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妹妹
雲思羽沒有辯駁，毫無意義。
長生無影，路再遠又有什麼用，不如選擇一條能看見的路。
……
隔着行人的重重身影，兩道目光聚焦在臨窗的蘇服白身上，目光的主人眼神明亮、澄澈，還有絲絲冷漠。
“血濃於水，你真的不去見見他？”
何束玉心疼的看一眼師妹，知道她很為難，卻又不得不提醒。
“他是爹娘的兒子，是大哥的弟弟，曾出現在他們的生命中，對於他們是血脈至親。”
蘇祁潼收回目光，為難之色一閃而逝。
蘇服白回家已有好幾天，她卻一次都沒去見過。
“可是我出生起就沒有這個人，往後的十三年裏也沒有他，對我而言就是個陌生人。”
“師姐，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
神情很複雜，也很無奈。
她當然清楚爹娘希望自己能接納二哥，本意上她也不是故意排斥蘇服白，可是突然之間冒出來的血脈至親，真的很難接受。
如果是普通的親戚朋友，她倒是不必如此糾結。
正因為是血脈至親，第一次見面不融洽，往後便更難相處，相見不如不見。
等過上一段時間，蘇服白在蘇家呆的習慣了，和爹娘、大哥相隔十三年的親情也隨之恢復，自己再和他相見，也許更好些。
蘇祁潼天賦異稟，自幼被收入玉英宮，十三年裏除了修鍊還是修鍊，打交道的都是修行之人，即使回到家中，爹娘、大哥也都是修行之人，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高高在上，不入凡塵。
蘇服白是什麼人，世俗中的一個乞丐，底層中的底層。這樣的人蘇祁潼連見都沒有見過，更別說和他相處。
何束玉微微嘆口氣，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事她是不便插手的。
有一點蘇祁潼沒說出來，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然而旁觀者清，何束玉看的明明白白。
蘇祁潼天賦過人，被掌門看中收為親傳弟子，自身也很努力，修為境界遠超同齡人，因此養成她高傲的眼光。
她的家人也都非同一般，尤其是父親蘇呂和大哥蘇文周，天賦資質、修為境界，即使放在玉英宮也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
能被蘇祁潼放在眼裏的人不多，整個青山城也只有她父親和大哥，她也以此為傲。
現在忽然多出個乞丐二哥，叫她如何能接受，不僅是情感上難以接受，她的自命不凡不允許有個乞丐成為自己的血脈至親。
骨子裏她是瞧不起蘇服白的。
“我打算明天回玉英宮。”
“才回來不到半個月，這就要走？師妹要如何向你爹娘交代？”
往年總要呆上一個月的，臨時變卦，原因不難猜想。
蘇祁潼展顏一笑，年紀雖小，卻有一股子明媚動人，再長几歲，說閉月羞花也沒人敢不信。
她想了很久，說辭早就準備好：“他已經十六歲，再想踏入修行的大門難如登天。不入修行門，一輩子是凡夫俗子，壽命不過短短几十年。”
“幾十年後，他白髮蒼蒼行將就木，爹娘還是現在的容貌，眼睜睜看着他們的兒子離世。”
“黑髮人送白髮人，黑髮的是父母，白髮的卻是兒子。”
蘇呂是一家之主，行事遠比常人想的遙遠，接回次子的當天便查看過他的身體，如若頑石，完全隔絕靈氣。
後天雜質不是沉澱在血肉當中，而是完全和血肉融為一體，要想去除雜質，除非將他全身血肉換一遍。
換血有可行的方法，換肉是從未聽說過的。
最近幾天蘇呂夫妻都在為此事憂愁，翻遍家中珍藏的典籍，找不到一個可行的方法。
“我恰好知道師父珍藏着一枚化塵丹，服下此丹藥，無論年齡、資質如何，立刻化去全部世俗之氣，了卻塵緣，邁入修行之門。”
何束玉苦笑，師父還真是疼愛小師妹，自己入門數十年，從未聽說過化塵丹。
“一粒化塵丹，能令凡夫俗子直接成為修行之人，並且省去數年甚至數十年時間，完成珠光寶氣、蟒袍玉帶、鼎玉龜符三個小境界，突破煉精化氣大境界，直接踏入第二個大境界鍊氣化神。”
“它的珍貴可想而知，即使師父疼愛我，也不會輕易將化塵丹贈與我。”
“不過師父曾答應過我一件事，只要我練成先天之氣，可以從他的珍藏品中任意挑選三樣。”
有化塵丹作為借口，返回玉英宮便順理成章，還能解除爹娘的憂愁。
何束玉心裏酸澀，師父，你可不是一般的偏心。
對蘇祁潼她只是羨慕，沒有別的心思。
玉英宮掌門常年閉關，雖說是親傳弟子，實際上教導蘇祁潼的是何束玉，掌門只是偶爾出關指點些關鍵之處，蘇祁潼算是她半個徒弟。
“抓緊時間修鍊，等你踏入先天，師姐的珍藏品任你選十樣。”何束玉一臉疼愛。
“真的嗎，我要是把師姐的心上人選走呢？”“小丫頭，才多大就不學好。”
兩名女子在街頭笑鬧，大些的似乎二十年華，肌膚亮白賽雪，柔膩如玉，婦人獨有的柔媚又叫人辨不清她的年齡。
小些的才十歲出頭，個頭已經不矮。神情帶着些孩童的稚嫩，目光中卻時時散發出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冷意。
一個是美人，一個是美人胚子，一個嫵媚動人，一個青春靚麗，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然而行人只敢看一眼，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直襲靈魂，連忙垂下頭，匆匆離去。
……
蘇服白和雲思羽邊吃飯邊說話，神情親昵，偏又是在宋世塵等人旁邊，他們想看不到都難。
“世塵少爺，雲姑娘和蘇家的小乞丐什麼關係？他回蘇家沒幾天，雲姑娘卻好像跟他很熟悉。”
“我聽說雲姑娘以前差點和蘇家大少爺成親，莫不是，蘇、雲兩家打算把這門親事落在那個要飯的身上。”
“雲家書香門第，詩書傳家，怎麼會讓女兒嫁給一個……”
兩人的親密令反駁的人訕訕閉嘴，尤其他們看得出來，蘇服白一直沒有過分的舉動，主動顯露親昵的是雲思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