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趙氏孤兒
身為一個駙馬,被一個丫鬟這麼肆無忌憚的打臉,魚恩也是欲哭無淚。之前這位到底是有多無能,才能混到這個份上。做人混到這種地步,這位死了也不冤。
魚恩前生是個品學兼優的理科碩士,多年的知識積累磨平不少稜角。他不喜歡逞一時口舌之利,也不習慣跟陌生人說話,所以對於少女這番話他也只是一笑了之。
少女並未理會魚恩,此刻她正吩咐一堆下人收拾這個不大的小院。其實小院挺乾淨,至少在魚恩看來挺乾淨,這些人看起來不像是收拾院子,更像是挪開院子裏那些零碎,好挪騰出更大的空間。
說起來魚恩也很奇怪,這裏是公主府,怎麼會有這種獨立的院子,看着四周高高的圍牆,顯得更像是監獄。難道這裏就是為了囚禁他的?
魚恩的疑問很快便有了答案。
“桀桀桀,公主殿下真是有心了,居然能在公主府建這麼個地方。”
陰聲怪氣的聲音后,走進來許多人,空蕩蕩的院子瞬間又被填滿,門口仍然有人沒進來,從魚恩的角度還真看不到盡頭。
為首一人約莫四五十歲年紀,綾羅錦緞,凈面無須,手持凈鞭,就算魚恩這個現代人一眼也看出他是個太監。
他打量太監的同時,太監也在打量他。四目相對的瞬間,太監眼神讓魚恩有些心寒。急忙低下頭,眼睛直視地面,不再挪動一下。
渾濁的雙目中透着精光,笑意的眼神中帶着陰冷,最讓魚恩害怕的是目光中那份掌控一切的自信,還有看透一切的滄桑。
前一生的社會閱歷告訴他,帶有這種目光的人都不好惹,因為他們非富即貴。身處高位久了,經歷的事情多了,才能磨礪出眼中的自信,精氣,還有滄桑。
一個傲嬌的女聲出聲把沉默的場面打斷:“公爺,那個低頭的廢物就是魚恩。”
老太監徑直走向魚恩,一邊走一邊附身行禮,同時說道:“咱家魚弘志,給駙馬爺見禮。”
話說完,人也到了魚恩面前,由於身高差,魚恩的眼睛正好看到對方後腦勺。
魚恩是現代人,不知道見禮的規矩,一時間愣在那裏不知該怎麼辦。這可急壞了鄭粹,急忙說:“公爺莫怪,少爺前些天生了場病,病好了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說完話一拉魚恩的袖子,低聲道:“少爺,該回禮了。”
對於見禮回禮的說道魚恩是真心不懂,但是他知道一點,對於古人來說磕頭是大禮,肯定是大禮。
於是認準牛角尖的魚恩急忙跪地,一邊磕頭一邊大聲道:“魚恩給公爺回禮,魚恩給公爺回禮……”
“……”
“這……”
“這個廢物……”
“噗嗤……”
第一個無言的是老太監,他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麼給自己回禮。
第二個只說一個字的是鄭粹,他怎麼也沒想到少爺會有這般讓人啼笑皆非的舉動,早知這樣還不如不提醒少爺,以駙馬的身份就算不回禮也不算失儀吧!只是鄭粹忘了,駙馬不是駙馬,太監也不是太監,以兩人現在的實際地位來說,這位老太監還真當得起魚恩大禮。
第三個人當然是義昌公主,就算她再不喜歡魚恩,魚恩也是她的駙馬,丟的也是她的人。回首惡狠狠的看了一遍四周,適時讓那些人把歡笑憋在肚子裏。
老太監畢竟是久經人事,無言也只是一瞬,急忙上前作勢要攙扶魚恩,嘴裏同時說著:“駙馬爺這可真是折煞咱家了。咱家是皇家的狗,哪能當起您這主人如此大禮?”
動作很標準,也很到位,在誰看來他都是要去攙扶魚恩。如果不是魚恩低着頭,正好看見他向後邁了一下腿,他也會上當。正是這個動作告訴魚恩,對方是想往後退,讓他扶肯定要吃虧。可是人家已經做出動作,不讓扶那便不是不識禮的問題,而是面子的問題。
正當魚恩左右危難之際,鄭粹上來解圍,急忙把魚恩攙扶起來,還不忘給對方賠罪:“公爺莫怪,少爺真得了失憶症,禮數之類自然是不記得了。”
老太監雙眉微皺,雙目微眯,看着魚恩問道:“真失憶了?連咱家都不記得了?”
“莫說公爺,開始時就連老奴都不認得了。”
魚恩不傻,事情發展到現在自然知道對方是來者不善,馬上目光遠眺,雙目一動不動,只是一瞬間便裝成一個目光獃滯的傻子。老太監伸手在他眼前揮動,魚恩的目光也隨着手轉移,只是雙眼精光盡斂,還保持着失神的獃滯。
見他這幅模樣,老太監轉頭把目光對準鄭粹,略一沉吟后問道:“如果咱家沒記錯,你叫鄭粹,對吧!”
“公爺說的沒錯。”
“你可認得咱家?”
“公爺自謙了,長安城誰能不認識公爺?”
“恐怕你不僅認得咱家,就連做夢都會夢到咱家吧好……”
好好的說著忽然音調一轉,變成寒聲質問:“你想殺了咱家,是不予不是?”
話說到這裏,鄭粹哪裏還敢再接茬?急忙學魚恩一般,跪地磕頭不起。嘴裏不停求饒:“公爺誤會了,公爺誤會了,老奴就是個家奴,哪裏敢找公爺晦氣。”
話是這麼說,可魚恩眼角的餘光,正好能看見鄭粹雙目余光中的殺氣,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好,原來家老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對這位老太監是真有殺心。
“桀桀桀……”
一連串的訕笑過後,老太監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陰厲,用森寒無比的語氣說:“不敢?你們鄭家都是瘋子,還有你們不敢做的事?有些事情你忘了,咱家可沒忘!”
說這話,老太監繞着主僕二人轉圈,那眼神在別人看來像是在打量,在魚恩看來更像是在觀賞動物。
一邊走,一邊接着道:“一個家奴,頂着殺頭的罪過救出少主,咱家是真心佩服。趙氏不孤留俊兒,滅門又是有程嬰,長安城的士子們可是給你傳唱五六年了。”
說完略有意停頓一下,像是在等着鄭粹求饒否認,只是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現在魚恩不得不佩服鄭粹的演技,他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一個勁兒的在那磕頭,彷彿也失憶了。
老太監走到兩人正面忽然停下腳步,伸手指向鄭粹;“只是你忘了一點,你堪比程嬰不假,他……”
回手拿起凈鞭一指魚恩:“可能是那個趙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