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小人微薄

20.小人微薄

趙太后的宮殿被扣上大鎖,不遠處便是一片梅林,這幾日天氣晴朗,冰雪漸消,一副車架停在不遠處,秦王帶着裹得嚴嚴實實的雲裳在此漫步。

日光明明,空氣尚寒,梅花開得清新點點,今日是他們二人第一次這樣散步。

“這裏的景緻美人可喜歡?”秦王把雲裳藏在袖子裏的手拖出來,揉到自己的手心裏面,一邊悠閑地欣賞景色一邊問她。

“大王所選的東西都是極好”,雲裳微微偏頭躲開一個花枝,溫溫柔柔的添了一句,“妾都很喜歡。”

秦王看雲裳,她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領口和袖口是雪白色的柔軟皮毛,低頭可以看到從斗篷領口露出一片淺淺的粉色衣領,藏在帽子裏面的青絲之間能見到一段金色嵌着珠玉的耳鐺,這些都是他一點一點選出來的,就連這張芙蓉面也是他從這些女子中選出來了。

突然伸手把人拉到眼前,看着略帶驚訝的雲裳,他輕笑道:“孤的小美人。”

雲裳眨眨眼,覺得耳根有點癢,便微微露出一個柔軟的笑意,“大王?”

“走吧。”秦王放開雲裳的手,他走在雲裳前面半步,帶着身後那條小尾巴一起穿花而行。

雲裳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是很明白他的心情,秦王走得不快,更在他身後慢騰騰地走也不用擔心一抬頭就看不見人影了。

這樣走了一段距離,系統忽然開口,“那裏怎麼有一隻毛茸茸?”

一隻灰色的前爪是白色的幼貓站在樹梢上,支棱着耳朵,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似乎是想下來又有點膽怯,見雲裳看過來便發出了一聲輕軟的喵叫。

“好像有點可憐……”

雲裳對秦王說:“大王,先等一下。”她幾步走到那棵樹旁邊,枝杈並不算高,她抬起手能輕鬆越過小貓的頭頂,然後聽系統講用兩根指頭提起幼貓脖頸後面的皮毛,小貓便乖乖垂着四條腿被她拎了起來。

秦王微微皺着眉看着雲裳在冷空氣裏面發紅的手腕,他幾步走過去,“一隻貓,不怕高的。”又想雲裳應該連什麼是貓都不認識,現在大概是孩子心性上來了覺得好玩,帶着那麼點無奈,他看着雲裳手裏的小東西,“把它放在地上吧。”

小貓眼睛圓圓的,掛在雲裳手上一動不動,尖利的爪尖從肉墊里彈出來。

雲裳當然不是沒見過貓,但這個季節對任何一種小動物都不太友好,她心裏有點擔心,“外面雪還沒化,天氣這麼冷,會不會凍壞它?”

“不會的,你看這小東西身上這麼厚的毛,還熱乎乎的怎麼會冷?”

真把她當孩子哄了……

系統不放心這隻小貓,和雲裳說:“他分明是在哄你,這種小貓沒媽媽和人照顧怎麼能行,被哪個熊孩子欺負了怎麼辦!”

“可是,貓兒這麼小,大王忍心讓它孤零零的一隻挨餓受凍嗎?”雲裳抬起頭,眼角淚光閃閃,別說是小動物了,這時候她都要被凍哭了。

“既然你不放心就先把它交給一個侍女,讓人在這裏等一會兒看看這貓是不是有主的。”看着雲裳手裏的小東西,秦王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因為一隻奶貓費這個心思,又和提着貓的女子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對視上,便伸手幫人拉了拉袖子,“小心些,別找了涼。”

雲裳回以一個笑容,然後把貓遞給迎過來的侍女,此時手背忽然一痛,幼貓被侍女抱在懷裏爪子尚未縮回去,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有些畏懼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白皙的皮膚猶如玉璧白緞,現在出現了一道細長的傷口,星星點點的血珠從血的縫隙裏面露出來,如同白雪地上灑下的紅梅,格外刺眼。

雲裳反應過來,連忙把手往袖子裏縮,這時候秦王捉着她的手腕,問雲裳:“藏什麼藏,帕子呢?”

他冷着臉的樣子還是讓人很有危機感的,雲裳看了秦王一眼,低下頭說:“在袖子裏。”

秦王挑了一下眉,伸手摸進了雲裳的衣袖,成年男子粗大的指節帶着熟悉的溫度從女子細膩的手臂上一劃而過,抽出一條淡粉色的絲帕,扣着一截細腕,秦王慢條斯理地幫雲裳一點一點地擦去手背上的血痕。

隔着一條纖薄的帕子,對方的手在自己手背上一點一點的活動,他的動作並不輕浮,雲裳耳邊是男子的呼吸,對方身上帶着她熟悉的熏香,像是一張大網將她兜頭罩下,讓人臉紅心跳喘不過氣來。

微微一抬頭,雲裳就能看見秦王輪廓分明的側臉,幾乎開不出他現在的情緒,她低下紅的滴血的臉,“不疼的,沒什麼大礙。”

“既然無礙你藏什麼?”男子的聲音在雲裳頭頂響起。

雲裳偷偷瞟了一眼戰戰兢兢臉都白了的侍女一眼,一點一點把被秦王端着的手往袖子裏縮,“妾不想讓大王擔憂。”

女子語氣柔軟,睫毛輕顫,從手掌下往回滑的動作緩慢磨人,“大王可是生妾的氣了?”

“孤自然不會生你的氣,不過……”他的視線落在侍女身上,侍女身體一僵,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她牙齒打着顫,既不敢出聲又不敢抬頭,大冬天的驚出了一頭汗。

在這王宮裏,秦王本就是一個可以決定所有人生死的角色,即使他不動聲色也讓人不敢妄為,只當他有一分不悅泄露出來,在侍女眼中便是天大的事。

雲裳扣住秦王的手,偏過頭,“不用三天這傷口就會好,本來就是妾不小心,也不必牽扯他人了,且讓着小姑娘起來吧。”

侍女跪在凍得冰涼的青石地面上,肩膀發著抖,垂着頭。

秦王拍拍雲裳的手心,“傷口是小,不用三天,一天就能好。”他的視線落在雲裳臉上,“自來美玉無瑕,便是可以修補也讓人心生隔閡……況且……”唇角微翹,目帶寒意,“孤在這裏侍女服侍你尚不盡心,暗地裏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受過委屈。”

凡有容貌,生得美便如夜空霜月霧裏繁花,羅雲裳是天賜的好容貌,若是不動不笑便如玉石生輝,庭花綻放,她一顰一笑便讓人挪不開眼睛。

有時候雲裳看着鏡子裏的這張臉也會出神,她妝容隨性,因為哪怕此時在她臉上扣個唱戲的臉譜面具也仍然能讓人感受到這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加之在入宮前連針頭線腦都沒動過,一身的瑩白色的細皮嫩肉,初觀之下便如玉人一般。

但是,秦王這樣說並不讓人覺得他這番誇讚有什麼榮耀可言,面上餘溫褪去,略過五官細微的表情,雲裳看着對方的眼睛,冷冷淡淡的,像是深夜裏的星星,又像是沉落在冰雪裏的玉石,一陣寒意從中生出。

微風已停,路面上乾乾淨淨的,白雪堆在樹根,空氣里安安靜靜的。

雲裳面無表情,“大王誤會了,我並沒有受過什麼委屈。”

秦王一手攬着她的細肩,“你是個小傻瓜,受了委屈也不知道。對這宮裏的人來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做錯了事就應該受罰,美人也休要心軟,不然這些人怕是要欺負你心軟良善。”又見雲裳板着一張俏臉,聲音里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笑意,“這些小人算什麼,也值得跟孤置氣,美人若是心裏過意不去,不如等人受過罰之後賞賜些金瘡葯。至於那隻貓,要是喜歡不妨讓宮女為你養着。”

有侍女上前小心接過宮女手中的貓兒,已經跪得發僵的侍女見秦王略一揮手,便叩首謝恩,“奴謝大王與夫人寬恕,這就去領罰。”幾乎是一臉劫後餘生的感激,侍女踉蹌起身,退後離開。

看這一個堅持要打人,另一個好像挨打不是懲罰而是獎賞一樣的侍女,雲裳頗感無奈,她還想再掙扎一下,“大王且放過她吧,是妾不小心。”

秦王拉過雲裳微涼的細手,與她相攜而行,“美人可曾聽過哪個大王把說出去的話再吞回去的?”

這年頭講究君無戲言,但當皇帝的都要臉皮厚,雲裳假做聽不出來他話中的含義,“妾只見過您一個大王,又向來是有求必應,大王真的不能饒過那個小姑娘嗎?”

“你看着她們和你一樣大,但這些侍女的小心思比你的多多了,前幾天那個和你一起入宮,從小在身邊伺候的侍女還琢磨着拿捏你,還不是孤為你懲治了人?”

雲裳頓了一下,“大王說得可是秀谷?”

“自然是她,一個侍女自然應該是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無論賞罰都應領訓遵命,求罰威脅?真是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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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盡聖心[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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