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別院
可惜,這麼好的大姐竟然就這麼走了,而自認為是好妹妹的自己,竟然沒有一點兒察覺,趙杏兒覺得自己對不起大姐。
他們在馬車中說話,外面的慕清辰,有些聽的見,有些聽不太清楚,劉嬤嬤的聲音很好辨認,這丫頭的聲音也極其有特色,剛開始見她,驚鴻一瞥,卻也知道是個難得的美人兒,慕清辰自然以為美人的聲音都如黃鸝般婉轉動聽,沒想到這丫頭的聲音倒是平常,不僅平常,甚至不怎麼動聽,不管怎麼說,這樣一個美人卻有這樣的嗓音,慕清辰有些失望。
其實是他誤會了趙杏兒,她的聲音雖不若大姐動聽,卻也不至於到難聽的地步,只是這兩日滴水未進,在土匪窩裏時又嘶喊的厲害,嗓子到現在還有些疼,說話自然不會太動聽。
他撿到趙杏兒的地方離城門並不遠,所以沒過太長時間便進了城裏,趙杏兒雖然未敢掀開帘子,聽聲音也知道是進城了,只是不知道他會在什麼地方放下自己呢,趙杏兒想,等自己下了車,她又該何去何從,她不想回趙家,那裏處處都是大姐的氣息,還有大夫人,大姐死了,自己卻好好地活着,只要她回去,對大夫人都是刺激。只是除了趙家,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趙杏兒一邊想着,一邊惶恐地等着他上來告訴自己下車。
但是她明顯感覺得到馬車進城之後又行了不少時候,周邊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趙杏兒不知她這是要將自己帶去哪裏,心想不會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了吧,但是轉頭看看身邊的這位老太太,眉眼間的慈祥,不像是作假,趙杏兒一時也不明白外頭那人是打算做什麼了,但是她現在一個弱女子,身上連衣服都是別人給的,便是知道了他想做什麼,想要逃出去,也是困難。
就在她越想越害怕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了,外面趕車的人掀開了帘子,趙杏兒在外側,所以先扶着那人的胳膊下了馬車,之後才是老太太。
馬車正停在一個別院的門口,趙杏兒之所以認得這是別院,是因為之前跟大姐出去的時候見到過不少這樣的院子,揚州不僅是繁華之地,且煙花風流,吸引了來自全國各地的人來這裏找樂子,其中不乏各種貴人,貴人來了不能隨便住,自然就要住在別院裏,別院有特定的格局,是以趙杏兒一眼便認出眼前這座院子正是一座別院。只是自己並未真正見過別院內部的樣子,不然,等她進去便可以知道這位貴人究竟是怎樣尊貴了。
趙杏兒在打量院子,前面的慕清辰卻從她下車起便在看她,劉嬤嬤會做事,已經幫她換上了衣服,即便是穿着劉嬤嬤這眼色暗沉,顯不出任何腰身的衣服,也掩蓋不了她的風華,慕清辰自問見過美女不少,卻還是在看到她下車的瞬間恍了神。
等劉嬤嬤也被扶着下車后,慕清辰已經到了馬車邊:“這是我為嬤嬤選的房子,嬤嬤瞧着可還滿意?”
劉嬤嬤笑着點了點頭:‘主子有心了,我老太婆受之有愧。’
“嬤嬤照顧母親多年,母親去世后又照顧我,如今年紀大了,也該讓我報答嬤嬤了。”慕清辰笑了笑說道。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趙杏兒一眼,來跟劉嬤嬤打過了招呼便自顧自地進門去了,趙杏兒一時愣在原地。
她在看着他走過來的時候就在想說辭了,待會兒他若是問自己,自己該怎麼說,是留下來,還是走呢,她還沒那定主意呢,那人竟然就走開了,趙杏兒有些氣短,但是想了想自己的處境,她還是乖巧地扶了老太太跟着慕清辰進了別院的門。
她心中還想着待會兒若是慕清辰問自己,自己該怎麼說,自然是不能暴露身份的,但是瞧着他也不是好糊弄的人,怎麼說才能叫他不生疑,倒是挺難辦的,趙杏兒心中有事,自然不能好好看院子,只覺得這院子建的極其精巧,自然也極其大,趙府的院子不算小了,她去過李玉書的家,更是極盡奢華,商人不比做官之人,只要不用禁用的東西,便是奢華一些也無妨,所以即便沒有見過官家的院子,趙杏兒還是先入為主的認為,不會有比李府更好的院子了,但是眼前這一個,即便是沒有仔細瞧,她也知道這院子比之李府,還要大,假山湖泊,流水,小橋,移步換景做的可比李府精巧的多,趙杏兒心想,果然是貴人,看來還是個不得了的貴人,看來自己的措辭要再仔細想想了。
只是她想了一路的措辭並沒有派上用場,在她尚不知道的時候,慕清辰已經與他們分道揚鑣了,她跟着老太太去了老太太的屋子裏,至於慕清辰,等到了之後,她才發現已經沒有他的影子了。
老太太倒是習以為常,並未因慕清辰不打招呼便離開而有絲毫不快,張羅着要趙杏兒先住下,又派了人去城裏請個大夫和醫婆,趙杏兒的傷多在不便上藥的地方,有個醫婆在會方便許多。
趙杏兒感激老太太與她萍水相逢,卻如此照顧她,便想着要不要將自己的身份告訴老太太,但是轉念一想,她這次回了趙府,以後也別想出來了,大夫人不會管她的死活,卻不會叫她出去做出什麼有辱家門的事,所以定會將她鎖在院子裏,想想自己一輩子要待在那方寸大的地方,趙杏兒便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好在老太太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為難,並沒有問她的身份,等醫婆幫她上了葯,便將她趕去休息了,省去了趙杏兒為騙了這樣一位老太太的愧疚感。
她一路上想的事多,兩日未睡,還受了不輕的傷,倒沒有覺得怎樣,等到歇了下來,才發現疲憊的厲害,剛剛躺下便睡著了。
等她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了,她掙扎着要起來,自己不僅留在人家的地方,還睡到現在才起,趙杏兒有些臉紅,想着趕快過去拜見老太太,只是她還沒有起來,便有個姑娘來到了她身邊:“姑娘,躺着吧,你身上有傷,主子說先好好養着吧,你若是想吃什麼,奴婢這就去給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