:狼心狗肺、狼狽為奸、狼子野心、豺狼當道……我把你們引向C城就是‘引狼入室’。先別急着喊喊殺殺,沒我在中間幫你周旋,你們很難在C城落腳。所以我勸你還是——”
“人類對狐狸就很友好嗎?”修魚稷打斷她,“狐假虎威、狐朋狗友、狐媚惑主、野狐外道——還有你穿的這身衣服,叫什麼來着?……花狸狐哨?”
皮皮氣得兩眼看天,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向修魚稷介紹成人夜校補習漢語。這傢伙的智商果然在線,一學就會,強勢碾壓他那位頑固不化的父親。
“你是背了《成語字典》么?”
“記性好,夜校老師教的‘趣味成語’都還記得。所以關皮皮,不要以為我不識字、沒文化就可以忽悠我。”
“……”
“怎麼,沒話說了?”
“我以為……”皮皮難掩心中的失落,“我們還是朋友。”
“那就說一點朋友之間可以理解的事:你喜歡賀蘭觿,為了他什麼都願意做,甚至犧牲生命,對不對?”
皮皮點頭。
“我對唐晚晴也是這樣。”
“我懂。”
“你不懂。”
皮皮直直地看着他。
“如果誰敢擋我的路,讓她得不到治療,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報仇。”修魚稷看着她,一字一字地說。
他的眸子在陽光下是淺灰色的,給人一種冷酷的感覺。他說的話是當真的,唇齒間含着一絲殺氣。
皮皮感到一陣透骨的寒意,低頭沉默,過了片刻,不禁嗤笑:“賀蘭與你,非常不同。”
“……”
“他比你安靜。”她繼續大口地啃着那隻兔腿,“在威脅別人的時候。”
天很快又黑了。
走出一道荒涼的山谷,路過一家“殼牌”加油站,遠處的山腳出現了一座灰色的雙層建築,在林木的掩映下毫不顯眼,看上去像一個廢棄的廠房。
“看——”皮皮指着房頂上的一排霓虹燈,也不知是因為年久失修,還是電線短路,忽明忽暗,一半以上的燈泡沒有亮,“鵒門酒吧。”
修魚稷揮手讓隊伍停下,皮皮發現眾狼眼中都露出恐懼之色,步態慌張,逡遁不前,遠不如作戰時那麼勇敢自信。
“靈牆應該就在附近,”皮皮伸手向前摸了摸,除了空氣,沒有任何的阻力,於是問身邊的修魚稷,“能感覺到嗎?”
修魚稷點點頭。
“還能走多遠?”
“越靠近酒吧,心跳越快。”修魚稷停步,“大門以北的這一帶還是安全的。”
皮皮舉起火把一照,通往大門的是一條弧形的水泥馬路,沿着山腳向右一彎,盡頭就是鵒門酒吧。
“這一帶應該有不少人才對。”皮皮忽然道,“不是說有很多沙瀾的病人過來求醫嗎?”
靈牆消失后,光是皮皮耳聞眼見的就有好幾批狼族陸續到達南嶽,基本上都是來求醫的,比如修魚清夫婦、北山兄弟。南嶽這邊雖然有些抗拒,出於人道主義,最終都接收了。靈牆復原后,求醫的人就過不去了,必須要按南嶽規矩申請入關,想必都堵在了這裏。
“在山上。”修魚稷向兩旁的山麓呶了呶嘴。
皮皮抬頭一看,山中果然有一些灰色的帳蓬,不見人影,也沒有動靜,一個個小山包似地坐落在那裏。
又向前走了約五十米,眼看就快到了,忽然一個人影從山坡上衝下來,向著皮皮的方向跑去,一面跑一面叫道:“皮皮!皮皮!關皮皮!”
呼聲十分耳熟,皮皮沒料到這一帶會有人認得她,但天氣太黑,人影看不甚清,只是覺得那人很胖,一面跑一面捧着自己的肚子,直到跑到面前這才嚇了一跳:“小菊?”
她記得那次見到小菊時,已有五個多月的身孕,連忙扶住她問道:“小菊,你怎麼在這?出什麼事了?”
皮皮記得十幾天前在索倫澤地附近碰到過小菊,還幫她寫過介紹信,請求鵒門守將給沙瀾族放行,允許他們去千美醫院求醫,難不成是因為金鸐病重,行走緩慢,直到現在才到?
“你寫的信……酒吧的頭兒不認,怎麼說也不讓我們過關。”小菊一面喘着粗氣一面說,她的眼皮有些發腫,鼻子也是紅通通的,似乎剛剛哭過,“金鸐已經病得快不行了!我派了兩個人回峻榞找你,他們到現在還沒回來!”
皮皮看了一眼修魚稷,見他安靜地站在一旁,繼續問小菊:“你們的人呢?都在哪裏?”
“在山上。我們只能在這裏紮營等你。謝天謝地你終於來了!”
小菊二話不說,拉着皮皮的手就往鵒門酒吧跑,皮皮連忙扶住她:“慢點慢點,別動了胎氣!”回頭又對修魚稷道:“讓大家在這裏等一下,我們三個去酒吧交涉。”
修魚稷點點頭,轉身向手下交待了一句,三人大步向酒吧的正門走去。
小菊一面走一面說:“皮皮你有賀蘭觿的手令嗎?”
“什麼手令?”
“進出鵒門的手令呀。”
“沒有。”
聽到這話,小菊一口氣差點背過去:“那你們也別想通過。”
皮皮怔道:“怎麼可能?我是賀蘭觿的妻子,身上有賀蘭的種香,我的話還是有分量的。”
小菊都快急哭了:“不管用,你說的這些我都說了,你給我的信和頭髮我也交了。酒吧的頭兒也承認上面有賀蘭的種香。但還是堅持非要見到賀蘭觿的手令才肯放行。我就差跪下來給她磕頭了!”
皮皮一聽,不樂意了。狐族內部階層分明,首領的權威不容置疑,以下犯上之事極少發生:“誰呀,這是?”
“酒吧的頭兒叫明萓,是個女的,辦事可軸可軸了!”小菊越急語速越快,“金鸐說,她是明鷸的妹妹,外號叫‘黃花菜’。”
“黃花菜,”皮皮本來有氣,一聽這三個字又笑了,“是什麼意思?”
“黃花菜都涼了的‘黃花菜’。她是族裏有名的鐵面人,辦起事來六親不認。這酒吧本來是明鷸負責,他跟賀蘭去了峻榞。明鷸為人比較靈活,他在的話早就放行了。”
皮皮不信邪:“讓我去會會她。”說罷正要推開大門,忽被修魚稷一把攔住:“你不能進去,要說話,讓明萓出來說。”
“為什麼?”辛小菊訝道。
“關皮皮是我的人質,她要是進去了,就不會出來了。”
皮皮這才想起自己並非自由身,修魚稷絕不會允許她這麼大大咧咧地走進去,只得對小菊說:“你去幫我帶個話?”
不一會兒功夫,裏面出來了七個人,為首的是一位短髮女子,大眼睛小臉,二十來歲,穿一套淺藍色的西服,顯得精明干煉,應當就是明萓。身邊站着的六位男子,皮皮認得一半,分別是永野、原慶、賀蘭翚,不禁心中一喜,下意識地就要過去跟他們打招呼。
修魚稷立即咳嗽了一聲,皮皮只得止步。
“我是關皮皮。”
“王妃殿下。”明萓微微地鞠了個躬,“我是鵒門酒吧的老闆明萓。”
“明老闆,事出緊急,我沒有賀蘭大人的手令。沙瀾族首領金鸐是我的好朋友,現在病得很重,急需住院治療,懇請放行。”皮皮故意一臉嚴肅。
“殿下,殭屍症目前已經出現狐族和人類感染的病例,為防止疫情擴散,我們已經組織了一支醫療分隊進駐鵒門,負責邊防的檢疫工作,醫生們剛剛才到。在沒有查清沙瀾族疫情的情況下,請恕我不能照辦。”明萓不卑不亢,“除非有賀蘭殿下的手令。”
“病不等人。除了沙瀾族,狼族這邊也有好幾位病人已經拖不了多少時間了,其中包括一位C城的公民。”皮皮強硬地看着她,“手令的事,等賀蘭到了我跟他解釋。這一次,請你務必通融。”
明萓搖頭:“沒有手令,恕難從命。”
“放肆!”皮皮喝道,“這不請求,這是命令!明萓,請你立即開關放行!”
“沒有手令不許放行,是賀蘭殿下的命令,是他親口對我說的。如果您想破例,麻煩先跟殿下通個氣,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只能按規章辦事。再說這裏還有大批狼族,南嶽幾百年,從未批准過任何狼族入關,這是鵒門的頭條禁令。”
“你——”皮皮正要繼續理論,看見原慶,忽然想起一事,“原大夫,你不是感染了嗎?怎麼現在可以自由行動了?”
“千美醫院裏所有的殭屍症患者已經去過一趟千途了,目前已經全部治癒。”原慶道,“包括我本人在內。”
狼群中傳來一陣騷動。
此次南嶽之行,眾狼對殭屍症的治療並未抱很大的希望,很多人都以為是謠言或者騙局。畢竟這是一場席捲整個沙瀾的災難,想讓疫情頃刻消失,不大可能。
此時此刻,原慶現身說法,千途療效果然神速,眾狼不禁雀躍起舞,就連修魚稷的臉上也現出少有的喜色。
這時,一位侍者悄悄地推門而出,到明萓身邊耳語了幾句,明萓點點頭,朗聲說道:“諸位請安靜一下!收到前方傳訊,賀蘭殿下的人馬預計三個小時左右到達鵒門。請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等待,我們一定會商量出一個妥當的辦法。”
以南嶽狐族的行軍速度,應該是比狼族至少晚一天到達鵒門,沒想到賀蘭觿這麼快就趕來了,一定是擔心自己的安危,皮皮稍稍地鬆了一口氣,決定不再為難明萓,點點頭道:“好吧,我們就在這裏等。明老闆,能否給大家送點水和食物?原大夫,能否過來檢查一下狼族和沙瀾族的病人?或者至少給他們吃一些止痛藥?”
“沒問題。”明萓道,“我進去安排一下,水和食物馬上送來。”
狼族這邊開始向原慶提各種問題,小菊也纏着永野問個不休,一時間一群人將醫療分隊團團圍住。
“大家不要着急。”賀蘭翚大聲說,“去千途的機器已經修好了。賀蘭觿一到,我們就可以帶着所有的病人直接從這裏去千途。”
“直接走?”皮皮沒聽明白,“去千途不是要通過千美醫院嗎?”
“不需要。我的機器可以借用靈牆的能量打開一個灰洞,從灰洞直接進去。”賀蘭翚說。
“灰洞?傳說中的那個灰洞?”小菊問道,“你們找到了?”
“不是那個灰洞,是通向千途的洞口,”賀蘭翚解釋說,“我只是借用這個名詞而已。”
從鵒門酒吧所在的K城到千美醫院所在的C城其實還有幾個小時的火車,如果真要運送這批病人,隔離措施又不到位的話,難保路上不出差錯、將殭屍症擴散到其他人身上。直接走當然是最佳路徑。皮皮有種大難不死的喜悅,掃了一眼站在角落裏默不作聲的永野,雙目對視時他的眼睛忽然眨了一下。她恍然大悟,頓時明白鵒門這邊已經知道她是人質了,先前各種刁難,就是故意要在這裏截住修魚稷。
冰桃谷之戰,狼族損失三百餘人,一路上又陸續死掉一些重傷、重病之士,活着走到鵒門的不到七十人。沙瀾族這邊,則有兩百人之多,暫時住在酒吧旁邊的大山上。明萓解釋說,不是南嶽不肯收留沙瀾族,如何安置這些人需要兩邊的首領面議、簽署協定。在首領們沒有碰面之前,她不能擅自接納,一旦這些人在沒有任何約束的情況下進入南嶽,會立即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找不着了。
趁着等待賀蘭觿的這段時間,明萓派人分別給狼族和沙瀾族的“難民”送去了一百箱礦泉水、四百份盒飯和兩百箱豬肉罐頭。原慶則帶着兩名手下穿着隔離服將所有在外等候的人一一抽血檢查,確認沙瀾族有六位患者,狼族有十一位,並將這十七人分別隔離起來。
在皮皮和修魚稷的要求下,原慶重點查看了金鸐和唐晚晴的病情,分別給他們注射了一針止痛劑。兩人之中,唐晚晴病情略輕,尚能勉強行走。金鸐則十分嚴重,已連續多日不醒人事,皮皮擔心地問原慶:“你覺得以金鸐、晚晴的病情,治療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這裏的病人都不算特別嚴重,比起北山家的幾位輕多了。”原慶答道。
皮皮想了想,覺得也是,所有的重病號在半路上都已經去世,剩下的都是些剛剛傳染的患者,包括唐晚晴在內。
“北山家的病人也治好了?”
“嗯。他們還住在醫院裏,畢竟病了這麼久,身體很虛弱。不過病毒和癥狀都已經消失了,剩下的就是補充營養和復健了。”
皮皮忍不住一陣驚嘆。還記得北山家的病人剛送來時,因為渾身出血、病入膏肓,還被永野戲稱是“血袋子”。大家都覺得命在旦夕,不料千途之行竟然產生了這樣的奇迹。一時間好奇心大起:“千途究竟是個什麼地方?那裏究竟有什麼東西可以治好殭屍症?”
“這個……我也不大明白,”原慶摸了摸耳朵,“聽賀蘭翚說,那是一個很複雜的空間,進去之後不能久留,需要儘快撤出來。從醫學的角度來講就是由於環境的變化,那些真菌孢子的細胞壁變薄了,所以只用打一針普通的抗生素就可以全部消滅了。”
“這麼簡單?”修魚稷聽得入迷,覺得難以置信。
“就這麼簡單。”原慶正色看着他,“大王,其實您沒有必要扣押我們的王妃。論理,狐族沒有義務幫助狼族,北山家的人跟我們也沒有交情。救死扶傷是醫家的本份,就算您手裏沒有人質,我們也會帶這些病人去千途。”
這話一說,修魚稷的臉立即板了起來。
“大王既然有求於我們,王妃又是賀蘭殿下格外在意的人,大王何不將她放了,讓我們這些想幫助您的人也有個好心情不好嗎?”原慶又說。
“不好。”修魚稷冷冷地道,“我對千途一無所知,怎麼知道進去後會發生什麼?還能不能活着出來?——我需要一個保證。”
原慶還想勸,皮皮向他使了一個眼色,讓他不要白費力氣,只得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