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Top of the World（12）

孩子們相當乖巧,跟着父母走來走去,並沒有喊累。

對於跟孩子有關的事情，兩個父親都只能遵照奧黛麗的意思,就比如參觀學校，她是不可能先和基努來看一次，再和愛德華來看一次的,不僅浪費自己的時間,還浪費學校的時間，她不可能為了讓他倆心裏舒坦而搞這麼麻煩的事情。

兩個父親的心態都是：沒辦法，只能從了。

不舒坦,但也沒辦法拒絕,還都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不悅。

奧黛麗現在比較接近一個“human”了,有時候也會換位思考，但多數情況下還是不在乎別人在想什麼,也包括她孩子們的父親。

對於孩子們,她不用去猜他們在想什麼，有什麼直接問,孩子們都很習慣直來直去，也比較單純,不會有“如果我這麼說了媽媽會不會不愛我了”的顧慮，反而溝通良好。

阿妮婭興緻不高，倒是雙胞胎興緻勃勃,十分憧憬上學日子。

基努覺得“都行,可以,我看行”，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愛德華也沒什麼好問的，校方說的再天花亂墜，孩子上一天學就能體驗到了，阿妮婭這樣的孩子，照顧自己不用擔心，學習也不用擔心，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她是否能合群，或者至少要表現的可以合群。

奧黛麗就覺得阿妮婭不一定非得合群，牛逼的人往往是孤獨的，只要他們自己能自得其樂，其實社交問題不用太在意。

對於這一點，愛德華跟她還是有分歧的。

參觀過學校后，在園區裏的餐廳吃了飯，愛德華去了三藩市，飛回洛杉磯，阿妮婭跟媽媽回家。

*

“今天看了學校，你們覺得怎麼樣？”

讓3個孩子在沙發上排排坐，這就表示要談嚴肅問題了。

“還行。”阿妮婭興趣缺缺。

“我覺得不錯。”巴里發表意見。

“我也覺得還可以。”查爾斯跟着說。

“那下個月就要去上學了，時間安排是上午9點之前到學校，下午3點放學，爸爸會去接你們。”

“我們會跟阿妮婭在一起嗎？”

“不，你們3個要分開。”

巴里大失所望，嘟着小嘴，不太開心。

查爾斯也不開心。

阿妮婭仍然是興趣缺缺。雙胞胎日常也是經常被她嫌棄太笨，不在一個班也沒關係。

“阿妮婭，爸爸跟你說過的，你今年上一年級，明年就可以跳一級或者兩級，先忍耐一年。”

阿妮婭勉強點點頭，“可是一年很長——”

“很快就會過去的。在學校不要主動揍別人，但也不要讓別人欺負你。你們都被爸爸保護的太好了——”嘆氣：雙胞胎還好一點，知道聯手，在幼兒園過的還不錯，不會被人欺負，但阿妮婭因為沒怎麼上過幼兒園，又太聰明，很擔心她會不適應學校。

“不過不要緊，有什麼都能跟媽媽說，也要跟爸爸說，沒有什麼問題是無法解決的。”摸了摸女兒的小臉，“別擔心。”

男孩子們則已經開始討論要帶什麼去學校了。

今天行政助理指給他們看了走廊上的儲物櫃，特地挑了3個相連的柜子給他們，柜子不高，上下兩層，上層放書，有一個小格子放小物件；下層放鞋子，還有掛鈎可以掛書包。

愛德華昨天就已經把阿妮婭要帶去學校的東西收在塑料整理箱裏，送了過來，書包、水壺、體育課要用的球鞋、泳衣等等。

“爸爸不能來送我上學嗎？”阿妮婭大眼睛淚光盈盈。

“他要去工作。”

“工作怎麼能有寶貝重要？”

“還有半個月，我會跟爸爸說，讓他盡量那天回來。”

查爾斯抬頭，“爸爸也會送我們去上學嗎？”

“爸爸也去送你們上學。”

雙胞胎現在已經知道爸爸是大明星了。

幼兒園有什麼需要家長參與的親子活動，大部分時候都是基努去的，小孩子其實不是很懂大人都在做什麼，但很多媽媽都會專門跑過來跟爸爸說話，這是不用特地注意就能看到的。他倆還特別奇怪的回來問媽媽，為什麼同學們的媽媽都會跟爸爸說話，包括別的班的孩子媽媽，還包括那些爸爸們。

雖然吧，大家都覺得明星也是普通人，但這個假裝自己是普通人的傢伙實際上真的是個大明星，一般群眾還真的招架不住他的明星魅力。

開口誇雙胞胎是個很好的開頭方式，任誰有這麼一對漂亮可愛的寶貝都會很得意，大明星也不例外，於是基努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還真的認識了不少家長。很多人都很吃驚又不算意外的發現，他對於居家奶爸的身份適應的還挺好的，也很喜歡這種生活，糾結男神怎麼如此接地氣了，但又覺得變成了普通人的男神也一樣迷人。

*

孩子們第一天上學，是基努開了直升機送他們過去的。

這個高檔玩具他很喜歡，有時候帶孩子們在空中溜一圈，3個孩子都很喜歡身處半空的感覺，男孩子們天天去幼兒園都是乘直升機，但還是坐不膩。阿妮婭乘直升機的次數少的多，就更愛這種遨遊天際的感覺了。

仍然是停在學校附近的樓頂，然後坐電梯下樓，送到學校門外。

上次見過的老師迎上來，對奧黛麗微笑着說：“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小學一年級有3個班，1個班15個人，3個孩子正好分到3個班級里。

第一天主要是熟悉學校，上午4節課，中午在學校餐廳吃飯，學費包含一頓午餐的費用，下午2節課，第一天沒有什麼課外活動，3點就放學了。

在家就說好了，第一周媽媽下午來接他們放學，第二周開始，由基努接他們，然後送去RedStar總部媽媽的辦公室。

“爸爸再見，媽媽，準時來接我。”阿妮婭很淡定的對爸爸媽媽揮手告別。

雙胞胎也揮揮手，“爸爸再見，媽媽，準時來接我。”

阿妮婭瞪了雙胞胎一眼，3個孩子一路嘀嘀咕咕的又開始說自創語言，進去了。

“哎呀！”奧黛麗嘆氣，“孩子們長得真快！”

基努也有同感：似乎他們昨天還是抱在懷裏的奶娃娃，今天就滿地跑能上學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奧黛麗今天也返回公司開始上班。

“我得走了。”她對基努說，轉眼看了一眼愛德華，“你送埃迪回去，下午來接我。”

輕快的吻了他一下，然後上車，保鏢們開車送她去公司。

站在路邊，基努掏出香煙打火機，點了根煙，“走吧。”

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館，坐了靠窗的位子，要了兩杯紙杯咖啡。

大多數客人都是在上班之前來買咖啡，山景城多數都是科技公司和互聯網公司，年輕人居多，幾乎沒人注意到他們。

基努已經抽完一根煙，沒注意到牆上的禁煙標誌，又點了一根煙。

“愛德華，”他不笑的時候，神情是有點冷酷的，“我已經厭煩了你總會出現在奧黛麗面前，即使你是前夫，你們之間的聯繫也太緊密了一點，我不喜歡這樣。”

愛德華沒有說話，凝神看他。

“她肯定不喜歡我跟你說這些，但她這個人最大的問題，是根本不會為別人着想，即使是我、即使是你，她也不會。我很同情你，你還沒有被她傷害到絕望，我都不知道是她對你不夠絕情，還是你的承受度太高。”

“那跟你無關。”愛德華冷冷的回答。他是那種笑容溫暖的男人，可一旦不再微笑，眼神凌厲的看着你，甚至有一種出乎意料的狠絕。

基努很是譏諷的冷笑，“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早該知道她的心意，她愛的一直都是我，你不過是正好在她有點混亂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人，我想這一點你也早就清楚了。”

愛德華抿着唇：基努這個傢伙，居然會直接出手消滅情敵了，還真是意想不到。當初基努就是那個行動力不足的人，他還以為基努會一直這麼裝作對他毫不在意。他是趁虛而入了嗎？在奧黛麗為了Leo心煩意亂的時候？可能是有一點，他看到了機會，就一定會抓住，而他的確也成功了。他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隨後他又心酸的想起，為什麼會離婚——跟任何人無關，也跟她和詹森的結婚證書無關。他不知道如果他們當時不離婚的話，會不會到現在也都不會離婚，他只能確定，那場飛機失事，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我能理解她為什麼會想要一個你的孩子，我很介意，但我不能反對，奧黛麗，”基努頓了一下，“沒人能對她說‘不’。我很喜歡阿妮婭，我也願意將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去愛她、去照顧她、呵護她，但是你，我已經受夠你的出現了。”

“你可以把這話對奧黛麗再說一遍。”她肯定不會喜歡他說的這番話。

“你是不是認為她還愛着你？”基努有些驚訝的看着他，“你知道她是會說謊的，按照她做事的風格，如果她愛着你又愛着我，會幹脆誰都不選，保持單身。我以為你早就想明白這個道理了。”

9月的陽光太刺眼了，愛德華·諾頓眯了眯眼睛。

真奇怪，被人這麼衝著心口捅了一刀，居然也沒覺得有什麼疼。大概是早就麻木了吧。

奧黛麗，還愛着他嗎？

如果要說阿妮婭是愛他的證明，可達芙妮不就是雙倍的證明嗎，證明她深愛着基努。

他好不容易保持了神色不變，都是演員么，拼演技的時候到了。

“她就是可以愛着你也愛着我，她是會撒謊，但在感情上，她從不說謊。你要是真的確定她只愛你，就不會特地對我說這些。”

可惡！這傢伙真是太犀利了！

*

兩個人都沒把這事告訴奧黛麗。

基努6點到RedStar總部去接她和孩子們，男孩子們呱啦呱啦的搶着跟爸爸說今天在學校里的事情，還是興奮難耐。

愛德華晚餐過後來接阿妮婭，又在門外跟奧黛麗說了一會兒話，絲毫異樣也沒有。

9月的第二周，愛德華去了紐約，直到11月底，奧黛麗給他打電話，說阿妮婭怎麼都不肯再去學校，要他回來問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愛德華立即飛回矽谷。

阿妮婭已經快到7歲，身高快有130cm，比起小時候那個胖乎乎的樣子，現在是個挺瘦的小女孩。

眼睛鼻子像奧黛麗，嘴巴下巴像他，細軟的金髮，笑容無敵純真可愛。

在自己的房間裏，坐在床邊，連睡衣都沒換。

“Hi，寶貝，”他敲敲門，輕聲喚她，“爸爸來了。”

阿妮婭扁了扁嘴，抱緊她的大熊貓玩偶，反而躺到床上，轉身向著裏面。

“你怎麼了？”走過去，輕輕坐到床邊，“有什麼都能跟爸爸說的。”

不說話。

小心碰了碰她肩膀，“寶貝。”

“爸爸，我不想去學校。”悶悶的聲音。

“怎麼了？學校里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很擔心是不是在學校里被人欺負了。

“上學太無聊。教的課我早就會了，那些小孩子又太討厭。我不想跟他們說話，也不想跟他們玩。”

“你可以假裝跟他們玩。”

“我不想浪費時間。”她有點生氣，又坐了起來，“我想快一點長大，我想去更高的年級。或者，媽媽問我，是不是想在家裏學習，她會給我請家教老師。”

愛德華暗自嘆氣，“媽媽這麼說的嗎？”

“媽媽給了我其他的選擇。”

“那你呢？你想在家裏學習嗎？”

“我想好了，我不想去學校，我想在家裏學習。”小孩兒抱着爸爸的脖子，“媽媽說，你擔心我不能跟其他人有良好的社交關係，我覺得他們太蠢，我也能裝作自己很蠢，但我的人生應該有更好的事情可以做，而不是假裝自己是個笨蛋。”

愛德華一笑，“你說的對。”

“你同意了嗎，爸爸？”

“我怎麼會拒絕你？”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臂，“媽媽給我打電話，可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你在學校……嗯，出了什麼情況？有人欺負你嗎？”很敏感的注意到女兒身體忽然有點僵硬了。

“——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有人把我的書從二樓的窗戶扔下去了。然後下課的時候，巴里和查理把那個人揍了一頓。”

“是你告訴他們的？”

“才不是！”阿妮婭皺起小鼻子，“是傑克那個大嘴巴去隔壁告訴他們的。”

愛德華只想笑：小孩子之間的社交其實也很有意思呢。雙胞胎看來能在學校過的不錯，又知道保護小姐姐，是很不錯的弟弟們了。

“媽媽可沒跟我說這事。”按說孩子們在學校揍了人，是一定會被叫家長的。

“他們把那個孩子堵在廁所里了，我想可能還沒有別人知道吧。”

愛德華想起來，他過來的時候正看到基努匆匆開了直升機離開，雙胞胎揍人大概也就是昨天的事情，那個孩子昨天回了家，家長才能知道這事，今天才能去叫雙胞胎的父母來學校。其實還是挺有興趣想知道奧黛麗或是基努會怎麼處理這事呢。奧黛麗大概是絕對支持兒子們的，基努會怎麼教育孩子？

奧黛麗和基努帶着雙胞胎很快就回來了。

基努把雙胞胎拎去媽媽的工作間罰站牆角，一個角落一個，不許他們在一起嘻嘻哈哈。

愛德華找了奧黛麗談阿妮婭的問題。

“我想，還是帶阿妮婭回紐約。”他說。

阿妮婭雖然有些吃驚，但沒說什麼。

奧黛麗猶豫又不舍，“真要帶她走嗎？”

“我在紐約有工作，而她又不想再去學校，你也沒有時間在家裏教育她，我把她帶走，仍然按照學校的假期，寒暑假我就把她送回來，這樣她跟弟弟、妹妹們也不會生疏。”

“這樣……我一年最多只有4個月能見到她。”

“她要是想見你，我隨時送她回來。春假也回來1個月，這樣就是5個月。你覺得怎麼樣，阿妮婭？”

阿妮婭也很猶豫，“真的不能留下來嗎？”

“我要是去外地工作，你可以選擇是回媽媽這邊，還是去祖父那邊。”

阿妮婭看着奧黛麗，“媽媽，我不想離開你，但我也不想離開爸爸。你有……你有Twins和達芙妮，爸爸只有我。”

“可媽媽還是最愛你，你永遠記住這一點。”抱過她，吻她額頭，“媽媽永遠愛你，不管你在哪裏。”

*

阿妮婭走了，奧黛麗悶悶不樂，乾脆請假待在家裏。

雙胞胎被停課3天，滿不在乎，整天在外面騎馬，野得上天。

達芙妮6個月了，已經會坐，整天就想出去，不樂意待在家裏，奧黛麗將她放在兒童推車裏，帶她在外面散步。

3天過去，雙胞胎還不想回學校，乾脆乘遊艇在海上玩了一個周末。

全長100米的超級豪華遊艇就是爽，配備6名船員，還有管家帶着服務員，保鏢們也有專屬房間。

甲板上有游泳池，旁邊有躺椅，有小吧枱，雙胞胎跟爸爸玩起了酒吧遊戲，假扮客人要點酒，基努是酒保，給孩子們用薑汁汽水、果汁、蘇打水之類的弄了一些混合飲料，有的還不錯，有的就是黑暗飲品。

查理茲帶着她的養子也過來了。米高·塞隆今年6歲，比雙胞胎小1歲，幾個月前剛做了腦瘤手術，目前在恢復期。

相比活潑好動的雙胞胎，米高就安穩多了。雙胞胎對查莉阿姨的養子挺好，把他們喜歡的玩具拿給他玩，吃飯玩耍都在一起。

跟阿妮婭在一起的時候，雙胞胎看不出有什麼特長，一旦跟正常智力的同齡人在一起，就能看到，巴里是個很不錯的領導者，查爾斯則相當於智囊。

奧黛麗對孩子們之間的遊戲很感興趣，常常暗中觀察男孩子們的行為。

那天被拎回來罰站牆角，男孩子們其實挺不服氣的，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奧黛麗把這事說給查理茲聽，查理茲也覺得男孩子們沒錯。

“這我知道，揍人算什麼，我的孩子，可不能吃了虧還不知道反抗。”

查理茲連連點頭，“是這樣。但學校應該不同意你這種教育方式。”

“但學校實際上拿他們也沒有辦法。正因為他倆不肯道歉，所以只好讓他們停課。”

停課算是相當嚴重的處罰了，一般就是留校以示懲罰。

基努對男孩子也沒有怎麼批評，只是說了，暴力手段不一定是最好的手段，也不一定是最有效的手段，你們可以試試，下次用一種溫和的手段收拾別人。

但又有點擔心，會不會因此雙胞胎就覺得暴力手段也是可行的，父母允許的。奧黛麗就也跟孩子們談了談。

“或者，我們下次也把他的書扔下去。”查爾斯說。

“會有對抗的想法是因為覺得對方對你不公平，湯姆是做錯了，他不應該扔掉阿妮婭的書。”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巴里不解。

“你問過他嗎？”

“他說，因為阿妮婭不跟他說話。”

“因為別人不跟你說話，你就懲罰別人，扔掉她的書，他的做法錯在什麼地方？”

“阿妮婭有權拒絕跟他說話。不是別人跟你說話，你就一定要回答他的。”查爾斯馬上回答。

“對，你有權拒絕別人，而如果那個人無法接受被拒絕，而採取了什麼報復行為，就是他的錯。”

巴里想了想，“不回答別人的問話，難道不是沒禮貌嗎？”

“不是，不是一定需要對別人有回復的。阿妮婭沒有錯，錯的是湯姆。”

雙胞胎都點頭，很得意，“我也這麼認為的！”

※※※※※※※※※※※※※※※※※※※※

*31號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