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蘭西爾的財產
“什麼!桑若·蘭西爾使用巫術殺死了湯姆,他怎麼會有附魔武器?不對,他的氣海不是廢了嗎!?有也不可能能用。”
“大人不好了!桑若·蘭西爾被檢測出有巫師天賦,精神力驚人地達到了23之高!是普通人的23倍呀!這事已經傳遍了帝都,據說連國師大人都被驚動了,並傳訊說要立刻趕回來。”
“國師大人?2……23倍?”
完了。
菲爾德侯爵有些暈眩地坐倒在椅子上,有些喘不上氣地怒罵:“廢物!廢物!!你們到底是怎麼得的情報,連桑若·蘭西爾被檢測出巫師天賦都不知道,廢物啊!!!”
“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菲爾德侯爵驀然振作起來:“不,現在我們的目標並不大,他的巫師天賦這麼高,國師大人都另眼相看,肯定有容不下他的人。雖然可能會有人順着湯姆查到我們,但是湯姆當時是失控狀態,現在死無對證,我們大可說他的馬被什麼暗中之人控制了。”
“大人高見!但是,國師……”
菲爾德臉色一變,是了,他的小借口能瞞過普通人,卻瞞不過一位輝祭巫師閣下,只要到時候這位巫師大人一個咒語下來,他怕不是連自己的底褲顏色都交待了。
不能坐以待斃。
菲爾德侯爵面露狠色:“既然如此,那就趁着國師大人還沒回來,準備好跑路吧。通知下去,臨走前,必須要得到蘭西爾家的那個東西!”
“是,大人。”
·
蘭西爾宅。
費斯伯爵傷得很重,傷到了脊椎,腰部以下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
從醫館請來醫生給費斯伯爵做了手術和藥物治療之後,就對桑若·蘭西爾搖了搖頭:“傷勢太重,已經傷到了中樞神經系統,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現在失去了行動能力,後續可能還會出現一些併發症。除非你們能去買來昂貴的治癒魔葯,否則只能這樣了。”
老管家給醫生拿了診療費,送他和他助手離開后,憂心忡忡地回到客廳。
老管家:“大少爺,除去剛剛付過的醫療費,蘭西爾家的財產,總共只剩下339枚金鴿,根本不夠買治癒魔葯。而且老爺這種情況,還需要為他請一名專業的護工。”
桑若對這個世界的物價並不是特別了解,蘭西爾記憶中最常用到的貨幣是銀鴿和銅鴿,其中的換算也不是標準十進制,桑若不清楚金鴿的購買力,不過從去做一次巫師測試就需要一枚金鴿來看,339枚金鴿雖然不算少,但顯然也不是很多。
桑若看向老管家:“……你的工資是多少?”
老管家有些愕然,似乎沒想到桑若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大少爺,我目前的年薪是37枚金鴿。”
也就是說,其他什麼消費都不算的話,這麼坐吃山空下去幾年後,光是老管家的工資就要發不起了。
桑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轉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最近有沒有什麼人……和蘭西爾家有過異常接觸?”桑若坐在吊燈下的沙發上,組織着語言緩緩問道。
關於這次遇襲,桑若首先想到的是有什麼人和蘭西爾家有仇。
不過仔細想想又不太對,又想到了直接受益人。
如果他和費斯伯爵都死了,那最後的受益人會是誰?桑若腦海中閃過那個被噩夢嚇得嚎啕大哭的6歲小堂弟,當然,也不排除背後之人會在他們死後,將奧里也殺掉。
可是如果他們一家都死了,那蘭西爾家最貴重的爵位也會被收回,還有什麼是值得人圖謀的呢?
蘭西爾家的領地已經沒了,財產也就那麼點少得可憐的流動資金,桑若·蘭西爾自己也已從騎士學院退學,不會擋了誰的路,至於巫師天賦方面,桑若覺得就算有人有什麼想法,也不會反應這麼快,且做得這麼明顯。
“異常的接觸?”老管家不太理解桑若的意思。
桑若:“此前有沒有什麼人來商談過什麼事?”
老管家聞言,立刻想起來前些時日上門的菲爾德家管家,立刻點頭道:“是的大少爺,菲爾德侯爵家的管家,曾來找老爺商談過想要購買這棟蘭西爾家的祖宅。老爺大怒,將人趕了出去。那管家曾說,他們家的少爺和大少爺你是同學,基於對大少爺傷勢的關心,才想要伸出援手,給出的價格並不低……咳咳。”說到這裏老管家掩飾性地咳了兩聲,似乎對於當初老爺為了保留祖宅毫不留情地拒絕菲爾德家,並對大少爺的傷勢不聞不問之事,有些難以出口。
桑若倒是沒有留意老管家的言外之音,只是重複道:“買祖宅?”
桑若站了起來,四處看了看這棟普普通通中透着破敗和陳舊氣息的老房子,然後回頭問老管家:“特雷德,你在蘭西爾家待了這麼久,有聽說過,蘭西爾家有什麼寶藏或密室之類的存在嗎?”
老管家特雷德一臉地茫然搖搖頭,蘭西爾家祖宅就那麼大點地方,大宅,傭人房,前後花園,除了一個儲藏食物的地窖外,全都一目了然,完全看不出什麼隱秘的樣子。
桑若了解地點點頭,就算蘭西爾家的祖宅真有什麼隱秘,一個管家也不可能知道得多麼清楚。
桑若讓老管家下去休息,關於祖宅的秘密,除了問費斯伯爵之外,估計也就是家族秘史之類的一些資料可以查查了,不過費斯伯爵估計也不清楚□□,不然他們家也不會困窘到傭人工資都快要發不起的地步,問他應該也是白問。
桑若決定去書房看一看。
桑若上了樓,快走到書房的時候,感覺到有什麼人蹭了過來,悄悄地跟蹤在自己身後。
桑若扭頭皺眉道:“誰!”
拐角處藏在花瓶后的小身影嚇得一個哆嗦,似乎很想要拔腿逃離,但是磨蹭了一會兒,還是抱着他的等身蜥蜴玩偶,從柱子后蹭了出來。
奧里·蘭西爾,桑若的小堂弟。
奧里抱着懷裏的大蜥蜴玩偶,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藏在玩偶里一般問道:“哥哥……大伯他,還好嗎?”
桑若看着面前柔弱地楚楚可憐的小生物,面無表情地道:“暫時死不了。”
奧里一聽,碧綠的大眼睛裏頓時眼裏蓄滿了眼淚:“我看到大伯他,流了好多血……”
桑若:“……所以呢?”
奧里在桑若冷漠的態度下,可憐的小身板彷彿遭受了狂風暴雨,緊張地勒緊了手中蜥蜴玩偶的脖子,但還是堅強地沒有被嚇跑。
大概是做噩夢后被女僕安慰得有了勇氣,奧里拖着自己的小短腿一步一步地挪了過來,緊張地用小肥手抓住了桑若的衣角,仰頭怯懦道:“哥哥,我害怕。”
忍耐着奧里的靠近,感覺到奧里碰觸自己的一瞬,桑若幾乎反射性地念出附魔武器的咒語。
不過……
這不是那個會挖他的心肝,割他的脾胃,日日敲骨吸髓的兄弟,而是一個普通的兄弟。
冷靜。
桑若壓抑下自己的情緒,過了一會兒,才深吸口氣蹲了下來,臉對臉地伸出手,拍了拍這個還算可愛的弟弟那毛茸茸的腦袋。
桑若:“你要是真的害怕,就把那些血,當成你喜歡的番茄醬。”
奧里獃獃地看着桑若。
桑若又拍了拍愣住的奧里,露出帶着有點陰影的微笑警告道:“好了,去玩吧,別靠我太近。”
奧里看着桑若的臉,彷彿看到了吃人的大魔王,回過神來,頓時倒抽口涼氣,渾身顫抖着哇地一聲大哭出來,淚奔而去,一副女僕姐姐都是騙子的模樣。
被嚇跑的奧里,一路小跑着飛速離開彷彿大魔王的桑若,不過跑到拐角時,又哽咽着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見桑若還蹲在那裏,用那種讓人窒息的可怕笑容繼續看着他,奧里小堂弟的小心臟被嚇得一停,立刻用比剛剛又快了一倍的速度,噠噠噠飛快奔走。
桑若仍然沒有嚇哭小孩的羞愧感,拍了拍衣服地皺褶站起身來,若無其事地繼續朝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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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若·蘭西爾驚人的精神力檢測結果,在那些看熱鬧的學院學生傳播下,很快傳遍了灰鴿王國帝都上下,而隨後,桑若在鬧市區菲力三世大街用巫術擋下瘋馬的事迹,又在他的身上,增添了一抹傳奇的色彩。
不過桑若·蘭西爾剛剛檢測完,就險些遭遇不測的事,還是引來了國王的震怒。
雖然一個超凡天賦者還不至於給一個國家帶來多大的好處,但如果剛剛檢測出一個超凡天賦者,他就死在了國內,給國家帶來麻煩是肯定的。
“給我查!這到底是一個愚蠢的巧合,還是一次有預謀的刺殺?給我徹徹底底的查!”
灰鴿王國高層很快動了起來,上下一片風聲鶴唳,因為擔心桑若被國師另眼相看,而想要暗中搞些小動作的人,包括菲爾德侯爵一行人,聽到風聲,都不得不收起了尾巴,小心謹慎起來。
今天丟了大臉的伊南公爵,也被傳喚了。
聽說桑若·蘭西爾是靠他的附魔戒指躲過了一劫,被國王陛下大加誇獎的伊南公爵臉都要綠了,還得做出一副謙虛接受表揚的模樣。
伊南公爵手上雖然戴了八個寶石戒指,但是只有一個是附魔戒指!昨天是聽說國師對桑若另眼相看,覺得姑姑可能真的罩不住自己了才出此下策,早知道桑若這麼倒霉,一出門就差點被撞死,打死他也不會將保命的武器親自送到桑若手裏。
悔!悔得腸子都青了!
附魔武器是那麼好得的嗎?那可是能讓騎士和有精神力的巫師學徒,直接使用巫術的珍稀貨。
伊南公爵一邊懊惱一邊嘀咕,怎麼那深藍沼澤之戒,一到了桑若手裏威力就變得那麼大了。
國王陛下看着難得不是給自己惹事,而是立功的妻侄,欣慰地拍拍他:“既然如此,你明天就找個時間,代我去慰問桑若一番。你們都是年輕人,也有話說,問問他有什麼困難沒有,雖然他還不是巫師,但是就憑這個精神力,成為巫師的可能性極大。你和他的關係好,以後對你也是個助力。”
神特么關係好!
伊南公爵委屈地幾乎要咬碎了自己的一口小白牙,但還是不得不接受了姑父的委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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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年前,隨灰鴿王國開國皇帝打天下的鮮血伯爵蘭西爾,據傳有着超人的能力,並且生飲敵血,生啖敵肉,在戰場上幾乎所向披靡,是一位遠超天空騎士的傳奇,在那個時代,曾是敵國的噩夢。
不過也有傳言,鮮血伯爵只是一位大地騎士,他有着一柄神奇的附魔武器,那把武器能夠吸收敵人的鮮血,補充自己的鬥氣並治癒傷勢,是一把幾乎堪稱傳奇的武器,所以鮮血伯爵才能夠戰無不勝。
可惜蘭西爾伯爵早死,這柄傳說中的武器據說被國王陛下帶走,放進了帝國寶庫里。
暗中有野史曾記載過一些小道消息,說是國王陛下垂涎蘭西爾伯爵的傳奇武器,所以故意暗害了蘭西爾伯爵,國王未曾承認,也沒有公開闢謠過,不過在他在位期間,對蘭西爾家一直頗為照顧。
直到開國皇帝去世,繼任的二世對蘭西爾家沒了優待,不善經營,也沒有什麼特殊才能的蘭西爾家,就漸漸沒落了下來。
桑若翻遍了族記。
整個蘭西爾家,似乎也就出過這個一個人才,再沒有其他更出彩的人物了。
桑若看着族記上的文字沉吟道:“難道那些人的目標,是蘭西爾伯爵的那件傳奇武器?”
桑若將族記扔到一邊,又翻了翻其他的資料。
對自己的這位祖先,蘭西爾家的記載其實很少,提及他的部分,多半是用從各處搜集來的小道消息佐證先祖的傳說,似乎也並不太了解的樣子。
“兩百年了,蘭西爾家的領地都遺失了,他們是已經確定那件武器就在祖宅,才對蘭西爾家下手?”桑若坐在椅子上,眼神漫無目的地搜索着書房。
摸索了半響沒有看出什麼問題后,桑若摸了摸手上的深藍沼澤之戒,一抹微藍光芒亮起,桑若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似乎被引動,慢慢擴散了出去。
桑若有些危險地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深藍沼澤之戒一直保持在觸發的邊緣,戒指上的光芒時強時弱地一閃一閃。
沒學過精神力控制的桑若,只能用這種危急時刻領悟的笨方法來使用自己的精神力,還好,可能是因為曾在夢境中學過如何控制自己,桑若試驗了幾次后,戒指上閃爍的光芒就穩定了下來,被引動出來的精神力不再那麼容易失控。
這種感覺很奇妙,桑若好像全身都是眼睛,身體彷彿流水一樣擴散開來,他變成了眼前的椅子、桌子、書架,甚至是整個房間……
保持着這種玄妙的感覺,桑若提了一盞燈走了出去。他走得很慢,彷彿在用自己的胃,慢慢消化吞咽着,這座歷時兩百多年的老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