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番外二
大抵感應到美人媽媽懷自己的時候受了很多苦,蔣小狗在後期並沒有怎麼折騰。
痛肯定是痛的,生產過程總的來說還算順利。
蔣時延在手術室陪產,見唐漾臉擰成一團,他毫不客氣地把蔣小狗爸媽連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唐漾呻痛一聲,他又忙不迭低聲去哄,手忙腳亂給她擦額角的細汗。
醫生護士從業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准爸爸自己罵自己還罵得這麼利索。
等手術結束了,他們在辦公室笑得不行,同時也感嘆:“蔣總和唐行不像商業聯姻啊……聯姻能聯成這樣?不過蔣總那張臉真的好看,那糾着心肝的小眼神……”
“大家看到的事實被推翻兩次往往就是真相。”另一個醫生想起前兩天看到的新聞——匯商涉案高層周自省罄竹難書、受賄近四億,然後是周自省受賄款項盡數用於慈善項目,再然後,是周自省很早之前便匿名為相關機構提供過線索,功過相抵。
如果同樣的定律放到唐漾和蔣時延身上,推翻一次是“兩人相愛”,再推翻一次,便是兩人愛了很多很多年。
醫生看蔣時延牽蔣太太時,蔣總手總忍不住摸兩下太太的手。
醫生笑得不行……幾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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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時延對蔣小狗本就不太友好,尤其知道是臭屁孩不是小公主后,他甚至抱都不想抱。
幾位長輩圍在單間病房,目光齊齊望向蔣時延。
蔣時延略不耐煩:“你們抱就行,反正他還小,假裝我抱過好了。”
蔣媽媽怎麼勸他都不聽,他得專心給漾漾兌蛋□□。
蔣時延沖好熱水把杯子端到唐漾身邊,唐漾沒接也沒張嘴,輕描淡寫的眼神落在蔣時延身上……
蔣時延和唐漾對視三秒,尤為無奈地把杯子放到一旁,伸手去接蔣媽媽懷裏的小東西。
除卻剛出生時哭了一陣,蔣小狗其他時候都很安靜,困了就睡,沒困就用尚未張開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周圍的大人,乖巧的模樣受盡寵愛。
蔣時延沒什麼抱孩子的經驗,小心翼翼剛接過來,方才在奶奶懷裏還吐泡泡的小不點倏一下大聲“哇哇”。
蔣媽媽急忙糾正:“你得讓他貼着你,他太小,脊椎沒發育好立不穩。”
“好醜。”蔣時延抻長脖子,嫌棄到不敢看蔣小狗的臉。
唐漾一巴掌打在蔣時延腿上,蔣時延“啊呀”一聲,在蔣媽媽指點下換了正確姿勢,結果,蔣小狗哭得更凶了!
蔣時延是個不接受威脅的人,蔣小狗“哇哇”哭,他也跟着“哇哇”叫!
蔣小狗聲音大,蔣時延聲音更大。
父子倆拉鋸般較勁十分鐘,蔣小狗軟綿綿打個哈欠,驀地收了聲。
“這渾小子!”蔣時延忿忿拍一下蔣小狗屁股,力道不重。
蔣小狗“哇哇”又哭。
長輩們指責蔣時延,蔣時延又趕緊揉揉蔣小狗屁股,蔣小狗腦袋搭在蔣時延寬闊的肩上,所有人都批評蔣時延的時候,他睜開小眼睛望美人媽媽,然後輕輕扯了一下唇,露出一個疑似笑容的神情?
這麼小就會欺負爸爸了,真是……可愛得緊。
唐漾噗嗤一聲。
蔣時延恰好特別委屈地看向漾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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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蔣小狗出生時,蔣時延是最嫌棄的,但之後,蔣時延卻是照顧蔣小狗最多的。
蔣時延害怕蔣小狗哭會打擾漾漾睡覺,練就了兒子“嗷”一下立即翻身爬起來的技能;漾漾上班本來就辛苦,蔣小狗提前斷奶那段時間,蔣時延每天早上六點鐘起來把蛋羹和米羹打成糊狀餵給蔣小狗,然後再給漾漾做需要豐盛的早飯。
唐漾化妝收拾好自己,蔣時延差不多做好,飯後,蔣時延送唐漾去上班,他偶爾把蔣小狗送去早教班,偶爾送去蔣媽媽那,偶爾帶到一休頂樓。
蔣時延和唐漾都是皮相極好的人,蔣小狗繼承了父母的優點,眼睛長開后,唇紅眼睛亮,像極了年畫裏粉雕玉琢的白娃娃。
員工們開玩笑說:“抱走可以嗎?”
蔣時延分外開心:“是不還回來的那種嗎?”
“……”員工們瑟瑟發抖,助理悄悄撥通唐漾電話告狀,唐漾哭笑不得。
很快到了蔣小狗滿歲,蔣媽媽在悠然居擺了幾桌。
儘管來的都是親朋好友,“蔣惟唐”這個名字仍是不可避免地上了熱搜——蔣媽媽給孫子送了一個遊樂場,陳強履行當初的承諾、給蔣小狗渡了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份,肖勤在唐漾上任之初與總行的拉鋸戰中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也拎着玩具來道賀,還有一大群把小狗寶貝得不行的叔叔阿姨出手大方。
網友們直呼“霸總初期”“人生贏家”。
唐漾刷着評論區一堆“媽媽粉”“老婆粉”的表白,樂不可支地對秦月道:“你和你家小孩要再不在一起,我兒子可能要先找兒媳了。”
“那也要小孩上道啊,”秦月也氣憤,“老娘這姿色,就算是塊石頭都能把它捂得面紅耳赤,可小孩是什麼?”秦月用筷子重重敲碗沿,“隕!石!”
其他人紛紛看過來,唐漾連忙打哈哈幫秦月做掩護。
忙碌一天。
晚上,唐漾給蔣時延說起這事,很納悶:“時靳都能去機場接秦月的機了,難道還不是喜歡?”
兩人都洗了澡,香波味道纏在一起。
唐漾窩在蔣時延懷裏細聲細氣:“還有上次,秦月病得迷迷糊糊,號碼撥到時靳那裏,時靳宿舍都關門了還翻牆去找秦月,這能不是喜歡?”
自家小姑娘什麼時候操起了做媒的心?
蔣時延長指勾起她耳旁垂落的碎發,嗓音低道:“每個人對喜歡的理解不一樣,喜歡的層級也不一樣,”他耐心解釋,“可能在時靳心裏,喜歡有一百個層級,六十分以上他可以說出口,然後他對秦月的喜歡剛好卡在五十九。”
唐漾兩手抱着他修長的小指:“那你對我的喜歡是什麼時候達到的表達層級?”
“一定要這麼嚴格?”蔣時延問。
唐漾點頭。
蔣時延認真想了想,沒回答,唐漾當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也不追究。
蔣小狗被蔣媽媽接走了,兩人難得膩膩歪歪過了個二人世界。
後來,夜幕將雲霓染成灰黑的暗色,蟲鳴和燈火散落在草叢,窗帘留了一絲縫隙。
蔣時延又抱唐漾去洗了個澡,再回到床上時,唐漾眼睛眯得只剩一條縫隙,蔣時延把小姑娘朝自己懷裏摟了摟,覺得不夠親近,他又帶着小姑娘的手環到自己腰上。
“如果真的要分層級,那每個層級都有你。”他說。
唐漾哼了兩個柔軟的音節,蔣時延腦海里浮出她着西裝套裙站在匯商頂樓的模樣,她赤腳站在毛毯山抱蔣小狗哄睡小孩的模樣,還有校服、學士服、和婚紗。
“不過你也得背鍋,”夫妻共同承擔的原則蔣時延摸得很清楚,蔣時延吻了吻唐漾的發頂,嗓音低緩溫柔地,“為什麼要藏在我所有心動的時間裏。”
【總有玫瑰生在騎士心口,鮮衣怒馬,策前程遠大。】
【他們共享晝夜、廚房、霧靄、流嵐,走過明亮天光,終在深夜結髮依偎,手足相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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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一】
微博上,有營銷號組織話題:十七歲那年喜歡的人現在怎樣了?
唐漾坐在梳妝枱前敷面膜,蔣時延暗戳戳上小號:“她現在和我在一個房間,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
下面一票問“兄弟怎麼約的初戀”,蔣時延完全忘了自己慫成狗還哭鼻子的樣子,他粗略瞄了眼評論,輕描淡寫地回復:“不是約-炮,她是我太太,我們結婚三年了,感情特別好,她很漂亮,優秀,溫柔,做事有主見……”
不待重複地誇了五百字。
冷場了。
偏偏蔣時延還故作不知地繼續:“怎麼?難道大家都沒和十七歲喜歡的人走到一起嗎?”
互關們拉黑的拉黑,網友們舉報的舉報。
蔣時延“嘖”了一聲,也是慶幸。
【彩蛋二】
蔣小狗五歲的時候,上邏輯輔導班,去了一天便不再去。
唐漾溫聲問蔣小狗原因。
蔣小狗背着手,皺眉頭:“那些小孩子都只會哇哇哭,還會流鼻涕,笨笨的,髒兮兮。”
蔣小狗和唐爸爸很像,話不多,愛一個人鑽研模型,有輕微潔癖。
唐漾了解完情況,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晚飯後,她帶蔣小狗和蔬菜去樓下散步。
街區不大,鄰居間熟識。蔣小狗家教好,不用唐漾教就主動叫張爺爺李奶奶。母子倆走了一會兒,在街邊的長椅上等蔣時延回家。
夕陽浸染了整片天,唐漾看着小不點轉隨手攜帶的魔方。
蔣小狗轉齊六面,眼睛晶亮地抬頭望唐漾,脆生生:“媽媽!”
這是想要表揚。
唐漾笑着摸小狗的頭:“很棒。”
蔣小狗又玩了一會兒,唐漾輕聲問:“惟唐,張爺爺李奶奶會玩魔方嗎?”
蔣小狗認真想了想,搖搖頭。
唐漾:“張爺爺和李奶奶會滑滑板嗎?”
蔣小狗還是搖頭。
唐漾又問:“那你喜歡張爺爺和李奶奶嗎?”
張爺爺教過惟唐寫書法,李奶奶會綉很好看的圖。雖然不明白唐漾的意思,蔣小狗仍舊點點頭。
唐漾探手把蔣小狗抱在懷裏,低音溫柔道:“張爺爺和李奶奶不會惟唐喜歡的東西,但並不妨礙惟唐喜歡他們,惟唐不會做飯洗衣服,同樣不妨礙他們喜歡你。”
蔣小狗沒出聲。
唐漾接着道:“我們生活的環境有很多人,小孩、中年人、老人,每個人年齡不一樣,境遇不一樣,做的事情也不一樣。就像有的人是老師,有的人是出租車司機,有的人修漂亮的房子,有的人和爸爸媽媽一樣在辦公室……大家分擔的工作不同,但都同樣重要,少了任何一類,都不會完整。每個人都是從小孩到成人到老人,成長的過程,就是自我選擇和職業選擇的過程。”
蔣小狗似懂非懂:“媽媽是想說邏輯班的同學以後會開酷酷的出租車嗎,要我和他們團結友愛嗎?”
城市出租車彩漆統一,隨處可見,對這個年齡的蔣小狗有着類似神秘組織的吸引力。
蔣小狗眉頭皺在一起。
唐漾替他撫平:“不是,”她道,“媽媽是想告訴你,我們要對差異持以包容和尊重,得到很多的時候也要懂得給予和肩負和平等,”唐漾思忖,“比如爸爸?”
蔣小狗對這個例子不太服氣,“蔣時延經常欺負我,”蔣小狗撇撇嘴,“吃飯的時候我想坐媽媽旁邊,可他說坐媽媽旁邊吃飯會長不高,讓我坐對面……幼兒園親子活動的時候媽媽演公主,他就要演最帥的王子,可我也想做王子,他就嚇我……不過他也好笨,”蔣小狗嫌棄,“明明西瓜中間最甜,可他每次都會吃邊上,讓我和媽媽吃中間……他剝蝦剝得很好,自己又不喜歡吃……而且。”
蔣小狗眨了眨眼睛,小聲說:“上次去旅行,他給我說,漾漾是他喜歡的女同學,讓我保護好漾漾。”
蔣小狗超帥地說了“ofcourse”,撓撓頭頂的小捲毛,道:“可媽媽你明明沒有上學了……他是不是傻!”
“是。”唐漾抿着笑意剛想說什麼,餘光瞥見熟悉的人在不遠處下車、把行李箱扔給助理,朝自己和小狗這邊走。
唐漾望着熟悉的身形,望着望着就笑得不行:“你怎麼出個差剪了個小平頭回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蔣時延單手抱起蔣小狗,另一手摸了兩把頭髮,“怎麼?不好看?不是你那天說沒看過我平頭嗎?”
“沒有沒有,特別帥,”唐漾挽住老公胳膊,一邊走一邊真誠誇讚,“怪不得說平頭是檢驗顏值的標準,真的好看,和之前很不一樣,整個人看上去特別有精神,特別硬朗,特別符合我審美,當然你以前也很符合。”
蔣小狗聽慣了父母商業互捧,不如仰着腦袋望路過的飛機。
漾漾眼眉彎彎,望着自己說話時好像蘊着一抔清澈的光,頰邊有小梨渦,伴着字眼若隱若現。
唐漾軟聲:“不過我猜你明天回一休大家也會笑,但你要相信大家這是善意的微笑……”
蔣時延忽然低頭,唐漾懵住。
薄唇輕落在她唇上,一下。
見蔣小狗沒注意,蔣時延攬着漾漾的腰,噙着笑又偷親了一下。
“特別甜,”他附在耳邊,溺着滿眸柔意,低低笑道,“我也特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