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超越兒童讀物
昨天桑若感應到的自己的夢境領域，大概只有直徑400米左右，很小的範圍。
因為有隨時可能會到來的噩夢生物的威脅，桑若走出蘭西爾宅后，並沒有走遠，而是注意着不離開這400米範圍的絕對領域。
本來，桑若以為夢境中除了他的小堂弟，應該不會有什麼人了，沒想到桑若走過幾棟安靜的居民房后，在夢境領域的外圍，挨着邊緣的地方，竟然有一條古怪的街道。
這條街道以環形圍繞着桑若的夢境領域，其間灰綠的燈火通明，暗色的燈光閃爍而詭異，一個個商店琳琅滿目，來往行人如織，只是……這些行人笑容僵硬的彷彿一個個提線木偶。
站在店門口的店員們，歪着頭甜蜜地似乎要裂開般地笑着，嘎吱嘎吱地揮舞彷彿生鏽的手，招攬過往客人。
“新鮮的人耳……”
“沒有心臟的捲心菜……”
“腐爛鴕鳥的大腦……”
“發霉的食屍鬼蛋……”
“怨靈的舌頭……”
“快來看看咯~”
來了。
桑若遠遠地停了下來，看着那條古怪的街道，揣測着這次前來的怪物是什麼，居然是拖家帶口過來的。
桑若掃視街道上的一個個人臉，希望能找到新出現的怪物的蛛絲馬跡，但是看着看着，桑若忽然發現了行人中有個熟面孔——菲爾德侯爵。
菲爾德侯爵瘸着一條腿，滿臉是血地夾在來往行人中前進，忽然，他停在了一家賣新鮮人耳和大肉的店鋪前。
菲爾德侯爵恨恨地敲着案板大喊：“店家，有桑若·蘭西爾的人頭賣嗎！？我要買桑若·蘭西爾的人頭！”
菲爾德的吼聲撕心裂肺，整個街道上的行人，都被菲爾德侯爵吸引了注意力，停下來齊刷刷地看着他，連隔壁店鋪的店員也是。
街道外，隔着一個夢境領域的桑若冷冷地眯起了眼睛，當初在枯井中，其他所有的人都變成了冤魂出來對付他，唯獨不見菲爾德侯爵父子的影子，現在卻出現在這裏？
不對，這應該不是菲爾德侯爵的魂魄，這是夢，可能只是夢中的意象，是那隻潛藏着的怪物的把戲。
桑若警惕了起來。
笑容似偶人的店員，站在流着血的兩米長案板后，翻了翻進貨的賬簿，對菲爾德侯爵道：“桑若·蘭西爾的人頭？不好意思，這款貨物我們還沒有上新呢，客人您無法購買。”
這時，菲爾德侯爵忽然轉過頭來，直直地指向遠遠看着他的桑若：“他不就在那裏嗎？你們把他的頭剁下來，我就可以買了。”
唰——！
那條街道上的所有的人，似人偶、似活人、似死人的人們，隨着菲爾德所指，齊刷刷地扭過頭來，看向了遠在街道外的桑若。
桑若的夢境領域，是以蘭西爾宅為中心的貴族居民區，安靜的夜晚，這邊的居民區空蕩蕩的，似乎所有人都去睡了，桑若站在房子外陰暗的小巷道上，和那邊燈火通明的街道，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對比。
但是就在街道上那些人回頭的一瞬間，桑若忽然感覺到頭皮發麻，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桑若猛地就地一躍，瞬間遠離了他剛剛所在的地方。
“嘣——”
就在桑若跳離的一瞬間，兩根微卷的棕發順勢掉下，一條鋼絲擦着桑若的耳邊碎發，劃過了桑若剛剛所在地的脖子位置，然後消失。
“找到了呢，客人您請稍等。”
偶人店員的機械聲音，從人群後傳來，剛剛躲過一下后落地的桑若，忽然發現，隨着那店員話音落下，他周遭的環境驀地變了。
那條本來離桑若還有點距離的街道，好像被瞬間拉長的橡皮泥一樣，眨眼來到了桑若面前，街道上頭的行人，也似是被按了快進鍵一般，飛速地覆蓋了過來。
之前那條街道和桑若領域之間，那種涇渭分明的對比已經不見了。
快進的人群如海浪般從桑若兩邊淌過，桑若頓時陷在了人海之中，桑若明白意識到，他的夢境領域被入侵了。
這次的噩夢生物，有針對他領域的能力。
“你是壞孩子嗎？”
“你是壞孩子。”
“在這裏有人會幫你嗎？”
“沒有的，沒有人。”
“你的仇人會買下你的手，你就要沒有手了。”
“你的仇人會買下你的腳，你就要沒有腳了。”
“你的仇人會買下你的頭，你就要沒有頭了。”
桑若被無數街道上的行人圍住，這些偶人彷彿在圍觀熱鬧一般地簇擁上來，一聲又一聲或哭或笑的自問自答，古怪而詭異。
無數的偶人，一張張或是空白、或是仇怨、又或是似乎有過一面之緣的臉，不停地逼近，在桑若周圍，圍着他，繞着他，壓迫他的立足之地。
桑若嘗試着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偶人都毀掉，但是卻發現他做不到，是了，這裏已經被入侵，已經不是他的夢境領域了。
“嘣——”
桑若危機感立起，瞬間一彎腰，再次躲過了從人群中出現的銀絲。
銀絲對偶人沒有絲毫影響，它們還在說著好孩子，壞孩子的問題，不斷朝桑若逼近。
“嘣、嘣、嘣——”
這次是無數根銀絲線，忽然從四面八方的偶人骨頭裏冒出來，桑若瞬間就避無可避。
“安斯特洛！”危機時刻，桑若反射性地念出了咒語。
不過藍光剛剛在眼前出現，下一刻，桑若發現，危機時刻，自己竟是直接醒了過來。
桑若猛地從床上起身，看向周圍，時鐘上的時間顯示是半夜1點零5分，離他睡着才過了1個半小時左右。
“這是現實？”
桑若自語了一句后，快速跑向奧里的房間，打開門，就看到奧里正抱着他的恐龍抱枕蹭成一團，小爪子不停地在布偶肚子上團來團去的，似乎抓着個什麼東西在不停比劃着，布偶肚子上的毛都快被奧里給撓禿了，看起來是睡得挺沉的。
桑若關上奧里的門，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自己挺有烏鴉嘴的徵兆，昨天剛說期待來個讓他不能安枕的，今天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被從夢境中踢了出來。
如果現在他睡着回去的話，是會在那裏任人宰割，還是回到夢境初始的地方呢？那個剛出現的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怪物，在失去了他的蹤跡后，會不會順着摸進去找到奧里？
如果他在夢境中死亡的話，又會有什麼影響嗎？
桑若心中佈滿疑惑，拿起了堂弟給他的那本《夜之眠兒童讀物》，想要看看這上頭有沒有關於剛剛那個怪物的線索。
不過，桑若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新出現的那個怪物，多半是脫離了兒童讀物的級別。
桑若躺回床上，摸着手上的深藍沼澤之戒，保持着警戒，喚醒腦中的晶片道：“晶片，幫我進入睡眠狀態。”
【收到。5、4、3、2、1……您已睡着，晚安。】
在晶片數到1的時候，桑若覺得腦子一沉，彷彿靈魂瞬間墜落，晶片的最後一句話，也模糊地彷彿遙遠地帶傳來的一般。
猛一睜眼，桑若發現自己還是在房間裏頭，不過，轉瞬之後，桑若就確定自己又進入了夢中，周邊沒有危險。
桑若走到窗戶前往外看。
站在高處，桑若可以清楚地看到，不遠處那條燈火通明的古怪街道。
原本呈環形包圍在桑若夢境領域外的街道，如今彷彿是圓里延伸出鐵條的車輪子，開始向桑若所在的中心地帶蔓延。
桑若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夢境領域縮小了，原本400多米直徑的範圍，似乎一下子縮減到了只剩300多米，而且還在慢慢地不停縮減，雖然縮減的很慢，但是桑若仍是能明顯感覺到那種侵蝕力。
這隻非兒童讀物級別的怪物來得太快了，桑若讓奧里投稿的小說還沒有發表出去，離見到效果研究出新技能更是還早，偏偏這時候就遇到了難纏的對手。
這個怪物他該怎麼對付呢？桑若沉思着。
桑若在夢境領域外沒有攻擊力，昨天的眼魔巴巴樂，雖然給桑若貢獻了一些能量，但是當時為了追擊巴巴樂，桑若留存下來的能量並不多，如果要用的話，得用在關鍵的時刻，但這個非兒童讀物級別的怪物，有着侵佔夢境領域的能力，就算它真的進入了桑若的領域掌控範圍，桑若也不能確定它是否像巴巴樂那麼容易拿捏。
就在桑若思考的時候，忽然，一個熟悉的眼睛出現在桑若的眼角余光中，頓時，外頭就彷彿炸了鍋一樣。
【巴巴樂看到他了……】
【巴巴樂也看到他了……】
【他在那裏……】
一隻只趴在夢境邊緣的眼球怪彷彿探照燈一樣，死死地盯住了在窗戶后的桑若，同一時間，那街道上正在各自行走的行人們，也像剛剛第一次發現桑若時一樣，齊刷刷地看了過來，並彷彿按了快進鍵一樣飛速往桑若的方向佔領過來。
桑若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夢境領域又被刺穿。
桑若來不及多想，頓時控制夢境領域朝幾隻眼球怪延伸過去，砰——！
【啊啊啊……】
【巴巴樂死了……】
【巴巴樂也死了……】
【快跑快跑……】
接連幾隻趴在桑若領域外窺探的眼睛被打掉，瞬間，剛剛飛速覆蓋過來的街道，也停了下來，在了蘭西爾宅外頭，彷彿瞎子一樣自行轉了起來。
桑若躲在了牆后，將窗帘拉上了，沒一會兒又聽到了巴巴樂死灰復燃的挑釁聲。
【巴巴樂走了……】
【巴巴樂又來了……】
【來打我呀，打不到……】
【巴巴樂要看到你了哦……】
沒有理會那眼魔怪幼稚的嚇唬，桑若現在可以肯定了，那條古怪街道的夢境領域快速擴張，是有條件的，比如首先要能看到目標。
這個倒是好解決，只是就算解決了快速擴張的問題，桑若的夢境領域也是在不停被侵蝕着的，如果他一直龜縮不出，早晚有一天，將會避無可避。
“哇，外頭好熱鬧呀。”
忽然，桑若聽到不遠處窗戶那傳來奧里的驚嘆聲，心中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