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被留下的人質

第二百零二章 被留下的人質

“是妾身衝撞了公主殿下,武家兄弟因為妾身遭了打,家老聽說以後急火攻心,這才……這才……嗚嗚嗚……”

話說到這裏,紫焉已經泣不成聲,極度悲傷的情緒,久久未能平復。

也正是因為這樣,明明是為義昌公主開脫的話,聽在三人耳中卻生不出一絲一毫公主冤枉的想法。他們只會聽與公主自述相符的部分,剩下的部分很自然的就以為是在幫着公主開脫。

等紫焉的悲傷漸緩,唐武宗帶着最後一絲期望問:“你是如何衝撞的公主?”

雖然心中早有答案,但是唐武宗還是不死心。他始終還有最後一絲憧憬,希望事情和皇家毫無關係。

聽到皇帝的詢問,梨花帶雨的人努力重整精神,用極其自責的語氣說:“自從入夏以來,妾身的身子越來越沉,人也跟着越來越懶。公主怕妾身長久這般不活動對孩子不好,就好心給妾身安排點事情活動活動,這樣對妾身好,對妾身的孩子更好。可是妾身天生蠢笨,非但事情沒有做好,還潑了殿下一身的骯髒。殿下只是抱怨兩句,就被武四哥誤以為是刁難就上前理論了幾句。殿下的好心被人冤枉,難免心中有怨,事情就這麼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後來,後來家老……嗚嗚嗚……家老他……他……”

又是把公主摘的一乾二淨,又是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可她越是這樣,別人越是會腦補那些被她省略掉的劇情。

見她又是泣不成聲,唐武宗實在不忍心再問她什麼,派人將她送回去休息。也就在這個時候久久未曾說話的相爺開口道:“啟奏聖上,臣以為她已經臨盆在即,實在不易過渡悲傷。送她回公主府,難免會觸景生情,終日以淚洗面。如此一來,對她腹中的孩兒將有大害,很容易就會流產。到時候,駙馬那裏難免又多個不好交代的事情。”

“所以,臣以為,不如讓她暫住在皇宮,一來可以避免觸景生情,二來也可以在這安心養胎,御醫肯定能護她母子平安。等駙馬凱旋之日,必然也會感激聖上恩德。”

聽到李德裕這句話,魚弘志打心裏想罵娘。這哪是關心紫焉母子?這明明就是想拿紫焉做人質,想讓魚恩投鼠忌器,別幹什麼鋌而走險的事情。

紫焉當然不會就這麼答應,聞言急忙拒絕:“相公不在家,妾身還要回去為家老守靈。老人家為相公當牛做馬半輩子,怎能在他死後連靈堂都空蕩蕩的,自家人都不見一個?要是相公知道紫焉沒能送家老最後一程,難免要怪罪紫焉。”

借口是很強大,可以強大的借口比不過強大的權力,還有權力背後那顆算計的人心。誰都知道,越是魚恩不在,唐武宗越是不可能放紫焉回去,她的掙扎也註定徒勞。

只見皇帝一臉關懷的說:“文饒所言甚是有理,朕確實不能讓你回去徒加悲傷。你就放心在宮裏住一段,鄭粹的喪事就由皇家來操辦。”

說完話也不等紫焉再推脫,皇帝對着殿中監吩咐:“傳旨杞王,讓他操辦鄭粹的喪事,一切用度皆由國庫調度。至於葬禮的規格……”

沉思好一會兒后,唐武宗昂聲道:“規格就按照縣男來辦。鄭粹為朕守護良臣這麼多年,受此封賞也是應該。”

在唐朝,家奴部曲封爵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種情況基本都出現在戰場上。唐武宗能為鄭粹破例,足見魚恩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重。

聽到這個破天荒的封賞,紫焉非但沒有高興,反而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魚弘志,顯然是希望他能幫自己勸勸皇帝。

早已把事情看透的老狐狸,當然不會做徒勞的掙扎,只是在她路過身邊的時候,朗聲關心一句:“你就放心在宮裏住,魚恩要是敢因為這件事怪罪你,叔父給你做主!”

叔父兩個字咬人很重,聽在唐武宗耳朵里猶如炸雷。就連以沉穩著稱的李德裕,也因為這兩個字微微色變。

這兩個字傳遞出無數複雜的信息,可是無論哪一條對於唐武宗來說都不是好事。

壓抑住胸中的震驚與憤怒,唐武宗直接傳上另外兩個當事人。

雖然紫焉的話已經從側面印證了義昌公主的話,可誰都知道兩人的話都難免有失公正。公主是因為自述,難免會對自己有所推脫。紫焉更加誇張,居然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這樣的兩套說辭,怎能讓人信服?

為了能弄清事情的真相,好給魚恩一個交代,肯定會詢問武家兄弟。

其實先詢問誰,后詢問誰也有些唐武宗的先算計。在他看來,妹妹一定會努力撇清自己,紫焉與武家兄弟一定會努力抹黑妹妹。等兩邊都有誇大的時候,再讓家令與家丞登場,到時候他倆的話肯定最容易讓人信服。而家令和家丞是為妹妹服務的官,他倆會往哪邊歪嘴還用猜么?

可惜人有千算,不如蒼天一算,等武丁和武甲進來,唐武宗就知道,自己的小算計已經落空了,因為他倆是被人抬上來的。

八個太監抬上來兩個出氣多進氣少的人,這讓他還怎麼問?當即吩咐人將他倆抬下去,並且吩咐御醫好生給兩人治病。

等兩人被抬下去,唐武宗又臉色陰沉的傳召家令與家丞。

在武家兄弟的傷勢面前,再傳召他們倆,已經不是為了讓他倆幫妹妹說話,而是想要嚴懲這兩個人。不管怎麼說,這倆兄弟都是魚恩的人,妹妹把人打成這樣,他倆不攔着便是失職。鄭粹又因此而死,這兩個近臣註定難辭其咎。

可惜有些時候往往事與願違,當家令和家丞被請上來之後,唐武宗就算有心繼續偏袒妹妹也不可能了。兩人不只是說出實情,更是露出血淋淋的傷口,用這種方式告訴皇帝,您這個妹妹沒救了。

家令因為幫武家兄弟說情,被公主殿下打了板子。家丞因為往宮裏送鄭粹身死的消息,被公主殿下險些打斷腿。

這已經不是刁蠻可以解釋的事情,簡直就是心狠手辣,簡直就是踐踏王法。

二人雖然是公主府的人,但他們也是朝廷命官。別說是個公主,就連太子也不能毆打朝廷命官,否則還有人會給皇家效命么?

也正是因為兩人露出來的傷口,義昌公主被嚴懲的結局已經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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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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