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9章. 寶鼎和美女

第0009章. 寶鼎和美女

“國相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嗎?!”孔子又笑嘻嘻地問道。

他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過這麼一件事情,就是眼前的這位國相大人,曾經在自己的君王生病期間,專程伺候在他的卧榻之旁,給他唱兒歌聽呢。

這豈不是把他的君王,當成個無知小兒嗎?!

那既然如此,自己剛才的行為他就沒法做難了。

其實,他哪裏知道現在晏嬰的心思,本來這位國相爺也是個行將就木將死之人,是不想殺人,更不想殺孔子和他的君王魯定公的。

但是,這次前來夾谷會盟,齊景公已經對他下了死命令,也就是成敗在此一舉,必須要乘此機會奪取魯國。

第一件事情就是趁着會盟的機會,一不做二不休殺死魯國君臣,然後帶領軍隊一鼓作氣打進去消滅魯國。

這就是齊景公的如意算盤,只可惜他這個算盤打得也太精了,精得簡直是前無來人,后無繼者。

見晏嬰一時理虧詞窮半會兒答不上來,己方已經處於明顯的下風,上大夫黎鋤就連忙站了出來,走到孔子的面前,做出一副囂張跋扈的架勢,指着他的鼻子說道:“孔丘,你這不是做兒戲吧?!難道我沒有看錯,你們的國君也就像當年的成王一樣,是個小孩嗎?!哈哈哈哈……”

還沒有等他說完,在旁邊等着看笑話的齊景公,先是一愣,然後又是率先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接着是黎鋤和其他的齊國人也笑起來了。

在這種情形之下,被齊景公強行邀約過來的陳國和蔡國的君王也只能夠尷尬的賠笑,以顯得他們是來幫忙的,而不只是來看熱鬧的。

孔子心想,既然你們這幫人這麼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於是,他也整了整衣袖,站起身來,舉重若輕地說道:“國相大人,看來你們幾位的記憶力不是太好。我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過有這麼一件事情,說起來挺好玩的,不知道你們感不感興趣?!”

齊景公先是一愣,說道:“代宰相,有何好玩的事情,你等一會兒再說,咱們的國相正要問你呢,你可千萬不要避而不答吧。”

晏嬰連忙點頭道:“夫子,我就不稱你的官名了,咱們好歹曾經也是同事一場,交情自然是比不得別個的。你倒是說說,剛才的事情。”

孔子冷笑一聲道:“國相大人,我聽說過你們齊國的國君生病的時候,你還親自為他唱過兒歌?!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

聽到他的話,晏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張口結舌的,傻乎乎地看着齊景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孔子繼續往下說道:“當然,也許這是是假的,不過如果是真的話,那麼我對國相的一番苦心,很是了解。你們的國君生病了,只有通過聽兒歌才能夠好的快一點是不是?!”

孔子的一番話,很顯然使得齊國君臣坐立不安,因為這事他們清楚的很,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

這件事情雖說在齊國的官場上被傳為佳話,可是如果把它放到國際上去,那就是成了一段不折不扣的笑話了。

這對於正在尋求霸業的齊國的君主齊景公來說,行事作風像個小孩,天下又會有幾個國家會聽他的呢?!

會盟的會場上頓時陷入了一段尷尬的沉默局面,最後還是齊國的黎鋤尷尬地咳嗽了幾聲,這才打破了這個局面。

齊景公覺得不應該讓他們就這樣佔了上風,這豈不是讓自己很沒面子,賠了夫人又折兵?!

看來得要重新找個話題,或者重新找個場子挽回面子了。

於是,他就打起精神問道:“各位你們看看,我們齊國的食鼎是不是很精美呀?!要知道,這可是在我們齊國鑄造的呀。”

他又開始吹噓起他們齊國的冶鍊術來,要知道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之下,哪個國家的冶鍊術發達,這就意味着這個國家的兵力越強勁,對周邊國家的影響力也就越大。

很顯然,齊景公的這一番話,其真正的意涵,並不是他們自誇自己的食鼎有多麼精美,而是在赤裸裸地炫耀他們強大的國力。

孔子(這個時候是孔博士)又坐了下來,心想是不是把那個青衣童子召喚出來,請他幫忙查詢一下齊國的青銅冶鍊技術到底如何牛逼,可是當他遠遠地看了這幾隻粗陋不堪的食鼎,就沒有多大興趣去查找了。

既然對方已經發話了,就如同一把利劍,那麼己方是必須要出招應對的。

魯定公對自己面前的食鼎,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番,他覺得這位齊侯的話,有些言過其詞,並沒有他自我吹噓的那麼好,但是出於禮貌,出於客氣,他也就只好勉強地應承道:“好東西,真的是好東西呀,你看看這花紋,嘖嘖嘖……真的是不得了,你看看這貔貅,比咱們魯國的食鼎要好的多。”

說完,伸出自己的大拇指,裝模作樣地讚歎了一番。

魯定公的這一番動作,引得旁邊看得不甚清楚的孔子,也搞得得有些心花怒放,不住地點頭。

沒有別的原因,既然一向膽小怕事的魯定公,這個時候開始漸漸地放開了,這就意味着自己的護駕難度就小了很多。

只有君臣上下齊心,魯國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見得到這樣排山倒海般的恭維,齊景公又開始得意起來,他看了看四周,大手一揮,說道:“快來人,把我的禮物送上來,我要送給魯國的國君齊鼎。”

要知道鼎這種東西,在中國的歷史上可是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最早是人們用來做飯的一種炊具,後來又應用於祭祀之上,有了國家之後就開始用這種鼎,來代表國家政權。

在今天的成語中,有很多帶這個字的,比如問鼎中原、一言九鼎、三足鼎立等等。

總之,是多不勝數。

齊景公送給魯定公這個東西,其實是有他的深意的,儘管齊國的國力並不足以問鼎中原,但是它足夠給魯定公發出一個信號,那就是要乖乖地服從他的意志。

這也許就是最簡單不過的符號了,只不過假藉著他一句食鼎精美的託詞,拐彎抹角地表達了出來。

一曲悠揚的韶樂又開始在會盟的現場上響起,只見在檯子的邊緣,款款地走上來了幾個美女。

那些美女個個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樣子,一個個如沾雨荷花,身着純白的衣裙,輕展廣袖如同是九天玄女下凡。

每一個美女的手上都捧着一個小小的食鼎,走到魯定公的桌旁,輕輕地施完禮之後,紛紛將食鼎放在胸前,只等魯定公或者孔子去接,他們的臉上露出桃花般燦爛的笑容。

這麼大的陣勢,把魯定公看得呆了,尤其是眼前的那些美女,低頭彎腰的那一瞬間……

他一會兒看着食鼎,一會兒又看着美人,眼神開始變得迷離起來。

他想起了自己在宮中的那些佳麗們,自己在年輕的時候,曾經沒日沒夜的陶醉在其中而不能自拔,這種溫柔之鄉真的是太美妙了……

現在年齡大了,自己在這方面的需求其實稍微弱了一些,但是還是架不住這麼多異國美女的攻勢。

“咳,咳……”

坐在一旁的孔子,眼看有點不對勁,就連忙乾咳兩聲,提醒他的君王,在公共場合之下,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否則的話,正準備挑刺的齊國的君臣們,就要以他失禮為借口,大開殺戒了。

既然自己的君主在美女的面前已經把持不住了,那就得自己親自上陣,把這個鼎接過來。

孔子連忙站起身來,走到魯定公的桌前,擋住了魯定公的視線,讓他不再那麼容易看到那些美女,以免得他心生蕩漾,出了昏招。

他仔仔細細地開始查看這幾個食鼎來,那些美女有些尷尬的一點一點的往後退去。

當他仔細看地端詳之後,不由得大吃一驚,一下子全然明白了齊國君臣的險惡用心。

原來這幾隻食鼎之上,都刻有“臨沂”兩個字,還有其他的幾個重要城池的名字。

“毒啊,簡直是比蛇蠍還毒……”

孔子用眼睛的餘光偷偷地瞟了一眼齊景公和晏嬰等人,只見齊景公仰頭望天,不停的晃動着脖子,似乎在想着什麼。

再看看晏嬰,只見他正在若有所思地低着頭,手裏不厭其煩地把玩着酒杯,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並沒有用眼睛看孔子他們君臣。

在看台之下,只剩下齊國的上大夫黎鋤和右史梁丘據兩個人,正在交頭接耳地說著什麼,對着看台之上指指點點,時不時露出陰笑。

其實,在這個齊景公說要送給魯定公禮物的時候,孔子心裏就知道,這個狡猾的齊景公純粹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有安什麼好心。

只是沒有想到,他們的招數居然是如此狠毒之至。

一看到這幾隻食鼎,上面刻有臨淄等齊國的幾個大城市的地名,這可是齊國堂堂正正的國鼎,關係到他們國家的命脈的所在,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送給一個外邦之君呢?!

因此,這表面上的禮節和客套,卻是包藏着森森殺機。

孔子再看台下的齊國士兵,只見他們一個個偃旗息鼓,手裏的刀戈長矛,在陽光之下,格外地耀眼。

也許只等魯國的國君接過齊國國鼎的那一刻,一場預謀已久的不算得上是突如其來的血雨腥風就要席捲高台了。

情況已經萬分緊急,孔子意識到已經到了最緊急的關頭,他不慌不忙地向魯定公施了一個禮,意味深長的說道:“寡君,您長途奔波,昨天晚上又沒有休息好……請容許我代您接鼎。”

儘管一向沉迷於酒色,在自己的宮廷內花天酒地慣了,可是這點覺悟魯定公還是有的,他還是從孔子的眼神中看出到了什麼不妙,就連忙點點頭道:“可以,寡君今天的確是有些不太舒服,請你幫我收好。”

孔子又對晏嬰說道:“國相大人,今天咱們兩個國家夾谷會盟,這就意味着兩個國家有着交好的心愿。你們齊國送給我們魯國的寶鼎,我代我們的國君接受,這個不算是失禮吧?!”

孔子的這一番話,可以說正中晏嬰的下懷,他的心裏頓時一陣掩飾不住的狂喜,心道:“孔丘啊孔丘,我看你真的是聰明一時,糊塗一世。你知道你接過這些鼎,意味着什麼呢?!意味着你們的死期就要到了,只要我將手裏的這隻酒杯扔下去,台下的士兵就一定會跑上來叫你們剁成肉泥的,到時候你們就會萬劫不復了。”

會盟的高台之上劍拔弩張,高台之下在孔子的四個學生之中,這個時候首先看出齊國君臣陰謀的就是子貢,見識多廣的他意識到自己的老師和魯定公被他們給算計了。

而且,正在一點一點的進入到預設的陷阱之中。

如果自己還不出手相助的話,那麼等着他們的,必將是無可挽回的局面。

國破家亡,不堪設想!

於是,他手握着劍柄,急急忙忙地就要往台上沖,還沒衝上幾步,卻被後面的顏回拉住了。

他有些憤怒地回身一看,直接顏回拚命地給他使眼色,要他注意旁邊的黎鋤。

這位本來應該文質彬彬的上大夫,此時此刻彷彿像換了一副面孔,他惡狠狠地原相畢露,輕聲地威脅他們道:“你給我老實站住,不許衝上去,要不然的話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你可知道你這是失禮的行為,即使把你殺了,拿去喂狗,也沒有人敢管的。”

作為猛士的子路聽了,氣得牙咬得緊緊的,雙眼冒火地握住劍柄,但是沒有辦法出聲,只能幹巴巴地看着高台之上的老師和魯國的君主。

再說那幾位出場的美女,配合著孔子最喜愛的韶樂做背景,這個時候臉上繼續洋溢着迷一般的微笑,對孔子和魯定公笑得是那麼甜美,笑得那麼溫柔,和高台四周隱藏的刀兵劍戈相比,完全是一番春水汪洋的局面。

孔子哪裏有心思去欣賞韶樂,他分明可以看得到,這些國色天香的美女手裏的那些食鼎,畢竟還算得上是有些沉的,美女們已經漸漸地吃不消,手裏拿不穩了。

齊景公和晏嬰他們,想必這個時候都望穿了秋水,望酸了脖子,眼巴巴地盼望着孔子,或者是魯定公,暗暗地祈禱他們不知死活地接過去,然後再送他們上路。

孔子笑嘻嘻地對着美人們說道:“看來真的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你們齊國的水土還是不錯的。瞧你們這些美人兒,一個個皮膚嫩得不得了,簡直是吹彈可破,真的是令人陶醉呀。國相,你說我的評價恰不恰當?!”

狡猾的晏嬰看了看那些美女,這個時候只等着那個時機的到來,卻並不回答孔子的話,只是點頭微微的笑。

其實,他的心應該很着急了,這種心情就好比是一隻就要看到獵物落網的獵犬,只等待着最後一刻的到來,然後猛地撲過去。

台下的上大夫黎鋤,和右史梁丘據也看到了這一切,相視一笑,正在冷冷笑他們不知道死活呢。

都是什麼時候了,這位大名鼎鼎的孔夫子,居然還有心思去欣賞齊國的美女,居然還說出什麼吹彈可破的屁話來。

看來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人,真的是不可思議。

當孔子說完這番恭維之話之後,就沒有再繼續言語,而是而是收斂住臉上深不可測的笑容,站起身來,然後又從桌後面走了出來,圍地繞着魯國和齊國等國的君臣,漫步走了幾圈,勝似閑庭信步。

最後,他又把目光放到那幾位美女的身上,徐徐說道:“我知道齊侯的心意。你們送給我們這麼寶貴的禮物,還居然把你們的國鼎送了出來,可見你們的誠意是滿滿的。只不過這種國鼎是國之重寶,我們作為外邦之人,是不能夠輕易接受的。既然你們非要讓我們接受,也可以。只不過我們有個小小的要求……”

“夫子,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準備回去了,你有什麼話就趕快說吧。”

一直冷冷觀察,沉默不語的晏嬰終於開口了,他的這一番話完全是一副催魂的語氣。

孔子冷笑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長話短說,請你們把這些寶貝放在祭台之上,然後容許我們的國君行參拜大禮,最後收下不遲!”

他的這一番話可以說是不卑不亢直中要害,而且找不到任何破綻,也就是說沒有任何以無禮的借口,對他們實施殺害了。

正準備動手收工的晏嬰聽了,心裏不由得暗暗吃驚,心想,這個孔老夫子真的是一個厲害人物,看着自己得要小心了,以免得小溝里翻船。

上一回,如果不是自己極力反對,齊景公不得不放棄重用他,那麼現在坐在自己這個位置上的就不是他晏嬰,而是這個孔丘了。

一想到這裏,他就有些后怕。

晏嬰用眼睛的餘光瞟了瞟自己的酒杯,這隻本來裝滿酒的酒杯,現在已經倒在桌面之上,裏面的酒全部潑灑出來,當他重新豎起來之後,心裏不由得暗暗地自責起來,這可是自己國家的美酒,用了多少糧食才釀造出來的。

想當年,殘暴的商紂王,就是因為將國庫里的糧食都用來釀酒,才招致國破家亡的。

周朝建立之後,上至天子,下到各個諸侯國,對於釀酒的使用都有非常嚴格的規定。

當然,這些規定都是遵循周禮的,只不過到了他們這個時代,已經禮崩樂壞了,該吃的吃,該喝的喝,管不了那麼多。

對於一向主張節儉希望齊國稱霸諸侯的他來說,在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齊景公面前,可以說是大大的丟了面子。

如果萬一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將孔夫子和他的君王給收拾掉的話,那麼回去之後,齊景公完全可以以這個借口,向自己發難的。

一想到這麼嚴重的後果,晏嬰就不由得不寒而慄。

也許自己身旁的齊景公和自己一樣的想法,在他微微地點頭之後,那些早已經手舉得發酸的美女,終於一個個將這些國鼎放在魯定公的檯面之上,然後正準備紛紛退下。

“且慢!”

說這句話的正是齊景公,只見他從桌上站了起來,環顧四周,慢條斯理地說道:“魯侯,寡君除了把這幾隻寶鼎送給你之外,另外還有這幾個美女……你是否也願意笑納?!”

齊景公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就是東西和美人全部都送給魯定公。

因為他已經從剛才魯定公的眼神中看出來了,眼前的這位比自己瘦不了多少的魯定公,也是個花天酒地之徒。

因此,他做個順水人情,在他臨死之前,給他一個念頭又未嘗不可呢?!

“這……”

魯定公看了看孔子,語氣有些遲疑起來,因為他看到孔子對他輕輕地搖頭,意思就是說,他千萬不要接受這些美女。

在孔子的心目之中,作為君子,有三個需要戒備的,其中有一個就是要戒色。

他的至理名言就是:“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

意思就是說,在年輕的時候,血氣還沒有成熟,要戒除對女色的迷戀。

這段話其實是無可厚非的,不過他又說了一些昏話,比如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這其實是連他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把握與一個女子交往的度,過於親密和過於疏遠都不好。

“請寡君不要遲疑,既然他們齊國送了這麼大的禮物給我們,那我們也不要怠慢了他們,免得要說我們是失禮了。”

“這個是當然的,我心裏清楚的很。代宰相,那麼我們應該送什麼禮物給他們呢?!要知道我們這次行程非常的匆忙,恐怕……”

還沒有等魯定公說完,孔子就連忙接過了他的話茬,說道:“這個好辦得很,請您把你身上的一件寶貝解下來,就是這隻玉佩……”

“玉佩?!”

聽孔子這麼一說,魯定公大感意外,心想不就是一隻小小的玉佩嗎,這在我們國家多的是,根本就不值幾個錢。

難道這位聰明的代宰相,想用這隻小小的玉佩去交換如此貴重的大禮?!

儘管滿是不情願,魯定公還是將玉佩給解下來,隨手遞給孔子,輕輕地問他道:“代宰相,你有沒有搞錯,居然把這麼個破玩意兒給他們?!”

“這個請您儘管放心,我自有妙計。”

孔子對魯定公微微一笑,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這隻玉佩捧在了手上,走到齊景公的身旁,對他施了個禮說道:“齊侯,既然你們將你們國家的重寶贈送給了我們魯國,我們真的是大感榮幸。作為回禮,我們得要給你們相同價值的禮物,這隻小小的玉佩,是咱們君主的心愛之物,現在就把它給系在鼎上,然後隨同鼎送給齊國的太廟,以表達我們魯國的敬意……”

“大膽狂徒,你居然敢這樣對待我們齊國,居然敢這樣輕慢寡君,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我送我們齊國的寶鼎給你們魯國,這已經是國之大禮了,你們這麼一個小小的國家,可以說是面子大的很。原本以為你們會真的感激的,可是你們這鼻屎大一點的國家居然不知道感激,反而要把這隻破玉佩獻給我們的太廟……美其名曰是回禮……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認為我們齊國沒有寶物獻給我們的祖先嗎?!來人哪……”

“在!”

“給我……”

看台之下的那些齊國士兵,一個個如同被關在籠子裏餓了好幾天的虎豹熊羆,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衝上前來將他們砍為肉泥。

不過,就在齊景公正要氣哼哼地發佈命令的時候,他卻看到了本來支持他的晏嬰,這個時候卻一直不動聲色。

“這老東西怎麼還不摔掉酒杯?!要知道,這可是寡君和他事先商量好的,只要我一發脾氣,他就摔杯子……然後那些士兵就會衝上前來……”

想到這裏,齊景公感到滿是窩火,這種順理成章的連鎖反應,居然在晏嬰這裏卡殼了,也不知道這個老東西到底是哪根筋出了毛病,他居然開始猶豫起來。

再看陳國和蔡國的兩國的國君,也是一邊搖頭,一邊低頭喝着悶酒,他們的眼皮子抬也不抬,對食鼎裏面的那些美味佳肴完全無感。

“國相,這個口無遮攔的夫子,居然敢冒犯我們齊國的先祖,簡直是氣死我了,我今天……寡君今天非得要把他給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齊景公氣哼哼地對晏嬰說道。

可是這個晏嬰卻仍然是穩坐釣魚台,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只是用一種平淡的眼神,朝孔子他們君臣看過去。

見此情形,孔子連忙對齊景公施禮道:“請齊侯千萬不要見怪,我想我剛才的話你是不是誤會了,能不能容我辯解幾句?!如果你聽得下去,就聽下去,聽不下去,再把我殺死不吃?!”

齊景公見自己這一方,只有自己沒有把持住情緒,而老奸巨猾的晏嬰卻一直隱而不發,也不知道這個老傢伙搞的是什麼么蛾子,難道是因為坐在這裏過於刺激,他又舊病複發了?!

管他呢,既然這個不知道死活的孔子說要給自己辯解,那就再給他一點機會,讓他最後死的時候,死個明白就行了。

於是,齊景公滿臉不高興地對孔子說道:“代宰相,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別怪我最後翻臉不認人。有什麼話就趕快說吧,我們大家都聽着呢。”

孔子心裏一樂,又對他施了一個禮說道:“多謝齊侯,剛才我看到了,你們送給我們的寶鼎,上面居然刻有你們齊國的一些大城邑的名稱,其中還包括你們的首都臨淄。我想你們這麼精明的人,這麼精明的國家,應該不會這麼愚蠢到把自己的這些國之重器送給別人吧?!再說了,難道你們齊國真的還想把你們的長勺和東陵等地送給別人嗎?!我想你們肯定不會這麼乾的,除非你們希望你們齊國滅亡……可是,你們為什麼要在這場盛大的會盟典禮上,把這種寶鼎送給我們魯國的國君呢?!我想,齊侯,給您出這種餿主意的人,我建議你最好是把他給收拾了,最好是砍頭砍頭……然後是滅他的九族,這才能夠解你的心頭之恨。其實,你剛才用不着對我這麼發火的,我的這一番話只是肺腑之言,希望你能夠聽得進去。”

就在孔子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在看台之上陳國和蔡國的國君,分別是蔡文侯和陳湣公。

他們本來是被齊景公脅迫過來的,滿是一百個不情願,因為這種會盟對他們來講是完全沒有什麼關係的,說不定還會惹禍上身。

萬一這魯國的國君,當著他們的面,被齊國的國君殺死的話,那他們兩個就是傳聲筒了,算是做了個見證人。

到時候他們又要被脅迫,對各個諸侯國宣稱是魯國的君臣無禮,才被齊景公給殺死的。

可是,等他們來到這個地方之後,這才發現,事情的演變完全不是他們想像的那麼不堪。

因為,在魯國的陣營之中,有一個非常聰明睿智的人物,這個人就是孔子。

蔡文侯目睹了這一切,在他的心裏有些暗暗地讚歎,這個魯國的代宰相真的是很厲害,他偷偷地對陳湣公說道:“這個人的口才的確還是很厲害,只不過他也太不怕死了吧,萬一要是真的把這個齊侯給惹惱了,那他的腦袋搬家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陳湣公也緊張地看了孔子一眼,隨身附和道:“不錯不錯,寡君認為今天他們君臣幾個非死不可了。那我們兩個都要小心一點,要提防這傢伙殺紅了眼,把我們兩個順道也給禍害了,不僅如此,也會禍害我們兩個的國家。”

他們兩個人越說越怕,用驚恐的眼神看着雙方,希望最糟的結果不會降臨到他們的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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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說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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