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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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邊的戚長安聽見這句話,偏頭看着徐洛陽笑,還比了個“三”,意思是他中午明明吃了三大碗飯。徐洛陽苦着臉捂了捂眼睛,然後做了個“噓”的動作,又朝戚長安做口型——小秘密。
“你確實少吃一點好,別等吃胖了回來,苦哈哈去減肥的時候又守着我假哭,我不會施捨同情心給你的。”鄭冬慣例念叨了兩句,接著說到,“問吧,想問的都問。”
徐洛陽表情也正經了些,第一句話就戳重點,“熱搜和新聞通稿我們這邊出力沒?”
雖然看這節奏,就覺得肯定不是鄭冬的手筆,但保險起見,還是要問問,他至少得先搞清楚,到底是雙方協同作案還是單方面捆-綁炒作。
十九歲出道到現在,徐洛陽對炒新聞這種事不可能不熟,不管是不是出自他本人的意願,反正公司方面一定會想盡各種辦法保持他的熱度。才出道的時候,鄭冬還給他弄了個“校園初戀”的標籤,不過那時候他年紀確實小,撐得起來,至於現在——
徐洛陽在心裏琢磨着,自己應該還可以混個“校園門衛大叔”吧?
想着想着,發現自己的思路好像又跑偏了,徐洛陽趕緊拉住,又在樹蔭下找了張長椅,和戚長安一起坐下,然後直接按了免提。
手機里傳出鄭冬的聲音,“沒有,半分力都沒出,這件事我就比你先知道兩個小時。”說著,鄭冬嘆了口氣,“這次我向你道歉,是我連累你了。”
“鄭哥你穩住了,你一道歉,我就覺得有大事發生,”徐洛陽摸摸下巴,“不過這其中,故事似乎很曲折狗血啊!”
“徐洛陽我警告你,別腦補些有的沒的,不然等你回來,我牽着狗到你家門口就站着不走!”
徐洛陽秒慫,“哦好吧,你一狗在手,天下你有,服氣服氣!”
戚長安聽着兩人的對話,能感覺出來,徐洛陽和他經紀人的關係應該非常好,而且日常對話都很有意思。
鄭冬切回到正題,“雲舒前幾天來找我,說想讓我拉她一把,她復出到現在有一年多了,除了去一個什麼綜藝當過一次評委,根本沒戲拍。退圈以前得罪過的人現在比她紅,也處處打壓她,處境很艱難。”
華國女演員上了三十五歲,普遍都會陷入沒好劇本拍的尷尬境況,更別說像雲舒這種,在巔峰時期退圈結婚的。如果不是自身實力逆天,再搭配逆天資源,根本沒辦法重新找回以前的風光。
“你……難道心軟了?”
“老子又不是傻!”
徐洛陽覺得,鄭冬說出這句話時,應該向自己千里傳送了一個白眼。
鄭冬繼續說話,語氣不太好,“當年是她搞事,突然解約跑到對家,又小三上位嫁進豪門。她那天來找我,我直接就拒絕了,沒想到今天她就弄了這麼一出大戲。”
“人到中年火氣不要這麼大,傷身傷身,”徐洛陽迅速和經紀人統一了戰線,“她是不是來了個先斬後奏?等熱搜都買好了,才想起來找你,並且一邊哭一邊說自己處境艱難,需要一個契機來翻身,完了再懷念懷念當年一起奮鬥的燃情歲月。最後說,反正我都是你的藝人,只要我不公開否認拆台,隔幾天熱度也就過去了,對我沒什麼影響,還白賺了幾天熱搜?”
盯着地面上晃動的樹葉影子,徐洛陽從頭到尾語氣都很輕鬆,“結尾肯定還表示,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裏,她手裏還有很多資源人脈,也可以幫我。”
鄭冬那邊安靜了好幾秒,語氣驚訝,“你是在我辦公室安竊聽器了?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哼”了一聲,徐洛陽尾巴都快翹上天了,“不用竊聽都知道的好嗎?這套路都是我玩兒剩下的,哈哈我厲害吧?承認以前都小看我了吧?”
“你這麼厲害,那你說說我是怎麼回的?”
“肯定義正辭嚴地拒絕啊!”徐洛陽原本在看樹葉影子,不知道怎麼的,視線忽然就跑到了戚長安露出來的腳踝上,嘴裏還接著說到,“鄭哥一向都不對惡勢力低下高貴的頭顱!”
鄭冬又笑起來,“那我不多說了,我先去找張導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你在體驗生活、準備新電影的消息先放出來,反正這鍋我們不背。”
“就是就是,絕對不背!我還沒談過戀愛呢,這黑鍋會對我以後喜歡的人,造成嚴重的心靈傷害!”
“真是服你了,單身狗還瞎操心。”
掛斷電話,徐洛陽笑容收斂了一點,看着一直安靜地坐在旁邊的戚長安,嘆了口氣,“多虧我經紀人沒有妥協,不然我的清白就真的沒了!”
戚長安點頭,“可是,就算張導那邊同意放出消息,也沒辦法證明你那天就在秦里鎮,沒有去和雲舒約會。”
“也對,”徐洛陽踢了踢地上的葉子,又恢復了一臉的笑容,“先等等消息吧,看張導那邊是怎麼回復的。”
徐洛陽要下午三點才去派出所報到,乾脆就先跟着戚長安去了學木工的地方。教木工的庄師傅是個寡言的中年男人,見徐洛陽又跟着過來,點點頭,也沒說什麼。
把路上買的一瓶白酒提過去,放在木凳旁邊,徐洛陽向對方打了招呼,才跟着戚長安去工作間。
進了門,徐洛陽自己找了矮凳子坐下,先看戚長安削木頭。穿着白襯衣的戚長安稍微岔開長腿,微微俯下身,表情專註地處理木料,隨便哪個角度都非常賞心悅目。
欣賞了幾分鐘,徐洛陽又忍不住拿手機出來玩兒小遊戲。正入迷,忽然聽見戚長安的聲音,“秦朝。”
“嗯?”徐洛陽下意識抬頭,“阿湛?”
把這個名字喊出口,徐洛陽才反應過來,戚長安又開啟了隨時隨地隨機對戲的模式。對方眼神太深,他秒秒鐘又被帶着入了戲。
日光從木格子窗戶照進來,映了滿室溫暖,凳上是處理了一半的木料,戚長安手上拿着刨子,薄透的木屑落了一地,像是開了一地的花。
他看着“秦朝”,語氣很輕,“你昨天不是問我,我家裏人去哪兒了嗎?”
“秦朝”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之前發現“許湛”不想提,他就沒再問,現在從對方的神情上意識到,答案或許不太好。
“是……去哪兒了?”
“許湛”低着頭,露出的脖頸顯得脆弱,眉眼藏在陰影里,看不清,但聲音里隱隱的艱澀讓人沒辦法忽視,“都死了。”
“秦朝”霎時間就僵在了原地。他設想了無數種答案,卻沒想到會是這一種。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上次我回來,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們……是怎麼死的?”
“許湛”沒說話,頭依然埋着,但瘦削的肩膀突然就顫抖起來,平整乾淨的木料上,連着暈開了好幾處水跡。
站在原地,“秦朝”緊了緊拳頭,幾步走過去,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
刨子“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許湛”緩慢地把頭抵在了“秦朝”腰上,手抬起來,攥着對方的衣角,用的力氣太大,衣料沒一會兒就皺了。而眼淚落進木屑堆里,瞬間消失不見。
徐洛陽等着戚長安的下一句台詞,但過了十幾秒還沒等到,正想問是不是忘詞了,忽然發覺自己手掌下的肩膀還在微顫,心裏一跳,覺得情況不太對。
猶豫了一下,徐洛陽慢慢蹲下身,有些緊張,“你還好嗎?”
話說完,就見戚長安抬起頭看他,滿眼的絕望直直衝進了徐洛陽心裏,讓他呼吸都瞬間發緊。
但徐洛陽莫名地覺得,這應該不是劇本里許湛的情緒,更像是源自於戚長安自己的情感,那種絕望太深刻了,像是釀了很多年的苦酒。
想起戚長安之前念的台詞,徐洛陽克制着沒有深想。不過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想了半天,從褲子口袋裏摸了一個水果糖出來,撕開糖紙遞給戚長安,“要是心裏苦的話,吃點甜的應該會好受一點?”
越相處,徐洛陽就越發現,戚長安其實是個不太好接近的人,看起來友好容易接觸,但都是表面上的,內心的防備實際上非常重。
但誰還沒有個小秘密小傷疤呢?徐洛陽不準備以幫助的名義去戳別人的痛點,畢竟換位思考,誰要是戳到了他的小傷疤,他能直接把毛炸成暴雨梨花針!
想來想去,只能摸個水果糖出來,表達一下關心和安慰。
事實證明,水果糖有奇效!
戚長安接了糖放嘴裏,沒一會兒就緩了過來,聲音沙啞地道歉,“抱歉,剛剛情緒沒控制住。”
“沒關係,非常能理解!我拍一部古裝電影的時候,我弟弟那個角色去世了,那場戲拍完,我哭得皮膚都缺水!”
見人應該沒事了,徐洛陽呼了口氣,放鬆地坐到地上,結果下一秒就蹦了起來,“卧槽那下面有暗器!”
戚長安很快伸手掀開一層木屑,露出了被蓋住的木銼子和角尺。徐洛陽有些尷尬地“哈哈”了兩聲,默默去把矮木凳提了過來。
這之後,氣氛還是有些尷尬,徐洛陽覺得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想了想開口道,“剛剛和你對的這場戲,突然就讓我明白,為什麼你演的第一部電影,就讓你成功拿到了國際電影節的最佳男主,第二部電影更是直接橫掃三大電影節。”
這之前,兩個人聊天內容都非常日常,一直沒涉及過工作相關,彷彿第一次對戲時,就互相認可了對方作為搭檔的資格。
戚長安眼神專註,很認真在聽。
“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徐洛陽停了停,乾脆扳着手指頭數,“你有潔癖,身體不好,很容易過敏,挑食技能滿點,但你還是願意跑到秦里鎮這種偏僻的小地方來,一呆就是兩個月,甚至為了學木工,手上都被劃了九條傷口。”
“這是應該的。”戚長安語氣很自然。
“對啊,是應該的,可是非常誠實地告訴你,這是我第一次為了一部電影一個角色,花足足兩個月的時間來揣摩、去體驗角色的生活。為了不被人認出來,還每天早上都要少睡二十分鐘,化妝易容一下。昨天晚上我在想,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說著,徐洛陽笑起來,語氣卻很鄭重,“可是剛剛,看着你因為角色,情緒忽然崩了的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為角色付出是理所當然的事。”
說完又不好意思,“哈哈是不是覺得畫風變得有些快,這就切換到心靈雞湯了。”
戚長安沒說什麼,只是重複了一遍徐洛陽剛剛那句話——“為角色付出是理所當然的事”。說完之後,他忽然站起身,從工具台上放着的竹籃子裏,拿了件小東西出來,遞給徐洛陽。
徐洛陽把東西接到手裏,有些小心地問,“這是……送給我,還是,只是讓我看看,再友情吹捧一下?”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片木雕楓葉,只有手掌大小,“葉片”很薄,雕工粗糙,但看的出來非常用心,徐洛陽拿手裏就不想還回去。
“送給你的。”戚長安笑起來,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才學會,之前二十多片葉子都失敗了,這是唯一成功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