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奇怪的小男孩
這座兩層半別墅曾一直沉默寡言地蹲在小區一角的綠樹叢中,一動不動。最近,它卻漸漸變得喧囂呱躁起來,因為有十二個女人先後住進它身體裏面去了。房子的主人是王晴。現在,出租房間就是他唯一的收入來源。收到錢后,他用來交水電費,用來買狗糧,用來交學費,用來生活……用來干一切事情。所有租客中,許郡零是最先看到招租廣告而來到這所房子。當她拎着行囊疲倦地走進院子時,太陽的正午直射點正好挪到這附近,幾乎所有的學校正好開始放暑假。一條灰白相間的長毛小狗,跑了出來,朝她大聲恐嚇。她才不怕這種嘴巴短得可憐的寵物狗。按了門鈴后,一個大概八、九歲的靦腆小男孩接待了她。她問:“你爸媽呢?”小男孩疑惑地看着她,搖搖頭。許郡零又問了一遍,他還是搖頭。於是她懷疑他是個獃子或是個聾啞人。但小男孩遞給她一杯水后,開口說話了:“他們,都死了。”這句聲音微弱的話讓許郡零的心靈得到了極大震撼,眼睛立刻濕潤了。“對不起。”她說,“那你就是王晴?”他點點頭。“你一個人住在這裏?”她問。他點點頭。“你要出租房間?”她問。他點點頭。“能不能看一下?”她問。他點點頭。這是一座很清新雅緻的別墅,灰白相間,點綴着夢一般的藍色。周圍種了很多的樹和灌木,植物們旺盛的生命力搞得這裏鬱鬱蔥蔥。第三層有個大陽台,往南看可以看到美麗的江景,往西看可以看到美麗的公園,往東看可以看見美麗的校園,屋后還有個小泳池。完全是個理想之居!裏面的結構設計得也很好,每個房間都能看到不同的風景。主人一句話也沒介紹,但許郡零立刻喜歡上這裏,對於價錢也沒有任何意見。回到客廳,小男孩搬出了一份協議,許郡零驚奇地說:“你寫的?”“是我律師寫的。”許郡零更驚訝了,但一時間沒問出任何問題。按照協議,她先付了一個月的租金700元和500元一次性押金。小男孩拿了錢立刻跑出去了。許郡零叫都叫不住。她懷疑他是個小騙子。不過,他一會就氣喘吁吁地回來了。她問他去哪裏了?他說去交水電費和管理費了。接着,他騎上小腳踏車,又要走了。許郡零問:“你又去哪裏呀?”他回答:“我去買狗糧。”那隻長毛小狗立刻興奮地跟上去。許郡零自作主張選了一個二樓靠東的房間住下來了。等她收拾好一切后,下樓來發現小晴正在笨手笨腳地切菜,案台對於他來說顯得太高了。許郡零忙說:“小心,我來。”小男孩也不客氣,立刻放手了。許郡零問:“你沒有親戚嗎?”可憐的小男孩搖搖頭。他長得漂亮可愛,眼睛清澈,睫毛修長,不過,神色中透露出一股悲凄孤僻的氣息,讓人不敢接近。……,或許是因為命運虐待了他。許郡零對第二個女租客卓禮顏說。卓禮顏撫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腦袋,她是酒吧里歌手。……,他真得很不幸,很可憐。許郡零對第三個女租客文月影說。文月影捏了一下小男孩的臉蛋,她是個自由撰稿人。……,這個可憐的孩子很懂事,很聽話。許郡零對第四個女租客歐陽雪說。歐陽雪親了一下小男孩的額頭,她是個白領麗人。……,他是世上最惹人喜愛的孩子。許郡零對第五個女租客郁風輕說。郁風輕拉了一下小男孩的小手,她是個醫院裏的護士。各種女人接踵而至地來到這座房子,她們一跨進門檻,就不約而同地被許郡零滔滔不絕講述的悲劇給感動了,並毫不猶豫地住了下來。也有一些男租客想住進來,許郡零則非常不客氣地替主人謝絕了。許郡零是個保險推銷員,她口才了得,很能煽情。大夥對小男孩的了解幾乎全靠她那張嘴了。因為小男孩極其不愛說話了,而且越來越多的陌生人讓他感到不自在。飯桌不夠大就拼接了一張,碗筷不夠用就買了一些。初來咋到的女人們都還很客氣,很賢淑。她們輪流洗衣做飯,讓小晴坐享其成;她們像母親一樣關懷他,替他洗刷和整理一切;她們都想着討好小主人,如果誰的飯菜得到了小晴的點頭認可,誰就驕傲地說話大聲一倍。小晴雖然仍不像孩子那樣愛說愛笑,但大夥堅信他會慢慢康復的。無論他心靈中有多大創傷,五份母愛將同時彌補那些傷口。但這種井然有序地生活秩序很快給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