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洲美食錄
“老闆,行行好,給一口吃的吧!”乞討者繼續說道。
趙昊無奈,看來是訛上自己了。
反正鍋里還有一碗剩麵條,本來還打算明天熱熱自己吃的,但眼下這情景,乾脆打發給這老頭算了。
為了避免被繼續糾纏,趙昊往上一拉捲簾門,探出頭去,拿目光一掃,門外站着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滿臉的褶皺,滿手的泥土,一雙眼睛渾濁得跟砂漿似的。
“行,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吃的。”
“謝謝,謝謝……”
老頭站在雨里,忙不迭地道謝作揖。
意識到外邊在下雨,而且天氣已經轉涼,趙昊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將捲簾門完全打開了,招呼老頭道:“你進來坐吧,我還有一碗剩麵條給你熱一熱。”
說完話,趙昊回到后廚,開火把剩麵條倒進炒鍋進行加熱,等熱透了再倒入碗中,端了出去。
等到了外邊一看,老頭還站在門外,似乎根本沒有踏進他的店面一步,因為地面上乾乾淨淨的,並沒有泥漬和水漬。
趙昊本來還有些不耐煩,見老頭還挺自律,心裏就有些過意不去,再次招呼道:“沒事,你進來坐吧,趁熱吃。”
老頭從腰間掏出一個搪瓷大碗,碗上打了個眼兒,用一根破布拉條系在腰上:“你要打烊,我就不進去了,把飯給我就行了。”
自備碗筷,看來真是要飯的。
趙昊也不再勉強,將熱好的剩麵條倒入老頭手裏的搪瓷大碗。
反正餐館也是開不起了,也不在乎多打發對方一些。萬一過兩天自己關了店,老頭再想過來要飯,可就找不到地方了。
想到這裏,趙昊從抽屜里拿出十幾塊的零錢,遞到老人跟前。
“給你,我這兒只有一碗剩麵條,你再去買點其他吃的。”
老頭倒也不客氣,接過錢就塞進了上衣的口袋裏。順手從身上背着的破袋子裏掏出一本破舊不堪的書來。
“年輕人,這是我老人家以前看過的,現在用不着了,送給你吧!”
“不用,不用,我平時不怎麼看書。”
趙昊趕緊推辭。
看這本書這麼破舊,估計是從垃圾堆翻出來的,好歹他是個餐館的小老闆,個人衛生還是要講究的。
“年輕人咋能不看書呢!拿着吧!興許用得着。”
老頭熱情地將破書塞到了趙昊的手中,並鄭重其事地交代:“這本書一定要看,最重要的是裏邊的訓言,切記,切記!”
不等趙昊再次拒絕,轉身就走了。
邊走嘴裏邊嘟囔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而且還重重地嘆了口氣。
“哎,想當年你是如何的瀟洒不羈、風光無限、強大無敵,如今卻混到如此地步,可惜啊可惜!”
看着老頭佝僂的背影在濛濛細雨中漸走漸遠,趙昊不知對方是在感慨他自己的身世,還是為別人而感慨,也懶得去琢磨這其中的意思,覺得老頭送的破書無非是一種“知恩圖報”的方式罷了,無甚用處,便隨手將書扔到了一旁的垃圾簍里。
一夜發愁,輾轉反側。
第二天,仍是沒生意。
綿綿秋雨下個不停,趙昊百無聊賴,又捨不得花費手機流量看段子和電子書,發現垃圾簍里躺着一本破書,索性撿出來消磨時間。
一看見封面的幾個殘缺不全的大字,趙昊就懵逼了。
《四洲美食錄》,什麼鬼?
他雖然讀書不多,但也知道七大洲八大洋,這四洲是哪四洲?
胡亂地翻開書,扉頁寫着三個驚世駭俗的大字:十——八——禁!
十——八——禁?
趙昊的心本能地狂跳了幾下,難道這是一本成人看的書?
哈哈,原來是內有乾坤啊!
興奮地往後翻了一頁,卻發現裏邊竟然記載着各類食物的做法。
再往後翻,仍是食譜。
趙昊不甘心,一直翻到了最後一頁,但見底皮上寫着:
訓言:十——八——禁!本書所記載美食未滿十八歲不可食用!切記!切記!
故弄玄虛。
書里記載的所有食物的做法都非常的怪異,讓人一看就覺得這樣做不好吃不靠譜。
趙昊覺得這書不應該叫十——八——禁,而是全禁。
任何年齡的人都不適合吃這種食物。
雖然自己廚藝不精,沒什麼天分,但還不至於自暴自棄自毀形象地做這種沒水準的菜。
被人罵都是小事,有可能被食客活活打死。
再往下看。
另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食用按照本食譜做出來的菜肴可以保健養生,延年益壽。
寫這本書的人,腦子肯定銹逗了,科學飲食,可以保健養生他信,但也不至於誇張到延年益壽吧!
趙昊合上書本,無奈地嘆了口氣,四十五度角仰望門外灰濛濛的天空,心裏暗自琢磨,老頭說他以前看過,難道對方年輕時也是個廚子?
想到這一點,趙昊悲從中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看來做廚子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如果自己繼續在這條不歸路上走下去,老人的現在估計就是自己的未來。
又是一天過去了,到打烊的時候,雨雖然停了,但趙昊也沒有心情出去轉。
要是以前,生意還說得過去掙了幾個小錢的時候,晚上還會給自己炒兩個小菜犒勞一下,但今天一天他都沒有吃飯的心情。
也不是不餓,就是純粹沒心情。
廚房裏的菜放了兩天,已經蔫巴得不成樣子了,扔了吧,還挺可惜。
肚子咕咕地叫了幾聲。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給自己弄口吃的,日子總要過吧,總不能活活餓死。
擇好了菜,想起那本破書上的做法,突然就作死地想試試看,到底能把菜做得難吃到什麼程度。
反正也就是些不能再用的食材,浪費了也就浪費了。
抱着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趙昊按照《四洲美食錄》上的做法,炒了一盤青菜,一盤葷菜。
炒制的過程,趙昊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但隨着炒制的完成,菜肴出鍋,鼻子竟然嗅到一種不同尋常的異香。
難道是太餓的緣故?
趙昊並沒有多想,等菜出鍋,端了盤子到外邊找了個桌子坐下,而且還很奢侈地開了瓶啤酒。
按道理來說沒有生意的情況下,趙昊是不喝酒的,但考慮到以後餐廳不一定開了,剩下的酒又不能退,索性自己喝了。
拿起筷子,隨手地夾了一根青菜放入口中,表情麻木地咀嚼了幾下,竟然感覺到一股從來未有過的香味觸動了有些麻木的味蕾,讓趙昊不由地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