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親
小可愛明天就能看辣~等李惠婷換好了衣服,卿卿這才回頭,看着她打開電腦打開攝像頭,登陸上了直播賬號。
“你如果想賺錢就和我一樣做直播。”
卿卿之前想過,但是卻一直覺得太遙遠了,她覺得自己吃不下這碗飯。
頓了頓,道:“可是我不想露臉。”
李惠婷動作一頓,一臉驚訝地看着她,“不露臉?”
“……有點不習慣。”
李惠婷一開始覺得她剛洗完澡腦子進水了,張着這麼一張紅透了的臉,結果居然不願意露臉。
——腦袋不是被驢踢了就是被門夾了。
可是看卿卿不像開玩笑的臉,她收回到嘴邊的話。認真想了想,忽然一拍桌子,“聰明!”
卿卿嚇了一跳。
“不露臉更好。”李惠婷笑得神秘。
“……啊?”
“這一招要是走好了,說不定會大獲成功。”
雖然沒聽懂,但是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李惠婷湊近,問道,“你看書的時候不是老愛讀出來嗎?”
卿卿點頭,這是她的一個壞習慣,稍微複雜一點的文字,她就一定要念出來才能明白。
“那你就做讀播。”
“……讀播?”
“讀書的直播,簡稱讀播。”
卿卿搖頭,“誰沒事會來看我讀書?”這聽上去就不靠譜。
李惠婷一臉奇怪地看着她,沉聲道,“還真有人看。”
想起上次那些人瘋了的刷禮物,她還覺得那群人簡直有病。
現在想來,這其中還藏着不一樣的機遇。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卿卿還是覺得不靠譜,女主播唱唱跳跳對着屏幕侃天侃地的那套她學不來,自認為沒有這個本事。
李惠婷見她一臉不信,“不相信這還能賺錢?”
卿卿點頭。
“那我們就來試一下。”李惠婷站起來,“老規矩,等下你坐在沙發上讀書。”
卿卿欲言又止,“我覺得,你可能會失望。”
李惠婷輕輕彈了下她的腦門,“你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
“……”
在李惠婷的指揮下,卿卿把身上寬鬆肥大的睡衣換掉,換上了嫩綠色的襯衫和牛仔褲,透出一股春天抽枝的鮮活,將上身的襯衫塞進褲頭,勾勒出如柳枝一樣纖細的腰肢。
卿卿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問道:“然後呢?”
李惠婷將手機架擺好,固定在一旁的位置上,“和之前一樣。”
“和之前一樣就可以了?”
看到李惠婷點頭,卿卿捧着書背的手心一片濡濕,沉下心認真看書,不自覺地讀出了聲音——
“戀物癖是性偏好障礙的一種。指在強烈的性谷欠望與性興奮的驅使下,迷戀非生命物體……”
李惠婷幫卿卿申請了一個新的直播房間,開始直播的時候,除了系統贈送的兩個觀眾之外就沒有其他觀眾。
意料之中的冷清。
看了眼認真讀書的卿卿,李惠婷沒有出聲打擾她,而是走到了房間裏,登錄上了自己的直播間,在公告欄里放上了卿卿的直播間號。
李惠婷在自己直播的時候,格外賣力地幫卿卿宣傳,“公告欄里有驚喜,老鐵們點點啊。”
直播間裏原本三千多的觀眾,流了一半去了卿卿的直播間,在這之後,她的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也沒有大幅度回升的趨勢。
李惠婷鬆了口,看來那邊的觀眾是留住了。
在直播這個行業中,李惠婷算是待得久的那一批,主播間的勾心鬥角她見得多了,這是第一次那麼費心地去幫一個人。
那麼盡心儘力地去幫一個軟成麵糰的白嫩小姑娘。
另一頭的卿卿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已經完全沉浸在書本中,如果不是手機震動了,她都快忘了時間。
拿起手機一看,是有新的微信消息。
李惠婷:要結束了。
卿卿:……怎麼結束啊?【恐慌】
李惠婷:隨便怎麼說,反正定個時間說明天繼續。
卿卿:……好【緊張】
“今天謝謝所有人的支持,明天九點不見不散。”
李惠婷在手機背後豎起了大拇指,退出了直播間才出聲,“不錯嘛。”
搖頭失笑,“我都緊張死了。”她的手心到現在都還是汗。
李惠婷笑,“習慣就好。”
說完,熟練地在後台查看剛才的收益。
在直播里,主播的收益來源於觀眾的禮物,禮物的多少也取決於主播人氣的高低。
李惠婷看着剛剛的在線觀看人數,以及那一會的禮物總額,突然沉默了。
卿卿在一旁,手裏的書都快被她捏變形了,壓低的聲音,“我都說了我不適合做主播……”
“不,”李惠婷將手機遞了過去,“你自己看吧。”
卿卿接過手機,從上至下掃了一邊,突然瞪大了眼睛。
“一萬?!”
李惠婷點頭,她也沒想到收益會那麼好。
卿卿反覆數了好幾遍,確定自己沒有數錯,才一個小時居然就有一萬塊的收入。
臉蛋被人捏住,卿卿吃疼地吸了口氣,李惠婷鬆開手,看着她道:“別做夢了,你現在還沒有簽約,這一萬塊錢你頂多能拿到幾千塊。”
卿卿聽得瞪大了眼,“那要怎麼簽約?”
李惠婷收回手,那張臉嫩得掐得出水,“等,等平台主動來找你。”
卿卿大概懂了,現在她只能看着魚兒吃光飯,坐擁金山銀山可是卻提不了現錢,再多錢也只是一個數字。
“時間也不早了,明天再看吧。”
卿卿點頭,忽然出聲道:“謝謝。”
李惠婷回頭,又吃了一把嫩豆腐,“早點睡吧。”
“……”
一覺好眠,醒來就是美好的周末。
卿卿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從床頭柜上摸到手機,迷瞪瞪地“喂”了一聲。
“豬,你居然還在睡!”
被這一吼,瞌睡徹底醒了。卿卿揉了揉眼睛,“南南,今天是周末。”
“周末啊!”宋南南在門外,鬱悶地抓了抓短髮,“不說那麼多了,你先我開個門。”
“啊?”手忙腳亂穿好衣服,“你等等!”
等她穿好衣服走到門口時,門外的宋南南都已經快打完了一盤消消樂。
門開了,宋南南對着卿卿吹了聲口哨,“看來你的習慣還是沒有變。”
卿卿突然漲紅了臉。
在宋南南挪揄的眼光中,卿卿把人趕了進屋,關上門,轉移話題:“你今天醫院放假嗎?”
宋南南在市醫院心理科實習,基本上每天連摸手機的機會都沒有,難得有一天的假。
宋南南撒開腳倒在沙發上,“我寧願醫院不放假。”
她走過去掉在地上的抱枕撿起來,“你家裏又催你了?”
“知我者,卿卿也。”
卿卿看了眼掛着的鐘,才剛過九點,“沒吃早飯?”
宋南南將抱枕蒙過腦袋,聲音悶悶的,“沒心情吃。”
“要不要吃面?”
宋南南忽然來了精神,挑眉看着她,“你下面給我吃?”
卿卿不明所以地點頭。
宋南南發出了杠鈴般的笑聲。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宋南南又變成了一副抑鬱小公舉的模樣,忍不住將手裏的枕頭丟向她,“宋南南,你已經無可救藥了。”
宋南南施捨般地看了她一眼,糾正道:“寶貝,是——污,可救藥。”
“……”
宋南南此人,在大學的時候是橫遍男女宿舍的風雲人物,江湖道上人送雅號黃后。
誰都不知道宋南南的資源盤有多大,就連學校里不少男生都要向她買資源要種子,全是些不可描述的愛情動作片,博古通今包羅萬象,國內國外的她都有。
除此之外,宋南南寄宿在女生宿舍樓里,憑藉一張俊秀的帥臉,迷倒了無數無知少女,哪怕到現在她老人家快畢業了,還有不少小學妹見到她都叫一聲南哥。
卿卿看了眼宋南南比不少男生還要短的頭髮,失笑道:“頭髮又剪短了?”
宋南南隨意“嗯”了一聲,“長得快,索性就剪短了點。”
她將枕頭墊在宋南南的膝蓋處,隨口問道:“你要不要加雞蛋?”
宋南南腰椎不好,放個枕頭至少能舒服點。
宋南南睜開眼看向卿卿,“不要香菜要蔥,不要青菜要西紅柿,不要雞蛋要鴨蛋,鴨蛋最好是五分熟,一戳就流出蛋黃的那種。”
“……”
卿卿努力擠出微笑,“只有雞蛋,要不要?”
宋南南搖頭,“那不要了,我只要你。”
……
不知道誰先笑出了聲。
宋南南感嘆,“看到美好的人兒,連心情都好了起來。”
卿卿:……
對於宋南南的特殊撩妹技巧,她表示已經習以為常了。
年過半百的中年人,說話聲音洪亮,“很高興能和所有的教職員工聚在一起,今天是我們學校的投資合作簽約儀式,接下來請盛總說兩句。”
盛朗接過話筒,剛說了一句話,卻發現話筒失靈了,音響里沒有傳出他的聲音。
張校長趕緊伸手接過盛朗手裏的話筒,兩人低語,音響里突然出現了一道夾着笑意男聲,“……沒關係,話筒可能也和我一樣緊張。”
聲音太好聽,像是溫柔的春三月,吹動少女的心湖。
氣氛因為一句話頓時躁動。
卿卿身旁的張小雯悄悄拿出手機,對着台上的人偷偷拍下。
周圍的女老師陷入一陣莫名的興奮。
卿卿目瞪口呆看着旁邊的李珍,壓低聲音道:“珍姐,你在幹什麼?”
“錄像啊。”
卿卿奇怪,“為什麼要錄像?”
“難得那麼近地接觸我男神,一定要記錄下來!”
“……”
上到九十九下到九歲,盛朗的人氣之高,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
這話筒時靈時不靈,盛朗輕輕餵了兩聲,這才開始講話。
男聲不急不緩,簡單地介紹自己后,頓了頓道:“我決定投資的這個項目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卿卿抬頭,在一瞬間,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男人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這所學校優秀的師資,讓我看到了未來學校發展的前景。”
盛朗的目光從卿卿身上移開,繼續他的講話。到最後,他的講話雖然簡單,但是得到的掌聲卻是最熱烈的。
卿卿跟着送上了她的掌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盛朗又往這邊瞥了眼。
在盛朗之後,校董事會的人一個個喜笑顏開,輪流做了講話。
台上的領導彷彿要講半個世紀那麼長,卿卿突然肚子痛。對旁邊的李珍說道,“我上個廁所,先把東西放在這。”
李珍隨意應下,頭也不抬地玩着手機。
時間不知不覺間流走,等卿卿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看到了校領導們從會議室的大門走出。
唯獨人群中間的男人氣質格外出眾。
卿卿腹誹,裏面的會議終於結束了?
突然,她看到張小雯從裏面出來,逕自朝着盛朗走去。
張小雯長得高又兼着清瘦,加上周身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書香氣,在學校也是個有名的美人。
張小雯走到盛朗面前,攤開本子遞過去,“盛先生,我是你的粉絲,能不能麻煩給我簽個名?”
旁邊的人發出了只有男人才懂的笑聲,看着面前高挑的美女老師,外面的那些庸脂俗粉壓根比不上這通身的氣質。
這平白的好事要是砸在他們任何一個人的頭上,估計做夢都能笑醒。
面對美人的深情注視,盛朗卻搖頭,“不好意思,我不習慣給別人簽名。”
算是婉拒了她的請求。
張小雯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拒絕,面露尷尬。卻也只是一瞬,她很快調整好表情,“可能是我失禮了,打擾了。”面不改色地目送他們離開。
滴水不漏的反應,旁人嘆為觀止。
卿卿在一旁看着,正好張小雯轉身,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雖然不是撞見什麼丟臉的事,但是張小雯的臉色一瞬間難看了起來。
卿卿只能露出尷尬又不是禮貌的微笑,張小雯卻是半點笑容都沒有,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
一旁的銀杏樹在春天裏暗自發芽,開花,滴綠色的葉子悄悄離開樹梢,卿卿才想起她要做的事。
急忙忙追上去,校董事們的談話聲還有笑聲越來越近,人群中的盛朗明明不怎麼說話,卻享受着眾星捧月的優待。
追着人,腳下不知道踢到了什麼,發出了一聲脆響,在安靜的夜裏格外明顯。
說笑聲戛然而止,一行人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卿卿穿着單薄貼身毛衣,勾勒出凹凸妙曼的線條,頭頂的路燈刻出臉上漂亮的剪影,敞亮地站在那,頭頂的翠綠銀杏葉添了一筆濃墨重彩的生動。
這樣的場景,純粹卻直白得美麗,呼吸一滯。
盛朗回神,看着還在微微喘氣的女孩,舌尖不動聲色地舔過上顎,率先走到她面前,問道:“怎麼那麼著急?”
話里話外透出一股熟稔,身後的眾人這才露出瞭然的神色。
難怪剛剛坐懷不亂,因為已經有了珠玉在前,其他的自然看不上眼。
眾人看卿卿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要是能搭上這尊財神爺,以後有項目就不要愁投資了。
這次的投資,說不定啊,就是眼前這個福將招來的。
卿卿不知道,這短短的時間裏其他人心裏已經千迴百轉,她急着跑了過來生怕和他錯過,就是為了那把拿錯的傘能物歸原主。
她平復呼吸,“嗯……我找你有點事。”頭頂的銀杏葉倔強地不落下。
盛朗挑眉,笑意更濃了,像她此時頭頂銀杏葉的濃綠。
“找我什麼事?”
“我在咖啡店拿錯了傘,然後……”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盛朗往前一步,她又聞到了那淺淡的木質香。
手緩緩抬起擋住了頭頂的燈光,留下了移動的影子,掠過臉龐、鼻尖、額頭,最後停住。
卿卿一時有些茫然無措,直到看到盛朗手指尖一片綠色的銀杏葉,這才緩緩呼了口氣。
整個過程時間很短,但是那片銀杏葉像是此時最好的解釋,剛剛一瞬間卻長得像一個世紀。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沉得。
“叮——”
手機鈴聲劃破了安靜的夜晚。
卿卿低頭看了眼手機,臉色徒然一變。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盛朗點頭,看着卿卿的背影,轉身和身後一行人寒暄了一番,這才轉身轉身朝着卿卿離開的方向走去。
一小會的時間卿卿沒走多遠,盛朗遠遠聽到了她的聲音。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很快就可以把錢還上了。”
“我沒有騙你,是真的!”
“求求你再寬容一點時間吧——”
“……”
那頭撩了狠話,然後掛了電話,手機里一片忙音。
盛朗臉色暗了下來,聽到那邊已經掛電話了,故意踩中了一旁的枯樹枝發出一聲脆響。
卿卿抬起頭,眼底還有沒有斂去的情緒,看着面前的盛朗沒有說話。
“打完電話了?”
卿卿點點頭,風穿過樹林吹到她身上帶起了陣陣涼意,這才想起她的外套還落在會議室里。
鼻頭有些癢,夜風帶着寒涼襲上她的身體。
嘴唇微微哆嗦,也不知道是因為太冷,還是那通電話。
“你的外套呢?”盛朗走到她身邊,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輕輕搭在她的身上,“晚上有點涼。”
肩頭的男士外套有他的味道,沒有任何侵略性,但是她卻覺得像是跌進了他的懷抱里,有他的體溫還有他的味道。
卿卿想起她的包還有外套還在李珍那裏,趕緊打了個電話給她,結果李珍說她老公開車來接她回家,她的衣服和包都放在張小雯那了。
想起剛剛那不算愉快的相遇,卿卿硬着頭皮撥通了張小雯的電話。
“張老師,請問你還在學校嗎?”
“啊,你已經回家了?”
“……哦,那不好意思打擾了。”
卿卿掛了電話,張小雯告訴她衣服和包都放在了會議室。等她去會議室一看,徹底傻眼了。
會議室的門已經關了,誰也進不去。
盛朗在她旁邊不出聲看着,手指尖一直把玩着那片銀杏葉。
“你的包和衣服都在裏面?”
卿卿絕望地點頭。
想起還有李惠婷在家,卿卿趕緊撥通了她的電話,可是一遍一遍地撥出去,得到的卻總是無人接通的冰冷回答。
一想到今晚可能要露宿街頭,眉頭不由蹙起,動作間不由帶着一絲的急躁。
聽着身旁已經亂了的呼吸聲,盛朗捻着銀杏葉的動作一頓,對她說道:“站在這裏也不個辦法。”
卿卿如夢初醒,她已經浪費他很長時間了。歉意道:“不好意思耽誤你那麼長的時間,今天不能把傘還給你了。”
盛朗輕笑,將手裏的銀杏葉放到她的手裏,“不急,這個送給你。”
卿卿一愣,看着手裏的銀杏葉有些莫名。
“它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卿卿一愣。
男人眼底的溫柔蕩漾,“許願吧。”
月色如水,灑下了一片柔光。
卿卿眨了眨眼睛,就聽到了盛朗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說道:“好了,它聽到了。”
盛朗率先轉身,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眉梢堆砌了月光的溫情,“和我走吧。你今天晚上先去酒店睡一晚,等明天早上你的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不要擔心了。”
風吹過,卿卿捏着手裏的銀杏葉,緊蹙的眉緩緩鬆開,終於露出了笑容。
兩人離開了學校,盛朗在經過校門的時候,淡淡瞥了一眼很快收回眼神。
他沒有告訴她另一個辦法。
保安室通常都會有像這樣會議室的鑰匙。
他是故意的。
二十二歲是需要相親的年紀嗎?
寒冬夜雨,顆顆像冰雹,趕命似得催促。
冬夜來得悄無聲息的快,咖啡店窗邊的女人側頭彈着鋼琴,長發披肩長裙落地,琴鍵上指尖忽快忽慢,她的心也隨之忽上忽下。
卿卿點亮手機屏幕,沉重得像是墓碑壓在心頭。
時間已經不能再拖了。
她撐着把墨黑色的男士長柄傘,是在購物網站上面幾百塊大洋買來的。
唯一看中的,是寬大的傘沿,將傘壓得很低,擋住了大半張臉。
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出聲,卿卿手忙腳亂接通電話,聲音有些緊:“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溫柔似水,“小昏,保研的事情確定下來了嗎?”
“沒有。”卿卿緩緩鬆了口氣。
“你自己上點心,聽媽媽的話啊,儘快把這事定下來。”
凍僵的唇艱難地動了動,“……我想去工作。”
那頭似有嘆息,好脾氣勸道:“讓你多讀書是為了你好,不要像媽媽一樣。“
卿卿沒有說話,無聲反抗。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呢!”溫柔的人哪怕生氣都沒有任何殺傷力。
輕飄飄的聲音,卻像是千斤墜砸在兩人面前——
“我讀書,家裏欠的錢怎麼辦?”
這就是現實啊。
不期然想起,外婆曾抱着她說,她爸這輩子唯一做過的好事就是把她生下來了。
剩下的,死了都還在討債。
“小孩子不要操心那麼多,我會想辦法,”
——誰也說服不了誰,已經沒有聊下去的必要。
在寒冬的十分鐘裏,時間像是被凍住了,咖啡屋的鈴鐺響起寥寥幾次。
在咖啡屋窗邊坐着的男人,帥氣張揚的臉上滿是不耐煩,那張臉有股玩世不恭的痞。修長的手指轉着手機,打在桌面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雖然等女人是男人的義務,但是對於相親對象來說,這已經到了他的極限。
撥通了母上電話,“毛建萍女士,我必須告訴你,那小姑娘還沒來。”
“啊?”電話那邊有些嘈雜,隨口道:“你再等等,乖啊——碰!”
估計又是三缺一,拉上她這個冤大頭。
“那麼熱鬧啊,要不加我一個?”江景天笑。
“老實獃著。”輸了錢,心情不好,“要不是我以權壓人還輪不到你。”
“喲——”
江景天靠在皮椅上,望着窗外的姑娘,挑眉,“可她已經遲到半小時了。”
“多等一會你少塊肉?”那頭掛電話前,最後一句。“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沒個定性。”
得了,打個電話還被罵了一通。
這頭電話剛掛,那頭電話無縫銜接,來自夜場的熱情問候。
“江少,今晚維秘等你開場。”
“零三年那一場?”
李顧噓了一口,“你想得到美。”
他們這圈的行話,零三年那場維秘秀女神最多,有尤物在的場子被笑稱為零三年的維秘。
“今晚不來了,正忙着相親。”
“相親?”那頭噗嗤笑出了聲,好奇道,“長得怎樣?”
“人沒來,吃了半個小時的鴿子。”
對方發出了豬一般的笑聲。
江景天掛了損友電話,看了眼手錶,起身結賬走出了咖啡店。
管她是哪路仙女下凡,不伺候了。
咖啡店門口鈴鐺響了一下,江景天出了咖啡店,朝着店門口的女孩走去。
他在窗戶邊恰好能看到站在門口的她,撐着把男士大傘在街頭喂冷風。
不過皮膚是真的白,露的小半張臉比他手裏的白瓷骨杯還要透亮;也是真的傻,等大半個小時也不知道挪地。
江景天等人的半個小時也沒閑着,觀察門口的小姑娘,杯子裏的咖啡不知不覺見底。
以他的眼光來看,這姑娘只要五官沒有太大硬傷,加上那身美人皮,至少能算得上六分的美女。
七分的能去當模特;
八分的能去當明星;
九分的美人都已經活成了傳奇——
江景天走過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美女——”
卿卿肩膀一重,回頭看到身後站着一個比她高出不少的男人。
男人逆光,看不清他的長相,先聞到了那股性感的海狸香。
江景天眼前一亮,七分八分九分的歪理統統拋之腦後,男人骨子裏的血性漸漸蘇醒。
就像獵物出現時,腦子越亢奮身體卻越冷靜的勢在必得。
卿卿後退了一步,問道:“有事嗎?”
“外面挺冷的,要不要去裏面坐坐?”小臉已經凍得比雪還白。
卿卿緊緊抱着傘,“不用了。”
江景天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站在燈光底下,卿卿這才看清楚他的長相。
實話說,是有副出眾的好皮囊。
“在等人?”
這樣的搭訕卿卿遇見得多了,直言道:“不好意思,我已經結婚了。”
江景天挑眉,“結婚了?”
他自然是不信的。而且就算她真結婚了,也阻擋不了他去挖牆角。
就在此時,手機劇烈震動了起來,卿卿立刻鬆了口氣,“我丈夫給我打電話了——”
江景天飛快瞥到了屏幕上的兩個字,以及底下一連串的電話號碼。
“喂,老公?”
卿卿接起電話,繞過江景天飛快逃進了咖啡店。
江景天側身,看着女孩的背影沒有追上去,記住了手機掛飾刻上兩個字和那個電話號碼,看着女孩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長。
不急,好肉要慢燉,才能出味。
咖啡店的門鈴響起,有客迎來。
卿卿推門進去,頭都不敢回。他的眼神太可怕,還有那無處不在的男人味,嚇得她只能落荒而逃。
侍者站在門邊等着,卿卿抬頭朝他勉強笑了笑。膚白貌美,臉燦若桃花,一勾唇就釀成了迷人的桃花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